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1）
“李小明的公司开起来啦，明年跟他混去，不在我哥公司捣乱喽。”大牙一边跟环哥喝酒，一边说。
环哥：“噗——”
“你给了他多少钱？打欠条了么？”
大牙懒洋洋道：“他要多少就给多少啊，欠条是啥玩意儿？你找我借钱打过吗？”
环哥很严肃地推了推眼镜，把大牙从座位上揪起来，拎到厨房去单独教育了，桌上就剩三人。
林商慢条斯理咬着白菜。
“李小明是谁？大牙男朋友么？”
关真：“是啊，说是真爱，我看悬，唉，随便他折腾。反正折腾完了有他哥给他收拾烂摊子。”
林商：“嗯，说得对。”
“今年回你爸那过年么？”
关真：“唔，不去，每年一到过年他那儿就烦得要死，我才不去凑热闹呢。”
林商笑着说：“是啊，每年过年，就你家最忙，今年你这儿子都不回去，让你爸一个人忙死去。”
汤闯：“我吃饱了。”
说着扔下筷子，伸个懒腰就走。
关真不满，“怎么才吃这么点……”
饭吃到一半，阳台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大牙：“关你屁事啊！老子自己的钱！别再说了！”
环哥：“你小子给我冷静点！是小数目吗？你要是早告诉我这钱是借给李小明的，我一个子都不会掏给你！他开公司跟你商量过吗？你了解吗？帮忙的人你都认识吗？他分明就是把你这个傻子当自动提款机！”
两人一边吵一边回到客厅，环哥经过关真身边，顺便把他也教训了一顿。
“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你小子不会管管？任由大牙胡闹？你有了媳妇就什么都忘了吗！还为了汤闯辞职！你和他一样幼稚！”
关真正吃着饭被喷一脸，郁闷地扫一眼大牙那个倒霉鬼，悻悻不敢回嘴。
环哥年纪最大，平时照顾大伙儿最多，轻易不会发火，发起火来很可怕。
大牙嚷嚷：“你骂我就骂我，骂真哥干嘛！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环哥：“你闭嘴！你就等着被李小明利用完一脚踹了吧！”
大牙郁闷道：“你搞什么啊、我们感情很好，干嘛非说他会踹了我？要踹也是我踹他好么？”
环哥，关真，林商一齐叹气摇头。
环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大牙：“下次吃饭再叫你老子就是孙子！”
环哥半路折回来要踹大牙，被林商拦住，环哥扫了林商一眼，点了点他的肩膀。
“你送我。”
林商：“哦。”
这边大牙还想赖在关真家不走，被关真无情赶走。
“这都什么跟什么，烦人，阿闯，别玩电脑了，出来洗澡。”
“哦。”
关真抱着林商躺在新买的浴缸里舒服地泡澡。
手指细细抚摸着汤闯的耳朵，低头亲了一下，说：“过了年，我们就去外国领证好不好？”
汤闯全身一僵，迟迟没有回应。
关真贴在汤闯耳朵旁，温柔地诱惑着：“汤闯，你愿意嫁给我吗？”
汤闯沉默，两人接了个吻，洗好后，汤闯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高大的人影笼罩过来，手掌被人按住，手指被掰开，一个凉凉的铁环缓缓推进中指，然后被印上一吻，就放它自由。
关真接过帕子继续为他擦头发。
汤闯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关真嘴唇的温度，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没有任何花纹的戒指。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久都没有动。
直到眼泪滴在戒指上。
关真发现了，扔掉帕子，吻上他的脸。
“我爱你，嫁给我。”
汤闯没有动。
关真又沉迷地亲吻着他的脖子，“嫁给我。”
汤闯泣不成声。
如果八个月前那场仓促的婚礼只是为了抵抗关霆的反对，只是一次冲动的事件，那么这一次，关真是真的想要和汤闯成为真正的夫妻。
他发现他离不开汤闯。
日复一日，他越来越爱汤闯，所以连一点点汤闯要离开他的念头都无法忍受，那会让他发狂。
是的，他自私，但是仅仅是对汤闯，关于这点关真反省过，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他实在爱惨了汤闯，他的爱，即使是一点点，他都会不择手段夺过来。
他就像一只吸血鬼，贪婪地占有者汤闯，不让任何人得到。
有时候会伤害到汤闯，关真就会提醒自己该放松放松了，给汤闯一定的自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给他自由。
老天，我该怎么办？
汤闯长久的沉默让关真心慢慢变冷，但是他固执地看着汤闯，等他的回答。
汤闯：“户口簿和身份证拿出来。”
关真：“啊？”
汤闯：“办签证啊！傻瓜！不过现在肯定办不了，你先给我，出国很麻烦，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总之从明天开始计划……”
关真都快结巴了：“你你你……等等，我去帮你拿……”说着跌跌撞撞跑进卧室，差点撞柜子上。
除夕夜，两人一起包了饺子，吃了晚饭，开车去桥边看烟花。
各色烟花足足放了三个小时，他们手牵着手走在人群里，笑着，喊着，戴着节日面具，站在树下接吻。
回到家，两人一边看春晚一边喝酒。
关真喝了很多，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汤闯拿出一只录音笔，亲了亲关真，淡淡道：“关真，你今年24岁，我也是。18岁的时候我们认识了，21岁相爱了，在我们认识的六年里，你一直陪着我。但是，你却始终没有走到我最深处的心底。”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些念头，一旦出现就很难再消失。”
“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不后悔，我不能什么都还没经历，就失去了自我。”
“两年的时间不长，在这两年里，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如果你也爱我，你就等我两年。”
“再见了。”
除了□□，他什么都没带走，内裤都没带一条。
希望关真发现他走了不要太伤心。
希望屋子能够一直保持原状，仿佛这样，两年后再回来，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关门时，他慢慢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两年的小屋。
唔，原来屋子也不小，否则，怎么可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唔，关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废物，他把屋子布置地很温馨，像他自己只会搞卫生，不会布置，关真住进来之前屋子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就要走啦，跟废物关真说拜拜。
再也不会因为买什么档次的东西，吃什么牌子的水饺，换不换新床新沙发新空调吵架啦。
那就再见吧。
汤闯鼻子一酸，不敢去看蜷缩在沙发上的关真。
联欢晚会气氛到了最热的时刻，全国百姓都守着自己的家，享受团圆的温暖。
窗外的雪却一直下个没完。
流浪的人，猫，狗，缩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
汤闯关上门，毅然转身，走入黑暗中。
头顶是灿烂的烟火，但是泪水模糊过的眼睛看不清。
“关真！你他妈冷静点！”
“查！查火车和飞机的出境记录！你叫我怎么冷静？”
关真的家被砸了个稀巴烂，他的手也是鲜血淋漓的，但是不肯去医院。
“大过年的、谁他妈帮你查这种事？他既然要走，你查到又怎么样？啊？去追？关真！你们这不是吵架！他这是铁了心要离开你！”
关真抱着头猛地摇晃，不去听那些劝他放弃的话。
“我要把他找回来！我他妈不信他就这么离开了我！”关真怒吼：“前几天还答应我去国外领证的！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我不信！我要去问清楚！”
发现汤闯失踪后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关真一直没有合眼，连带着环哥和林商也没有合眼，一直在帮他找人，直到确定汤闯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关真从最初的着急，变成了现在的崩溃，谁也不敢刺激他了。
“你你你你先别急！我答应你查到了马上告诉你好吗？”环哥紧张地望着关真。
关真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们去查，我坐在这里等。”
环哥欲哭无泪：“我的亲爹！难道我没查到，你就一直这么坐着？”
关真：“是的，坐着等他回来。”
环哥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随后冲过来一拳砸在关真脸上。
“环哥！别动手！”一直站在一旁的林商连忙过来拦着，关真头一歪，嘴角被咬破，流了一嘴血，昂着头，执拗地看着环哥，一副你打啊的表情。
环哥被他那表情激怒了，本来被林商拉开了又折回来要揍他。
结果混乱中揍到了林商脸上。
“痛……”林商捂着脸□□。
环哥恨铁不成钢指着他们两：“林商你看他那个不成器的样子！你还护着他！”
关真勃然大怒：“老子怎么不成器了！你懂个屁！你这辈子爱过谁吗？爱人离开的感觉你懂吗？我要是不把他找回来、我……我……”他剧烈地喘息了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汤闯真的不回来，他怎么办？
环哥：“没拦着你去找他！你要是真的这么贱你他妈就去吧！”
环哥比他们几个都大，经历事多，情商智商都是最高的，活得最清醒，这时候看见关真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除了怒还是怒。
关真躺在林商的怀里，痛哭出声。
“你们都不懂，只会骂我，让我放弃……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了，你们走吧，去过不贱的日子……”
环哥：“操……”此时，没有脏话更能体现他真实的心情。
“从你打电话过来老子一直陪着你！电话打了无数个！飞机火车都他妈找人去帮你查！到最后就换一句只会骂你？”
林商：“环哥，你别跟他较真，榛子每次一难受就六亲不认跟白眼狼似的，等他恢复过来就行了，你也好久没睡了，回家吧。”
环哥愤怒地掏出手机：“我老爷子催我回家的电话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
林商满脸虔诚：“环哥你最讲义气了，快快回去吧！晚上大牙过来。”
环哥指着关真：“你他妈最好给我挺过去！这辈子别再傻逼第二次！”
“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幅死人样！”
环哥甩上门走了，关真枕在林商腿上，望着天花板。
“林商，你也走吧。”
林商不动。
关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人心不是公交车，换一站就换一批人坐。”
林商：“哦，我就想陪陪你，汤闯在的时候没有机会，他好不容易走了，你让我感受感受怎么了？”
关真：“感受什么？”
林商：“爱你的滋味啊。”
关真：“你变了，你小时候不这样的。”
林商：“你想说我丧心病狂吗？哈哈哈。”林商愉快地笑了会儿。
关真：“林商，我真的很伤心，我不想在最难受的时候我的好兄弟还这样，我不想失去你……”
林商：“所以你就一直躲着我么？这样，你已经失去我了……”
关真：“我怕你伤心，也怕你执迷不悟。”
林商：“就让我陪陪你吧，他不是要离开两年么？”
关真默了会儿，坐起来，一把推开林商，捏着他的下巴，两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视着。
“林商，你别这样，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你听清楚了吗？即使他走了，我也不会背叛他！”
林商哦了一声。
关真：“现在，给我走！”
林商：“嗯，好，这就走。”
门再度被关上，关真站了起来，去拿扫把，把满屋的狼藉都收拾了，又跪着把地板擦干净。
屋子里空荡荡的，关真动一动，发出点噪音，又恢复如常。
在床上，翻个身，旁边也没有人。
睡觉没有关灯，第二天清晨醒来，灯就亮了一宿。
门外有人在砸门，大喊着什么，关真发出痛苦的嘶吼。
直到大门被强行撬开，许久不曾听见的稳健脚步声直逼卧室而来。
关真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劈头就是一巴掌，关真没有任何反应。
紧接着，他一直紧紧攥着的录音笔被抢走，关真像是突然醒了，爬起来去抢那只录音笔。
“还给我……”
关霆怒不可遏，憋红了脸，硬生生用两手把它折断。
关真大吼：“你还给我！”
大牙环哥连忙涌上来，将他嘴巴堵了，从床上拖下来，裹上被子推下楼。
外面的积雪还未融化，光线刺激地关真睁不开眼，大牙做事不细心，没有给他穿鞋。
关霆推开两人，亲自抱起关真，把他放到车后座。
关真一直在等关霆的斥骂，比如丢人，窝囊废什么的，可是等了一路，也没有等到。
下车前，关霆仍然要抱他，被他一把推开。
要不是关霆，汤闯怎么会离开……现在好了，他和汤闯终于分开了。
关霆可以安心了。
关真扶着车门下车，长久的饥饿让他十分体虚，张嫂看见他穿着睡衣赤着脚走路的样子吓坏了，正想过来接，怒不可遏的关霆就一脚将这个逆子踹倒在地。
“那个畜生怎么样？死不了吧？”
关真卧室外，关霆故意大声问，张嫂端着喝完的姜汤和鸡肉粥出来，笑着说：“关少爷没事，就是有点营养不良，放心，我一定给他好好补补。”
“哼。”关霆背着手走了。
快一年没回来住，关真对自己房子都有些陌生了，恍恍惚惚地又睡了。
半夜，关真开始发高烧，一米八几的青年，双眼发青，手脚虚浮，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医生被院长亲自打电话叫醒，过来给关真看病。
关霆依然有很多事要忙，但是关真住院这两天他却哪儿也没去，电话打个不停，和关真大眼瞪小眼。
“放心，我死不了，您有事就去忙。”
“哼。”对于关真的不识趣，关霆向来只有一个字。
“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得意？忘了说声恭喜，汤闯很听你的话，你成功地分开了我们。”
“你还认为是我分开了你们？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两个幼稚的人会长久？汤闯离开是必然的，他比你先看透。”
关真不吭声了。
“我知道你还怀着要去找他的念头，别傻了，汤闯不会跟你回来的。”
“不管你的事。”
“你再说一次？”关霆怒视关真。
关真疲惫地合上眼，无奈道：“爸，你能不能别管我？也别逼我？你们都不懂，真的……我不想离开汤闯。即使他抛下了我，我依然……想把他找回来。”
“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也想了很多，我的确太自私了，我让他很伤心，所以他这次离开我，就是我的报应。我愿意承受……”
“我现在只想把他找回来，告诉他我在改了，是真的改了，以后一定会尊重他，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但是，不要离开我……”
关真躺在病床上，轻声啜泣。
“我再也不勉强他了，再也不嫌他做饭难吃……再也不诅咒他丢掉工作，再也不怪他爱管闲事，不嫌他木讷无聊……”
“我会等他下班，陪他做菜，陪他看电视……”
汤闯离开的第七天，关真终于发泄出了心里最深最深的痛苦，泣不成声，悔不当初。
阿闯，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到非要离开的境地，我又怎么敢去找你？
万一你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这次听你的。
等你两年。
赶快回家吧，阿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