24 暗道逃生去(1 / 1)
少月看着院里相继亮起的灯笼火把,又看看站在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华,笑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心机。”
少华用帕子试着眼角的泪,微笑道:“谁叫你是他的心头肉来着,这也是没办法。”
画看着少华,眼里闪着莫名的情愫,他道:“华,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不是说春会回来吗?”
“他回来又如何?我要的是风回来,陈大人答应我,只要带着少月去,不仅帮我找回风,还会放了春的。”
少月呵呵笑着:“蠢货,你以为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抓了春哥哥,他们就会因为我而放了他?你真是太天真了,通敌卖国是大罪,怎么会因为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轻易换出来?反而是,若是我真的有事,春是不会放过你的,包括你的风。”
少华的眼睛里闪着迷惘:“不,不可能,陈大人答应我了,他会放的。”
“愚不可及。”
看着二楼上的美人台也相继亮了起来,少月懒得再跟华废话,只朝楼下道:“诸位官爷,少月有礼了,今日既进了南风苑的门,少月便没准备囫囵着出去,少月自小在这里长大,想好好的看一眼,还请官爷给少月片刻功夫,少月一会儿乖乖的跟着各位爷走。”
已经上了楼的官兵面面相觑,后各自点头,少月是陈大人指名要的人,虽然涉及反贼,但是大伙都心知肚明,少春不敢保证是不是反贼,这个少月,绝对是大人以权谋私的,所以他不能有半点闪失。
少月见有人点头,转圈做了揖道:“多谢,我去去就来。”
少月迈步去了隔了华一间的“月”字号的房间。
这房子他从未住过,可是他知道这房间里有条生路。外面的官兵自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进去,一个官兵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屋。
少月怜爱的摸过每一处家具,眼睛里带着眷恋,仿佛有万分不舍,谁又能知道他只是在找那生路的开启之法?
前世他曾无意碰到了一个旋钮,然后打开了一个通道,那是他逃生的法门。
少月的脸色平静,其实心里焦急的很,眼睛好像没有焦距,其实他在细细的找寻。
他重生后曾来找过,那个机关的按钮就在床上,他要慢慢的转移到过去,不能让那官兵起了疑心。
就在他一点点摸着家具的时候,华在外面焦急的道:“官爷,少月他根本没住过这间屋子,您千万不要让他骗了。”说着,他已经跑进了屋子。
少月手下一顿,那官兵的脸上也有了疑色,可看着少月并不像是作假。
少月微微一笑道:“官爷,这是我的屋子不假,我没住过也是真,所以我才来看看。这么好的屋子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床我还没睡过,若是我就这么被定成反贼,那就是杀头的结局,我不甘心呐!”他的表情真挚,好像真的在诀别。
说话间,他已经摸到了床边,那官兵看向少月的眼里带了几分同情,这样的一个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就要落在那脑满肠肥的陈大人手上,唉,可惜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少月笑微微的坐在床上,眼睛看向架子床边的一处隔板,那里的雕花很漂亮,硕大的西番莲雕的跟真的一样。
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疑惑,少月太过机灵,他不相信他的话。可是那官兵信,他在一旁干着急,急的搓手跺脚,偏那官兵不理会他。
少月笑着看了一眼少华,轻轻说道:“真可惜。”
眼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那官兵只道是他说没住过这屋子真可惜,可是少华隐约有了预感,他张手去抓慢慢躺了下去的少月。
少月的手摸那朵西番莲,他转向华道:“这花可真好看,是不是花花!”那满含笑意的脸上带着讥讽。
华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抓住他。”
那官兵见他微闭了眼睛,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听见少华大叫,他想也没想便去拉少月,只听的“当”的一声,手抓空了,眼前不见了少月。
徒留两只抓空的手,俩人面面相觑。
华想少月说的那句话:真可惜……没抓住我。
少月翻下床,赶紧在床下把隔板别好,他拍着手笑了,这下你找到机关也打不开了。
那官兵见少月没了,爬上床去按那朵花,可是无论他怎么按,那花也不动,他急的满头大汗,为什么不行,少月按的分明就是这里?其实那花的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骨朵,那个才是机关按钮所在,所以就是他把那花按出坑,也是白搭。
“来人啊,少月跑了。”少月听见了华歇斯底里的大叫,轻哼一声,顺着里面的小梯下去了。
华的脸色煞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少月跑了,风回不来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官兵踢他问:“你知道这个暗道吗?”
华抬头茫然的看着那人摇头:“不知。”
画进来看着那张床,他知道这个房间的下面就是少月的屋子,他断定,少月一定是在楼下。
可是他没有说,他不想月被抓走,他们都是小倌,他们都是玩物,他们是一类人,他和月之间不至于生死相见。
画想的不错,少月真的翻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在多宝格后的夹壁里出来,听见楼顶的官兵在嚷嚷着撬开床,笑着摇头,撬吧,撬开你们也抓不住我。
他甚至借着外头的亮光从容收拾了金银细软,这才溜出了自己的屋子。
外面的官兵都聚在二楼撬那个床,院子里空无一人,少月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往少春的屋里挪。
转过了一个墙角,少春的屋子近在眼前。
少月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他左右看看,确定这里并无一人,深吸了一口气,疾步向少春的屋子走去。
应手而开的门让他微微怔了一下,很快便把涌上心头的疑虑抛开,反手合上了门,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跑出来了……
他的里衣已然湿透,这忒特么的考验人的意志了。
到了这里,已经成功跑出了一半,只要进了暗道,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借着外面的灯光,少月摸出一件少春常穿的衣裳塞进了包裹里,翻找出一个火折子,又顺手拿了挂在床头的一盏小灯笼。轻快的跳上了靠窗的大炕,掀开了炕梢最里边的炕毡,露出了一块与别处一样的地方,他伸手敲了敲,“咚咚”的空响,这是块木板。
他用力将木板向旁边推去,露出一个四方洞口,洞里有徐徐清风吹了出来。
少月笑了,就是这里。
他拉起裙子跳了进去,小心的拉过炕毡,再拉好盖子,这才自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吹亮了点着灯笼,摸索着向暗道里走去。
这个暗道黝黑干燥,成人直立走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能容二到三人并排通过,还不时有风吹过,可想是费了许多功夫的。
少月听见头顶杂乱的脚步声,笑着摇头:“想抓你家小爷,哼,没那么容易。”
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夹着包裹,不知走了多远,待听不见头顶的脚步声,这才靠墙歇息起来。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来了。”
话音刚落,耳旁就听见有人道:“那可未必!”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一股气势。
漆黑寂静的暗道里,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吼声“鬼啊!鬼……唔唔”
“别叫了。”
伴着厉喝,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少月被那人揽进倒背着揽进了怀里,他嗅到那人的味道,感到莫名熟悉,他向后仰头,想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问道:“还喊吗?”
少月赶紧摇头,呜呜的表示不喊了。
那人这才放手,拿过他手里的灯笼照在自己脸上道:“可认得我?”
少月呆住,他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他张大了嘴,努力呼吸,这张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苍白无血的一张长方脸,两只修长的眉,眉骨高高,眼睛藏在眉下,更显眼神深邃。笔挺的鼻子,鼻翼丰满,紧抿的薄唇,像是隐含着怒意。
这个人?少月的眼泪言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这个人,前世给他梳拢的人,今生又见到了,他是不是春?
少月张了张嘴,终于没能问出那句话:你是不是春哥哥?
那人拿下灯笼,靠近少月,照了照他的脸,看见他肆意横流的眼泪“哧”的一声;“哭了?出息啊!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条暗道的?”
少月用手挡着眼睛,想也没想的道:“我愿意哭,你管得着吗?”他听那人的口气,似是认识自己的,他觉得这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他对他也莫名的觉得亲近。
那人拨开他的手,继续照他的脸:“你哭不哭管我何事,我问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少月知道他是前世那个人,下意识里认为他就是春,看着那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心念一动,放声大哭起来。
声音高亢的可以穿透墙壁了。
那人看着他哭,无奈的皱起了眉,捏着太阳穴道:“你哭吧,一会儿官兵追过来了。”
少月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一滴泪也无。
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官兵在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