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风起云涌故国变（1 / 1）
接连几日，小默简单地收拾行装，就忙着与众人告别。与查干巴拉告别时，小默有些尴尬，毕竟那夜让他空等一晚。倒是查干巴拉，咧开了嘴呵呵地笑着道：“你是个好姑娘，查干巴拉也是草原上的英雄，会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好姑娘的。”
“查干巴拉大哥，草原上的格桑花美丽又坚强，她们比我更适合配你这英雄。”解开心结，小默开怀一笑。
“赵兄弟，你受伤时，小默妹妹照顾你周到得很。现下你好了，一路上可得保护好我这小妹。”查干巴拉伸出拳轻击赵逸的肩上。
与莎林娜告别时，莎林娜泪眼婆娑，搂着小默不放手，直哭得气咽难止。反而是格勒大娘，泛着泪光，却仍含笑将两人送出了几里。
“纳吉尔，别担心，你阿爹阿娘虽然不在了，但总能找到知晓你来历的人的。大娘会帮你打听的，一有消息，我会让人送信到宋地的。”格勒大娘慈爱地看着两人，递给小默一个小小的包裹，“天气冷了，里面是一件羊羔坎肩，记得穿上。”
早已察觉格勒大娘与赵逸之前就认识，但听到格勒大娘对他的称呼时，小默仍有些惊讶，但素知他的脾性，他若想说，自己不问，也会告诉自己。
“谢谢大娘，大娘你也要保重。”伸手接过，将之放于身前，却被身后的赵逸取了过去，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告别格勒大娘，两人一骑往兴元府方向疾驰。因归心似箭，一路上的秀丽风光，两人均无心欣赏。尽管已让马儿放慢了脚步，赵逸仍注意到小默身子的不适。小默却总是笑着说没事，但她腰蹋腿软的样子，又怎么会逃过自己的眼去？
有些气她的倔强，更多的，却是一份心疼。明了她是不想拖慢行程，装作坚强，装作无事。
斜阳余晖，映得日渐变黄的草木更萧索了几分。看时日不早，两人进了汾州的福来客栈。
客栈中间的一张桌围了许多人，男男女女，连几个小二也在内，正聚精会神地听一个瘦削的老者。那老者五十上下，一身青布袍已然褪成了灰色。只见他正坐在众人中间，一手在桌上一拍道：“我大宋兵多将广，奈何见了金兵便逃之夭夭，徒留下百姓遭受屠戮。倒是大宋官家，偏居江南。想那临安是何等繁体之地，怕早已忘却江北百姓所遇之惨。朝廷之上，自岳少保后，又有何人敢与金兵一战？倒是那宫中，偏有那不让须眉的巾帼。”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倒惹得围着的一群人咬牙切齿，莫不怒火冲天。被老者所吸引，赵逸与小默也不禁听得入神。
老者啜了一口茶水，又长叹一声：“当今宣太后，一力主张北上抗金，一深宫女子竟有如此气概，可敬可佩，奈何竟于前日薨了。以当今圣上之孝顺，如太后尚在，北上犹有指望，而今……”说至此，老者叹惜不止，旁观者亦是难过不已。
这边，赵逸脸一白，猛地挤开人群，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老者的领子，引来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起来。
“你方才说谁没了？”额头有青筋绽出，一张本清俊的脸竟显出了苍白与三分狰狞。
老者吓得有些哆嗦，脸白了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答道：“当……当今宣太后！”
如霹雳炸响，赵逸瞪大了双眼，显得空洞异常，将小默吓坏了。忙上前将他抓着老者衣领的手掰开。那老者的脸色也才慢慢恢复正常，大口地喘着气。
赵逸跌坐在身后的椅上，直眼看着老者，哑声问道：“何时没的？”老者见此情形，倒也是知无不言：“三日之前，从江南传过来的消息。听说是二十多天前，太后着了风寒，调理不当，年事又高，故仙游而去。”
老者沉思了片刻，看围着人也散了，俯身近前，低声道：“但老夫也听闻一个传言，说宣太后并不是病死，而是中毒而亡。”
赵逸倏地一眯，眼中冷光乍现，拳头紧握，从手至肩都在轻颤，离京时，太后身体康健，如何会因一场风寒就丧了命？圣上孝顺却并无主见，若一力主战的太后没了，朝廷大权定然落在以刘相为首的一群人那了。
见他如此，小默将手按在他的手上，轻柔地让他松开了拳。孰料，赵默手一伸，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双手圈住了小默的腰，将头埋于小默的衣襟内。
颤抖的肩，他在哭，第二次了！在人面，他以风流作伪装，孤独也好，暗害也罢，他总是一笑置之。唯有至亲之人受伤害，他却无法承受。
旁人的议论又如何？小默怜惜地用头抱住他的头，任他的泪打湿自己的衣襟。自己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但想让他知道，他的苦，他的痛，她都会帮他分担，他不会独自承受。
良久，他方才松开了手，放开了怀抱的双手，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沉稳。
小默转身到了柜上，吩咐掌柜多准备些干粮。又回到他身边，用手紧握住他的，无法为他分担些什么，只想让他明白，她一直会站在他身边。
待掌柜将小默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一古脑儿取将过来。小默放入包裹，付了银两。
“王爷，事情究竟怎样尚不清楚，咱们先赶回去再说。”此时能做的，只能是宽他的心，陪他早日回兴元再作打算。
知他如已，尽管身子急需休息，还是决意连夜赶路，能早一日到达便能早一点作下部署。
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如此奔波，纵是铁打的汉子也累，况她一弱质纤纤的女子，而她，却从不曾叫苦叫累，而今，又要陪自己连夜赶路，实在难为她了。
牵起她的手，再不迟疑。两人出了门，将她扶上马背，自己又腾身而上，策马扬鞭而去。留下店中众人议论这“王爷”究竟是哪位。
马儿疾驰，似风而过，故国风云起，急需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