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犹为离人照落花(1 / 1)
“皇后,如今陛下尸骨未寒,您竟要将他的宠妃下葬,难道不怕陛下魂魄不安吗?”
刘承佑依旧不语,只是在印尤裳的身旁看印尤裳说完这一切。
“大胆,当年舜华都不敢这么和本宫说话,你居然敢!”
印尤裳猛吸一口冷气,正要开口,“皇后娘娘,说话请注意分寸,舜华是何人,印尤裳不知,但太子曾用血肉帮皇上打下这天下,难道皇后娘娘是要否认太子殿下的所有功绩吗?现在就将伊尼皇妃置于死地,到时满朝文武谁还敢为皇后效力?况且印尤裳是契丹前来的郡主,皇后娘娘为何不退一步给契丹个面子,就放了伊尼皇妃便是。”
刘承佑忽然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的脸庞。他嘴角上扬起邪气的笑容。
“面子?本宫已经够给你面子了,现在先帝过世,新帝未登基,你不要太嚣张,别忘了你不过只是个契丹的小小郡主,哀家连一个嫔妃都没资格处置吗?”看着怒气冲天的皇后印尤裳心神不定,可是再次凝望到那双相似的眸子,印尤裳镇定了下来,她不由抚摸着腹中的胎儿,孩子,妈妈一定要保住你奶奶!
“皇后娘娘,您说是送嫔妃为先皇陪葬,那尤裳敢问一句,先皇倘若真的要陪葬难道不需要一个皇后随行,而是一群嫔妃吗?”
皇后面色苍白,气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幼小的刘承涵握印尤裳的手猛的用力,印尤裳知道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好你个印尤裳!哀家今天不杀这群妃子了!来日哀家再收拾你!”往日的仇恨袭上心头,印尤裳还未来得及反应,皇后已经蹬蹬从台上走下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她的脸颊滚烫,和刘承涵紧握的手顿时被松开。
“咚!”的一声巨响在印尤裳的耳际回荡,头部一阵痛楚,仰头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黑暗,菱儿尖叫着喊太医,幼小的刘承涵吓得手足无措,耶律嫒晗连忙扶起印尤裳,眼泪全滴在印尤裳的脸颊上。
可印尤裳除了腹痛不再有任何的感觉,一阵清泉仿佛顺着印尤裳的腿间流淌着,那样的冰冷,冷到心底。
我做父亲了,我刘承训有儿子了!不,女儿我也喜欢!要是龙凤胎就更好了!
孩子,娘带着你去你爹离开的山里隐居好吗?
我来把你养大,远离权力和地位吧!
一层层虚汗渗得印尤裳浑身有些不自在,印尤裳想转个身却腹痛的难以动弹,忽然之间印尤裳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不敢,她颤颤巍巍的用冰冷的指尖触碰腹部,心底犹如一个个小针深深扎进心底,孩子不在身体里了吗?
“太医到底怎么样啊?”
“瞳孔缩小,想是郡主此劫难逃啊!”四周刚响起的声音瞬间变得微弱,任印尤裳如何挣扎却逃不脱这些束缚,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
印尤裳快速地喘着气,她想要哭喊却哑然失声,半句也喊不出口。
印尤裳被不停的痛楚包围着,眼前的面孔带着扭曲的仇恨,一边是溺死的苏谨戎,另一侧却是承训怀中抱着未成形的孩子……
最后是母亲舜华凄美却决绝的笑……
印尤裳几近痛苦地睁开眼皮,“孩子!”
她一声厉吼,满身虚汗,这才发现漆黑的夜晚,四周却被灯火照的通亮,所有的人都围在印尤裳的身旁,耶律嫒晗看到印尤裳连忙上前,“尤裳,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睡了两天两夜啦,我真怕你万一醒不过来……”
看着四周的面孔,印尤裳呆滞地愣着了,许久只说了一句:“出去!“
她环抱手臂,死死拽着被褥,她果然失去了一切,连同腹中的胎儿,她和承训哥哥唯一的回忆也消失殆尽。
“尤裳,你开门啊,你不能这样,你已经把自己关在房内三天了!”耶律嫒晗用力敲着门,印尤裳侧脸看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只有苍白犹如女鬼。
或许她本不该来这里,来了这里她失去了所有,她欺骗了自己爱的人,最终报应来啦,她失去的不仅是丈夫,连同自己的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命也该失去了吧!
门口的饭菜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印尤裳不吃不喝,唇部干枯,是不是该走了,头晕目眩的倒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了温度。
忽然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冻得印尤裳只打冷战,慢慢睁开眼居然是他——耶律乌金。
印尤裳冷笑,他愤怒的瞪着床上的印尤裳,“尤裳,你是非要饿死自己吗?”
印尤裳依旧只是对天冷笑。
“尤裳,你不能这样,你别忘了自己最初的任务,当初是你答应父亲要做细作,你说你恨透了刘知远,要亲手杀了他,毁掉后汉王朝,可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耶律乌金一把拽起浑身湿漉漉的印尤裳,力气握得印尤裳手腕发痛。
印尤裳不知道他是怎么到太子府的,印尤裳也不想知道,她依旧不语,只是觉得自己早该离开这里的,不然孩子就不会死了,她的出现分明就是个错误!
“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印尤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但因许久不曾吃饭,身体的虚弱代替了浑身上下的痛楚,险些虚脱过去。
“任务?你们可想过我情感?”印尤裳抚摸平坦甚至有些凹下的腹部,孩子真的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耶律乌金凝视着印尤裳,许久不语,漆黑的夜里唯独他一声长长的叹气,“我知道这任务迟早会害了你,所以当初我向父王提出要娶你,可你却,哎……可是,尤裳,你不能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刘承训为何会死?为何你的孩子会死?”
印尤裳抬起头对上那双比黑夜更黑的眸,等待他的答复。
“因为权力,刘承训没有权势,他只能被皇后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秘密刺杀,因为没有权利,皇后可以打你,你却只得忍着,还要失去自己的骨肉!”
“够了,你出去,我不想听你这些胡言乱语,什么权势,我受够了!”说出这些话时印尤裳却不由陷入了沉思,耶律乌金艰难的迈出步子,悄悄离开印尤裳的房间。
“你慢慢思考吧,过不了多久新帝就会登基,你若是太子妃的身份定会让吐谷浑王蒙羞,一个没用的女儿,你应该知道父亲的手段!”
印尤裳听着耶律乌金的话不回答。
“小姐,你开门啊,小姐?”菱儿依旧每天准时来敲门,印尤裳已经饿得毫无力气,但腹中没有一丝饥饿感,只有痛,一点点从小腹渗来。
从那日起,印尤裳身下不停的留血,就像是离开身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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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您不可进去啊,郡主的身体虚弱难以见客!更何况,”菱儿一声惊得印尤裳眼前一阵清晰。
房门一下被踹开,“什么味道?”皇后刺眼的华服晃得印尤裳眼前一片模糊,“呦,这不是当日在大殿上对哀家大呼小叫的印尤裳郡主吗?今日怎么这般人模鬼样,倘若舜华在世,看到这般和她容貌相像的女子如此下场该多心痛啊!”
“郡主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请恕郡主不敬,郡主她……”耶律嫒晗在一旁说着谦卑的话,但看看床上的形同枯槁的印尤裳,欲言又止,发白的指关节看得出她对这个皇后的气愤。
“耶律皇妃,快起身吧,印尤裳可不能让你们契丹人跪着呢!”说着皇后示意耶律嫒晗起身,挥手让身边的奴才放下手中的礼盒。
“印尤裳啊,这是哀家赠予你的礼物!”
印尤裳一阵冷笑,笑的心底发寒。
“你好歹也是个郡主,成天哭丧个脸成何体统,不就是死了个儿子吗?那个孽种留着也是多余!”
听到这这话,印尤裳的心头一把火熊熊烧起,印尤裳想用力拿起玉枕砸去,却手腕没有力气,上气不接下气,“你说谁是孽种?”
“哼,少跟哀家玩这套,你跟那个舜华没区别都是狐媚子!你怀着老大的孽种,以为没名分别人就不知道啦!要不是苏丞相求情,哀家定不会放过你!”
印尤裳狠狠地咬紧牙,心底痛的淌血,“唉,耶律皇妃,你也别老跪着,地上凉对身体不好,哀家走了,哼……”
印尤裳瞬间昏头倒下,她不知是饿的还是气的。
因为权力,刘承训没有权势,他只能被自己的亲生父皇秘密刺杀,因为没有权利,皇后可以扇你一耳光,你却只得忍着还要失去自己的骨肉!
权力!权力!
她要权力!
要报仇,要还儿子的命来!
“小姐,您终于肯吃饭了,多吃点嘛!”看着菱儿欣喜若狂的样子,印尤裳却只是勉强的笑了。
“不了,我稍微喝点汤就好。”可能饿的有些久吃起东西虽然有些反胃,但印尤裳还是勉强喝些汤暂时来暖一下身子,铜镜中的倩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孩子,等着,母亲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既然承训哥哥和孩子都已经离开了,现在的印尤裳什么也不怕!
印尤裳只有一个目的,让所有加害自己和刘承训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