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奚年抬头，看见身上灰扑扑的刘岑晋，他脸上的油光显得精神焕发，虽然在工地上呆了好几天，但那清澈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沾染上灰尘和泥土，干净明亮。
有时候范梓千真的很羡慕这样的人，他也许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心，没有那么敏感的心，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和情商，但他快乐，单纯，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错了就是错了，付出就用心付出。
“你来干嘛？”奚年没好气的说。
“我来上课。”他说。
奚年低头不语，但也没有立刻走掉，范梓千突然意识到自己当了电灯泡，提着背包默默走开。
人声喧闹的走廊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只粗糙的手突然去触碰奚年的手，他想缩回，却被紧紧捏住了指尖。
刘岑晋说：“奚年，等着我，我会有钱的，我一定让你出去住。”
傻子，奚年心里想。
“我是说真的。”刘岑晋看见奚年眼里的不屑，马上又补充道。
奚年抬起头，冷冷地说：“你以为出去住要多少钱？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你知道什么叫有钱吗，你长这么大见过多少钱？”
刘岑晋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对奚年笑笑说：“我见过最多的钱就是来这个学校时候的学费，当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能挣这么多钱，不用家里的，我爸我妈也不容易。”
奚年抬眼，轻蔑地看着他：“你就这么一点出息？”
刘岑晋先是有些失落，但又一想，觉得这句话有言外之意。
他一把拉住奚年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那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有出息了，你会跟我的，对吗？”
奚年呆呆地看着他，冷傲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边转身一边说：“我他妈又不是女人。”
“奚年……”刘岑晋站在原地，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和奚年充满一万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钱不容易挣，可谁也没说死。
回到家里，奚年从冰箱里找出一袋速冻水饺，准备用这个当午饭。他实在学不会做饭这种腻歪的事情，而且一想起做饭他就觉得恶心，自己为什么要像保姆一样住在这里，冷乔辰算什么东西。
而冷乔辰就因为这个很鄙视他，他每周扔给奚年一百块钱，随便他买什么，现在的物价，光是填饱肚子都不够，一百块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奚年的衣服永远是一件白色短袖，一件黑色长袖T恤，如果天气稍凉，他就把白色套在黑色外面穿。
总之，这样的日子真的让人郁闷，奚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寄人篱下的痛苦是他从没体会过也不想体会的。
冷乔辰和其他老师吃完饭回家了，看见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口锅，正在吃饺子的奚年，他无视他走进卧室，脱了衣服睡午觉。
奚年竖起耳朵，估计冷乔辰差不多睡着的时候，突然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不一会儿就听见冷乔辰下床的动静。
“声音关小点。”冷乔辰站在卧室门口说。
“我听不清。”奚年说。
“你聋？”
“没你聋。”
“你什么意思？”冷乔辰面无表情。
“我昨晚说过我没钱了，前天也说了一次。”奚年想了想，“还有昨天中午。”
冷乔辰转身走进屋，把门关上，再没了动静。
奚年，你真是个累赘。奚年放下锅，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数了一下还剩十三块。他终于决定想办法出去弄点钱花，干兼职也好，总比跟人要钱强得多。
他用手机搜了搜招聘网站，先找几个招聘兼职的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找工作
冷乔辰一周前被扣了半个月薪水。
他从来都没有存款，加上刚刚买了手机，现在身上剩不下几个钱了，他这几天都在考虑要不要调动他妈给他留的结婚专用款。
至于冷乔辰为什么会被扣工资，都是因为奚年。
奚年在这学期内一共逃课的节数已经超过了三十节，学校通知冷乔辰记过处分。但冷乔辰坚决不同意，因为在这学期助学金申请的名单里有奚年的名字，是冷乔辰替他填写的。奚年的家庭状况已经完全符合国家助学金的条件，但如果在校期间有记过处分的话是没有机会争取的。
冷乔辰为了奚年跟领导大吵了一架，虽然撤销的奚年的处分，但自己因为恶劣的态度被扣了半个月工资。
他知道奚年没有钱了，但他也没有钱了，他这几天都在学校食堂吃的饭，因为教师有一定的饭票补贴，那是他之前没有用过的饭票，还够吃一阵子。
冷乔辰的几个朋友跟他开玩笑说：“你一个大学老师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让这个社会情何以堪？”
“要不我借你点？”
“我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找个女朋友。”
“这男人啊，一定要在适当的年龄成家，家里有个女人才能帮你理财存钱啊，你看你现在之所以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作的，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女朋友，越快越好。”
冷乔辰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也没有向别人借钱的习惯，再说他们说得对，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能一直守身如玉保持单身，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性向有问题。
可我确实不喜欢女人啊，冷乔辰呐喊道。
躺在床上的冷乔辰，心里暗暗地骂着领导，也怪自己平时生活太刻意，总把每个月的工资都计划花得一分不剩，还有就是，他想揍奚年。
奚年在屋外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声音很大，吵得他睡不着觉。
过了一会儿，卧室门突然被人推开，奚年探头进来说：“我找到工作了，我要去面试。”然后又把门关上。
工作？冷乔辰没有往心里去，他只知道奚年一走，他就能安静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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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这城市里晚上最喧闹的街，范梓千就在其中一家夜总会里唱过歌。白天的闹市街看上去一片冷清，毒辣的太阳曝晒着街道和路灯，烤得行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奚年握着手机，找到一家会所的地址，抬起头看看牌子，就是这里了。
走进屋里，空调的凉爽迎面扑来，奚年下意识地赶了赶耳边的热风，往吧台走去。
“你好，我来面试。”
服务员没精打采地看他一眼，摇头晃脑地说：“我帮你叫老板。”然后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发出难听的鸡声：“罗总！面试的！”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穿着清洁工一样衣服的男人，他邋邋遢遢，头发上的油比焦炭男还多，他来到奚年面前，隔着一两米打量他说：“当‘少爷’吗？”
这个男孩足够清秀漂亮，而且清冷的气质让人看了就喜欢。
奚年摇摇头，他是听过‘少爷’这个名词的，和鸭没有什么区别。
“会唱歌吗？”老板扬起脸扫视奚年的脸，鼻孔里的鼻毛明显地露出来。没错，他就是范梓千曾经的老板，喜欢周杰伦的简简单单的那个人。
奚年说：“我想应聘服务员。”
老板哦了一声说：“服务员工资待遇是这样的，你每天晚上都来的话，十点上班，凌晨六点下班，一个月1500，会有小费。还有晚上6点上班凌晨2点下班，一个月1200。”
奚年说：“那就十点的吧。”
“行，明天上班还是今天就可以？”老板问。
“今天就可以。”
“晚上直接过来，我会叫人带你几天。”老板说。
在这种地方找工作很简单，只要你来，他们照收不误，反正这里永远都缺人，缺漂亮的人。
夜晚的长街灯红酒绿，会所门前都停满了车。这条街的酒吧会所是有一定分类的，主要经营酒水不搞别的业务的地方，门前停的一般是桑塔纳，卡罗拉，捷达、丰田……
经营项目有公主这一项的，门前停着雪弗兰、奥迪、宝马一类。
有的酒吧不但有公主，还有少爷，这会所门前的车子档次一定不会低了，所以奚年就算是当服务员，每天收小费也够吃饭的。
奚年走进白天应聘的酒吧里，找到罗老板，跟随着他安排的人上楼去换衣服。酒吧服务员的衣服都是一律的长裤衬衫马甲，看上去一板正经毫无特色。但如果是少爷的话，就可以穿得鲜艳了。
一路上，奚年遇见好几个穿着蓝粉色碎花衬衫，身材纤细，长得还算清秀的少年，他们的身上散发出香水的气味，那妩媚的眼神和下流的话语看上去和那些风尘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奚年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下了楼，跟着领班学习接下来的东西，包括如何点单，摆放酒具，还有如何托起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