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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半整,苏易生和严雨清走出了民政局,看着手上红红的本子和上面两人的合照,雨清沉默了。这张合影,是两人在半小时前在对面的那家柯达快照刚拍的,此刻便已经固定在了这本红本子上,就像她,成了他的妻一样。
严雨清一直不知道,原来陵城的民政局这么勤劳,周末的上午还依旧办公,或许勤劳的民政局不止陵城。她更是第一次知道,英国国籍的人,能在中国和中国人领结婚证,虽然要准备的东西多了许多,可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她不清楚。
总之,最终的结局是,她和他结婚了,领证了,而她还签了一份合同,关于清园的。所以此刻,清园是她的了,但清园不再叫清园,更名为了桃园,不过没关系,保住它,就好了。
清园是顾城留给她的,他死了,其实她也永远不会再踏进它,可是那是他留给她的,她知道,他给她的,她就要留着,哪怕不用不看也要拿着,因为这是他期许的。他说过,他给她的,就只能是她的,多么专治的一个人。
“今晚我们要去参加Linda的婚礼,就是上次在【寐阁】给你挑衣服的女的,之后,你跟我回家,家里已经给你准备了些用品衣物,而你的东西,明天王叔会送你回学校,到时候整理好拿回来就好。”车里,苏易生交代着雨清,口吻平和
“好。”雨清点头
“快十二点了,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
“火锅,好不好?以前听人说过,领了证,该去吃火锅的,吉利。”
“还挺迷信。”苏易生睨了她一眼“那就去吃火锅吧!”可还是听了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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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薰衣草香萦绕在鼻尖,眼前是一片氤氲的暖色调,周身荡漾着暖暖的水流,没错,严雨清此刻正躺在高级的浴缸中享受着泡泡浴。
半个小时前,参加完婚宴的两人回到了苏易生位于陵江边的别墅里。这栋宅子,是干净简明的北欧风,随处可见白色与灰色的交相呼应,棕色的木质书架上摆满了一本本她或看过或听过或完全不了解的书籍,脚下踩过的,是精致美观的象牙色地板。
这个家,实质是奢华的,但放眼望去却是质朴低调的,就像宅子主人所给人的感觉一样。
雨清的脑海里,时不时回忆起苏易生在婚宴上对她说的话[这样的婚礼,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不过你要吗?]
她要吗?答案是不知道。没有女人不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可前提是相爱,很显然,他们的婚姻不是如此。
深秋的陵城,昼夜温差加大,从温水里出来,难免感到微寒,迅速穿好睡衣,雨清便出了卫生间。
房间的大灯已经关闭,床头的小灯散发着橙红色的微光,苏易生已经在客房的卫生间沐浴过躺在了薄被里,双目紧闭,面容平和,轻微的呼吸声让他看上去好似睡着了,可雨清知道,他没睡着,并且意识清醒的很。
“上来。”看吧,她猜想的没错
她没多言,乖巧的上了床,被子倒是她喜欢的样式,奶灰色格纹图案,轻轻薄薄,盖在身上也没什么存在感。
“好香。”苏易生转身,双臂捞过雨清,顷刻间,她整个身子被他包裹
他的身体,和他的掌心一样是温暖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咚咚直响,纵使是沐浴后的身体,也一样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和这个家,和这个房间,和与他有关的一切一样,有着独属于他的青草气息。
[苏易生,你会爱我吗?有一天,你会爱我吗?]雨清蜷缩在他的怀里,在心底重复呢喃着同一个问题。这样的话,她当然讲不出口,可是她希望他会爱她,就像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被爱一样的渴望着他会爱她,可是,她觉得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非常不现实。
“怎么不说话?”苏易生见雨清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我想要蜜月,好吗?”
“想去哪儿?”
“让我想想……英国吧,就去你生活过的地方。”
“好。不过我明天要去法国出差,等回来了,我们再去,还是说,你跟我一起先去法国,然后直接去英国?”
“我没有护照,还是等你回来再去英国吧,这段时间正好办护照。”
“他没带你出去过?”
“苏易生,你也不提他,好不好?”
“怎么,听到会心疼?会难受?”
“不管原因是什么,不管结果是什么,我和你结婚了是事实,所以我想和你好好过。”
“严雨清,我发现你真逗。”
“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你是第一个。”
“好好过?你想和我好好过?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不算太大的房间,他的笑声显得有些突兀
一个翻身,苏易生将她压在了身下,吻,密密麻麻的落下。他吻得急切,吻得野蛮,吻得她觉得痛,嘴痛,心也跟着痛。她知道,她的话,他不会信,果然,他不信。可是天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想和他好好过,是真的。
一生并不长,顾城走了,很突然的就走了,而他来了,虽然没什么感情,也完全出乎预料,但他还是来了。可是他,就这么不愿意相信,他自己的魅力其实很大吗?
“关灯好吗?关灯……”在他即将进入她的那一刻,雨清忽然开口
她不喜欢在明亮下欢爱,很不喜欢,可是她似乎忘了,身上的是苏易生,不是那个深爱她的顾城。
“休想!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逼着她直视他
或许是出于男性的本能,又或许是他在意的自尊心作祟,总之,他希望欢爱的时候,她是看着他的。
“痛……苏易生,我痛……”雨清望着他,双手抱过他的脖子,将头抵在他的肩上“轻一点,好不好?”
“严雨清,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她不知道,她的求饶,只会让他更狠绝的对待她。严雨清就是这样,永远拎不清现实,永远用自己的单纯去揣测别人的心思,最后却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后来雨清知道,苏易生是很讨厌黑暗的,他的房间,一到夜里,永远是亮着灯的,哪怕是睡觉,床头灯也是要开着的。所以后来,关灯这样的话,她再也没再他面前说过。
苏易生的手机铃声,就是最常见的叮铃铃,可是这样的铃声,在夜半的时候听起来,却是尤为的刺耳。
凌晨一点不到,就是这样的铃声,将睡梦中的两人都吵醒了,只是雨清依旧闭着眼装睡,她要醒来干什么。
“怎么了菀儿……报警了吗……你先别慌,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好,在那儿别动,我半小时内赶到。”
他讲电话的声音并不大,挂了电话,便急匆匆的穿上衣服出门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雨清睁开了眼。他叫她菀儿,她知道,菀儿就是林菀,也是Linda,今晚婚宴上美丽的新娘。
她望着天花板,心里想着,这天花板真好看,特别好看,是雪花图案的印花壁纸,贴的精致,毫无瑕疵可言。昏黄灯光的照射下,让它显得愈加的旖旎柔美。
终于,她在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后,关闭了床头灯,房间,瞬间进入了黑暗的世界,而她靠着窗外的月光,起身走进阳台,目送着他的车驶离了院子。
阳台上,有一张灰色的布艺沙发,和顾城租住公寓里的很像,不过似乎又要更精致些。她抱膝坐定,抬眸望着天边的月亮,正是月半,月亮圆的很,也亮的很。
她就这么发着呆,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多半,她其实是什么也没想的。女人都爱发呆,无时无刻都可以发呆,只是发呆的时候她们在想什么,问她们,答案多数都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