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几回魂梦与君同(1 / 1)
说完这句印尤裳却后悔了,北方不知莼菜人着实之多,莼菜在南方都属珍贵,偏偏印尤裳甚爱此味,每顿必有莼菜汤方能下食,刘承训过去总会命人十里加急送来最新鲜的莼菜。
景默把厨子叫来询问莼菜,厨子更是地道的北方人连莼菜听都没听过,印尤裳捂嘴笑答:“莼菜是生长于江南一带的水生植物,鲜美滑嫩,采其尚未透露出水面的嫩叶更是罕见美味!”印尤裳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回忆着那鲜美的鲜美的味道,有鲈鱼无莼菜真是败兴!
景默见印尤裳这般,于是对旁边侍卫喝道:“立刻去城内采购最新鲜的莼菜,倘若没有就命人去河道商贩那里高价购买!无论如何明天中午前必须采购到!”景默这副样子印尤裳倒是吓了一跳,虽然北方食物印尤裳吃不惯但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印尤裳随口提到莼菜他就这般,那以后,印尤裳没敢再想下去……
在这里待了多少时日印尤裳已不知,只是希望能避开外面的纷争,耶律乌金和印尤裳那丞相老父亲想必早就难以自保,在被敌军进城时边塞早就被攻破,而景默带印尤裳仓皇出逃,虽然在这偌大的林子里避难,但印尤裳时常也会思考这般乱世真能躲一辈子吗?
宁静的夜晚思绪飘渺,如今这般乱世里印尤裳到底是谁,印尤裳又该如何对待呢?印尤裳安静的坐在铜镜前望着自己的脸庞,娇小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玫瑰色掠影。
忽然门被推开,因为印尤裳的铜镜对着房间的门所以从铜镜看得分外清晰,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景默,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尤裳眼眶中顿时充满泪水,心仿佛跳漏了半拍,于千万人印尤裳与你相遇,于千万人中印尤裳与你相识,于千万人中与你想爱,却与千万人中与你错失。
他忽然从印尤裳的身后将印尤裳搂住,他蹲在她的身旁将印尤裳紧紧搂如怀中,恨不得将印尤裳和自己融为一体再不分离,看着铜镜中泪眼的面庞,而他却拥着印尤裳湿润印尤裳的衣襟,“我,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仿佛也泣不成声。
感受着他沉着的呼吸印尤裳,印尤裳转过身凝视着他的脸庞,他竟然回来了!
湿润的眼眸带着不变的深情,激动的心情之下他嘴角微微抽动,若不是他略变黝黑的肤色,若不是他脸上那憔悴的胡渣,印尤裳一定会以为他还是几年前从不曾离开印尤裳半步的刘承训。
他捧起印尤裳的脸庞,深情的将唇贴上来,印尤裳不拒绝也没有丝毫的力量去拒绝,只要和他有关的一切印尤裳都不能拒绝!
印尤裳慢慢翻个身,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这难道又是一场梦吗?
一场如此清晰的梦吗?
印尤裳不敢相信这一切,转身起来摸着身旁冰冷的温度。
“你起来啦?”一声熟悉的声音袭来,印尤裳抬首看着眼前走来的景默,印尤裳嘴角惨淡的一笑,果然只是一场梦,一场多次不断重复着的梦罢了。
印尤裳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整齐,昨晚连鞋子都未脱下便裹着被子睡下了,印尤裳摇摇头甩掉刚才的梦境,抬头看身边的景默,他一脸温情的望着印尤裳竟然眼睛一眨不眨。
此时印尤裳才发现眼前的景默和平时略有不同,他现在居然穿着厚重的铠甲,银色的铠甲在晨光的照耀下分外俊秀, “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要去打仗!”
话刚落地印尤裳却注意到景默脸色的变化,他紧蹙着眉垂下眸子,拳头紧握着青筋暴起。
难道这里也逃不过战争的袭击吗?
“如今郭威的军队逼近,我身为前朝官员必是他们的目标,我的人手又不足以和他对抗……”景默紧咬着牙不再说话。
郭威?
那些遥远的记忆忽而出现在印尤裳的面前,一切这般猝不及防,印尤裳以为印尤裳可以逃得过那些的过往,却没想到一不小心触碰一下,便是满心的痛苦。
看着景默面孔上复杂的表情,印尤裳有些奇怪了,按说他和郭威无冤无仇,虽是前朝官员也并非刘承佑的亲信,为何郭威要派军队来这里呢?
难不成他们有什么私怨?
印尤裳一边想着,不觉打量眼前的不说话的景默,他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吧?
“公子,一切都收拾好了!”平日经常陪在印尤裳身边的侍女,匆忙进来向景默报告这一切。
忽然景默眼眸满是宠溺地握着印尤裳的手,他炙热的体温让印尤裳稍有些不适,“尤裳,你想回契丹吗?”
契丹?
契丹,那个印尤裳久别的故乡……
“嗯。”印尤裳低应了一声,慢慢将自己的手从景默的手中抽出来,他的眼眶竟略有湿润,“那好,我们去契丹吧?去最遥远的地方,永远离开这里!”
如今乱世战争频繁,只有那美丽而遥远的地方方才是印尤裳心的归属之地,“为什么忽然想去契丹呢?”
眼前的景默着实让人奇怪,昨天他还和印尤裳侃侃而谈,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和安稳,为何今天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这里兵荒马乱,到处都在争夺帝位,远离这是非之地,你说不好吗?”
印尤裳沉默不语,她确实很想回契丹,但自己真的能割舍却这里的一切吗?
景默焦急地看了看窗外,再回眸望着印尤裳,“我,我与契丹王交好,如今我带着大军和珍宝前去,契丹定会欢迎,而我也会好好待你!”景默后面的话印尤裳听不清了。
她只是嘴角淡淡的一笑,点头应许。
景默看到印尤裳的点头竟笑逐颜开,“快,快给印姑娘拿衣服!”
印尤裳被一群侍女快速包围着推挪着到屏风后更换衣服,“怎么这么急啊?”印尤裳一边慌忙穿着侍女给自己拿来的军装,另外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给印尤裳将头发用一支简单的竹簪束起来,俨然是男装打扮!
屏风外传来景默清脆的笑声,“天不亮就收到郭威前来的消息,我们早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起床,当然急了!”
印尤裳不只是该气还是该笑,面对这么焦急的事情这个景默居然还有心思让自己睡个安稳觉,印尤裳的笑声却被侍女们的吵闹声打断,她们大约太过慌忙,也可能是不熟悉于男子的装扮居然拽的印尤裳头发有些生疼。
不一会印尤裳便如男子般出现在景默的面前,不过是去契丹躲开郭威,为何还要穿着铠甲呢。
印尤裳坐在马上,另一侧的景默穿着和印尤裳同样的银色铠甲,身后数百轻骑部队紧跟其后,印尤裳倒是奇怪这个景默,怎么一夜之间调来如此多的精兵,印尤裳推了推头上略有些大的头盔,银色的铠甲沉重的压在印尤裳的身上,印尤裳背上带着精致的弓箭,握着缰绳仿佛和景默一样是这队的将军。
侧目看身旁骑在马上的景默,他难道是想士兵分不出印尤裳和他,对印尤裳如同队他一般卖命吗?
景默神色沉重一路上不断加快速度,整个队伍不断横穿树林眼看就要离开汴州城,看着眼前起伏的山峦丘陵,黄土飞扬,印尤裳不觉第一次发现汴州城的景色竟是如此霸气壮阔。
印尤裳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精神一振,谁知一个轻骑士兵骑着马快速绕到前面来,“将军,这样实在太快了,马都跑不动了!”
景默听罢却板着脸,“跑不动也要跑!”
印尤裳这方才从对美景的沉迷中缓过神,看眼前凌厉的景默,这足足一天不休息的跑,马不停蹄,整个队伍尽量不断的扔下没用的物品,却依旧速度不断减慢,筋疲力尽,就连马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印尤裳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看着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峰,真不知道还要走上多久,难不成郭威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要不然休息下吧,况且郭将军宅心仁厚,就算你们有什么过节,我想……”
印尤裳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景默一声厉喝,他紧握着缰绳用力一勒马,大声吼道:“根本就不是郭威的事情,而是……”他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印尤裳一愣神看景默不说话,满眼恐惧地看着前方,马蹄声震耳欲聋,印尤裳也慌忙转过头去看前面,却见苍茫的山峦间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队伍来,他们举着血红色的锦旗上面金色的“郭”字格外显眼。
难道他们就是郭威的军队,他们不是应该在后面为何此刻在前方出现呢,印尤裳看着远处浩荡的队伍成群向他们袭来,远处尘埃四起,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不住颤抖着。
远处队伍传来震天的嘶喊声,身后的层峦叠嶂在尘埃中逐渐模糊不清,印尤裳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阵势也吓得呆住,成群的队伍中骑在最前面的人似乎是他们的将军,他银色的铠甲在逆光下分外耀眼。
印尤裳不由心跳加速,慌忙看身边的景默,他的喉结从上到下移动者,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前面,他们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以为早把郭威的军队甩得老远,谁知他们在竟早就在前方埋伏好等着他裳们,仿佛守株待兔手到擒来。
景默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不到半刻,忽然对身后相比少的可怜的数百轻骑吼道:“一半人留下,另一半人护送印姑娘!”
这种情形下他居然只留一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