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指责(1 / 1)
有了前世的经历,深知被软禁的日子不好受的易为水哪会不知道,连她都这么挂念上坡村的点点滴滴,还有独自葬在上坡村的母亲。比起自己,父亲被关在杨府的日子必定更不好受。除了思念母亲,他还要时时担心自己这个女儿。
念及此,易为水突然想起来一事,“对了,在虞州的真的是……”
“没错,是我。那次冒险到虞州还是守着我的仆役放行。在杨家有两个仆役一直守着我,也会给我带些外界的消息。”杨易轻描淡写的说。
至于杨易是怎么劝说仆役让他到虞州的,又是怎么瞒过杨家的,最后甚至因为赶路而大病一场的事杨易都没有细说。
易为水自然事实肯定没有父亲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父亲不想说,她也没有追问。
“水儿,红茧是怎么回事?”连他都没有成功,哪会传出女儿培养成功的消息。杨易也是看过的,确是成功无误。是否传言有误,培养出红茧的并非女儿。杨易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他离开上坡村前从没养过蚕的女儿会培养出红蚕。
易为水抿唇笑了笑,轻声道:“确定您失踪后,女儿也跟着村里人养起了蚕。想起您偶尔提起过的红茧还有那些小册子,便学着养起来。开始本是一时兴起,不起竟真的可以。”
“真是你?”亲耳听到女儿承认,杨易一改脸上的温和,惊愕地望着女儿。片刻后,又转为激动,站起走到女儿面前。“这……这……我们杨家几代人到现在都无法成功,你是怎么办到的?”杨易激动地问。
易为水跟着站起,把父亲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爹先别激动,女儿自会细细道来。您还记得我们后山除了撒上硫磺来防树林里的虫蛇后,还种有些其他的花草吗?”
“那些,你是说……”
“爹还记得上坡村不是有一种专种来防蚊虫叶光滑却有点硬的大叶草吗?后来一次意外,我突发奇想把那草也加了进去。” 易为水不想父亲担心,只是轻轻的一语带过。
养蚕的也是要靠天吃饭的,前两年碰上了大干旱。村里种的桑树全靠大伙儿在村边的河里提水淋。她人小力弱,比不得其他人家。再加上因太热的原因,得病的蚕儿也多。林伯伯白爷爷他们二家人虽常来帮忙,但他们家里也忙得很。
眼见他们连自家的蚕都顾不上了,还来帮她,易为水过意不见,便借口父亲留下的积蓄还够自个儿使用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事实上那些积蓄拿去帮村里的人了。那年村里很多人都收成不多,李氏更是连田租也没有送来。如此这般下去,家里的存粮很快就吃完。
易为水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时时刻刻都要靠林伯伯他们的接济来过日子,而且还是在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的情况下。于是她在把后山能吃的野菜挖来吃完后,就动起了那些野草的主意。可以驱蚊虫的草并不代表就吃不得,就好比艾草。
说起来那种大叶草是最硬最难吃的,根本就嚼不动,每次都只能用来熬汤,有一次不小心把汤打倒洒在了桑叶上。家中的桑叶不多了,这些沾了汤的桑叶是不敢用来喂那些她赖以为生的蚕的。便把这些桑叶都喂了没剩下几只的红茧蚕,没想到等吞丝后,丝却出现了一点微小的变化。养了这么久的红茧蚕,平日认真仔细的观察自是免不了,所以哪怕是一点点的变化易为水也注意到了。之后就结合父母留下的册子上所记,试重新分配配方上的各种该喂给蚕儿的东西,一试就是两年才算是小有成就。
易为水随着回忆眼里仿佛出了那年的艰辛,本来在桑叶不够的情况下,养完那批吐红丝的蚕就暂时不养了,不想竟会因祸得福。
在易为水回忆的时间,杨易也想起了是哪种草,却是满心的惊愕,“是那种大叶草?”
“嗯。”易为水收回思绪,轻轻颔首。
“可那是驱虫的啊?!”杨易彻底惊住了,没想到用来驱蚊虫的草还有这功效。
难怪杨家无法成功,对于他来说蚕也属于虫的一种,既是驱蚊虫的草他们不会,也不会敢用来喂养蚕。若非女儿,他们杨家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成功了,更何况那种草杨易这么多年来只在上坡村一带看到过,其中最多的就是后山坡下。
从女儿的话中,杨易也猜到了想要成功,不管是杨家先前的配方还是这大叶草是缺一不可。而那一带没人能养得到杨家的配方,杨家也不会有人想到用这一种草,最终的结果还是会以失败告终。说不定等多年后,杨家失败的配方就没人再研究,到时也许就真的没人能够培养成功了。而这一切,都被女儿打破了。
“是啊!但就是成功了。”易为水不无感叹。她可以想象父亲心中的震惊,若非竟处,谁也没有想到杨家的配方就差了这么一味。要不哪会说人算不如天算,世事无常呢!
杨易感慨的望着女儿,这些他不会告诉杨家。红茧是女儿培养成功的,那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至于那些杨家的配方,若非女儿,也许迟早也是要废了的。因此杨易把自己的意思和女儿说了下,便轻轻转开话题,不再在红茧的事上打转。
对于父亲的决定,易为水心中一暖,知道父亲是想让自己今后有个保障,也不再多言。
易为水从谈话中得知其实真正懂养蚕的是父亲,母亲只是会并不精通,所以那间屋后的小屋也一直都是父亲在用,只是母亲过世后父亲心灰意冷,连带对蚕茧也不感兴趣了。
至于那些杨家异色蚕茧的配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父亲也做了许多的改动。说起培养异色蚕茧,在杨家父亲这一辈人中,父亲是最有天赋的。
父女正聚话,外面突然吵起来。不待易为水叫人来问清楚,一个衣衫凌乱,发髻微散的女子便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进来的下人,上前就想把女子拉走。
谁知女子一举手,喝道:“谁再过来,我就死给他看,到时我看你们这喜事还怎么办。”
易为水望向她举起的手,手中竟拿着一把利剪,此时紧抵在雪白的脖子上,利剪前端泌出来的血在雪白的脖子上尤为醒目。易为水不由淡眉一蹙,“姑娘是谁?此举何意?”
杨易也吓了一跳,但看了眼女儿,想到女儿大了,有些事总要学会如何处理,便没作声。
女子转过来,看到易为水,怔了一会儿,突然冷静了下来,紧握剪刀的手微松,“你就是易姑娘?”当得到易为水的答案后,猛然扑向她。
她扑得太突然,易为水下意识的连连后退。那些跟来的下人也忙上前,就要把手拿凶器的姑娘拉开。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女子竟不是想行凶,而是一下子跪倒地上。
女子抬头时,脸上已满是泪痕,“易姑娘,求您别抢我丈夫?求求您,把丈夫还给我吧?”
抢夫?众人大惊失色地望向易为水,这个易姑娘明明是老爷带回来的,她什么时候抢人丈夫?还是在这之前的事,那岂不是说陶老即将要娶的女子……众下人均倒抽口冷气,看向易为水的眼神怪异莫名。
杨易也是眉头一皱,他自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抢人丈夫,他怀疑的是这个女子是何人指使来的,要这般坏女儿的名声。
众人思绪万千时,易为水却只是淡眉紧蹙,细细打量了下女子的相貌,竟觉有些熟悉,随即联想到女子刚才的话,心头一动,轻轻抿了抿唇,“你是王毅老爷的大千金王静柔?”
女子似乎没想到易为水会猜测出来,怔了下后便泪如雨下,抽泣道:“正是,我就是王静柔,被人劫持走的王静柔。没想到我千辛万苦的逃回来,却听到满城里都在说老爷不只休了我,还要娶妻了。这怎么可以?那我该怎么办?”
王静柔?这不是那个背夫偷人的王家大小姐吗?难道真如王家所说,这不过是误会,王家大小姐没有偷人,不过是被劫持走的。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再度倒抽口气。不过他们也知道了自己误解了易为水的事儿,顿时暗道羞愧。
杨易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和陶佑认识不深,但这一路上对陶佑的性格也算是了解的杨易知道若没有一点征兆,陶佑不会休妻这么绝。和杨老夫人不一样,杨易对于这个未来女婿还是挺满意的。
和众人不同,易为水越听紧蹙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抿唇淡笑,“这是你和陶老爷的事,何必来找我?”
没想到易为水会说出这番话,王静柔再次愣住,她以为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不足为惧,之所以有今日也是红茧之故,自己一出现就该吓住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