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草儿的尴尬(1 / 1)
眼看快到冬至,草儿换上了厚厚的棉袄,外面罩了羊皮坎肩。戴着羊毛护耳,两手插在婶婶做的兔毛暖手筒里。走起路来就仿佛滚动的毛球。叔叔也是一身棉袍,头上戴了顶羊皮帽,让草儿想起林海雪原里的反派座山雕。婶婶穿了一身姜黄色棉裙在灶上忙活着。今天是叔叔的生日,叔叔今年三十一了,不是什么大寿,但自家人就想找个由头热闹热闹。草儿提出吃火锅,大家都说好。
天冷,晚上吃饭的人少,自家开始准备寿宴。热腾腾的锅子端上桌,切成片的羊肉和牛肉,土豆片、粉条、萝卜、白菜摆了一桌。还有就是自家的醉仙酿。宝儿最是活跃“李叔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瞧嘴甜的。”“咱叔这是给咱开了个好头,今天吃寿宴,过几天冬至吃饺子,再过几天我宝儿的生日再请大家吃锅子,不久又到过年了。这简直是流水席嘛,草儿姐姐你啥时生的?”宝儿掰着指头算起来。吴妈拍了宝儿脑袋“你个猴精,就知道吃,上辈子饿死鬼投的胎。”宝儿咧嘴憨笑起来,大家也跟着笑,气氛就如锅子上噗噗冒得热气浓烈而温馨。阿根也被大家拽了过来,阿根的腿伤基本恢复,人也强壮了不少。阿根身上穿了件灰布棉袍,冷峻的面容在温暖的氛围中似乎融化了不少。那如黑洞般的眼睛此时遮掩在长长的睫毛底下,柔和的灯光投射在他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线上,淡化了额头的刺字和硬朗的五官。大家不分男女挤在一桌,一边说笑一边吃着,不顾形象,不分辈分,闹腾了二个时辰。酒席散后,吴妈去厨房忙着给住店的客人准备热水,婶婶搀着有些晕乎的叔叔回屋了,宝儿和阿根回屋顺便温习功课,长贵和草儿收拾碗盘。草儿今天也喝了两口酒,头有些微晕,收拾妥后,草儿去了柜上检查了银钱,又去前院看看院门是否锁好,这是草儿这些年保持的习惯,也是有些轻微的强迫症。漆黑的夜幕下,两个红灯笼发着幽幽的光,烛火如同妖异的舞娘在风的挑逗下狂野的摆动着。草儿缩了缩头,看着锁好的院门,又四周瞟了瞟,黑洞洞的。草儿刚一转身,一条黑影在面前飘过,草儿这两年到练出了些胆魄。“谁?有种的站老娘面前,藏头露尾算啥好汉!”酒劲有点上来,更是酒壮英雄胆。“也罢,天王盖地虎,你要是能对上下句,老娘就饶了你。”一片黑暗没有回应。草儿有点迷糊,朝着黑影飘去的方向走去,正是马房。草儿冲了进去,刚好撞到一人,看也没看,劈头就给对方一拳,对方闪开了,草儿一个趔趄头险些跌进喂马的食槽,马贝贝朝着草儿张大了鼻孔喷出不满的鼻息。草儿见状火大一转身正要再来一拳时,一个磁性优雅的声音响起“草儿姑娘什么时候学会了拳脚功夫,想和在下切磋?”声音好听但有些冷,草儿使劲甩甩头,揉揉眼,面前人正是阿根,草儿那点酒劲立刻醒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以为是坏人,就追过来了。”这时阿根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宝儿。龙门客栈设了两个茅厕,一个在后院墙外,离后院小门外不远,既方便客人也不影响美观;一个就在前院外靠着马房的位置,在马房后有个小门直通那里,也便于吃饭的客人方便。阿根的屋子离院门不远,宝儿和阿根进了阿根的屋,刚准备温习功课,就尿急,又懒得去茅厕,出了屋趁着夜色就近解决。没想到碰到草儿巡夜,毕竟男女有别,尿了一半提裤子就跑,这样子又不好让阿根见着,想着躲到马房,怎料草儿今天喝了点酒,牛性大发,不依不饶追了过来,阿根趁宝儿出去空挡正在马房巡视刚好撞到草儿挥来的那一拳头。听了宝儿的解释,草儿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夹着腿,手不知所措捏着衣角。“对了,草儿姐姐天王盖地虎后面是什么?”草儿杏眼一瞪,秀拳就朝宝儿挥过去,什么时候才能把场子找回来啊,草儿现在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着赶快走人,借着追打宝儿飞也是的逃开了。
第二天,草儿见了阿根就绕道走,草儿觉得来这后从没有过这种被人抓了小辫子般的纠结过。宝儿现在见了草儿就一脸嘚瑟样,气的草儿没辙。
没几天,冬至来了。大家忙着帮饺子,热腾腾的白菜大肉饺子端上桌。“大家可要留心啊,吴妈和婶子在2个饺子里放了铜钱,还没过年,咱先看谁能讨个喜庆。”草儿吆喝道。“我吃到了,我吃到了!”宝儿一脸的兴奋。“就你能。”草儿瞪了他一眼。又过了一会,婶婶低软的声音“我也吃到了。”“婶婶,来年肯定好运道,说不定就给我生个弟弟呢。”婶婶瞅瞅众人立刻低了头。“看来还是你能,知道你婶子面嫩,什么浑话都敢说。”叔叔敲了草儿的头,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草儿吐吐舌“您这是有了婶子就不疼草儿了。”众人嬉笑。平时吃饭阿根是不和大家一道吃的。大家叫了很多次见没用,也就由着他。草儿端了盘饺子递到宝儿手里“给你阿根哥送去。”“草儿姐姐你送吧,也好给阿根哥赔个不是。”“小鬼,你找打?”草儿呲牙瞪着宝儿,宝儿笑着送饺子去了。
晚上,夜黑风高,草儿站在饭馆门槛处,望着纯净的夜幕上挂满了闪亮的星星,这里的空气真是好,那些星星就好像离草儿很近似的。草儿双手在暖手筒里搅动着,眼睛朝着马房那边望望,叹息一声终还是转身准备回去。“草儿姑娘在寒夜里还有欣赏夜景的雅致啊!”“啊?”草儿循声望去,阿根正在几步外的地方看着自己。草儿有点局促。“是啊,今晚夜色真的很美。”“草儿姑娘为何近来总是躲着在下,可是在下有什么不妥?”“没,没有啊,怎么会呢,你想多了,我……”草儿竟然词穷了。“草儿姑娘对在下有恩,那晚之事原本就是场误会,在下不会为那点小事难为姑娘的,草儿姑娘不用介怀。”“没有啦,那种小事我早忘了。”“那就好,是在下多想了。”阿根的相貌十分出挑,不是前世流行的花美男那种阴柔的美,也不是李哥那种有点点坏的邪魅之美,他的相貌刚毅线条明朗,给人的感觉是介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和那种浑身都充满了正能量的奥特曼之间。反正草儿是说不清,对草儿来说那双黑洞般的眼睛认真的注视你的时候总让自己手足无措。
“等等,哎!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会让对方有种压力。实话说吧,那天我确实觉得抱歉,但更让我纠结的是那天自己的愚蠢。我确实躲着你,毕竟我草儿很少有那么丢人的一面让人看到。”
“看来草儿姑娘心结已结,在下告辞。”
草儿本想着既然说开了,怎么也得互吐衷肠一番,看着阿根不做停留毅然远去的身影,草儿再次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