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2)(1 / 1)
予晗走近大帐时,看到那莫族使臣缓缓转过身来,顿时愣住了。面前的男子,长发飘飘,唇角勾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笑,更显邪魅。一身白衣胜雪,腰间的玉佩闪闪发光,映衬着烛火摇曳的光芒,更添几抹沙场磨砺的锐气。头带蛟龙金冠,亦显贵气逼人,令人移不开眼去。
而在座的一众女眷,也都盯着那白衣男子,目光里或羡慕,或渴望,还有的目光里燃烧着的□□火苗已经可以硬生生的将男子吞没了。
予晗听说,莫祁西征归来,比以往的冷漠更多添了一抹沙场磨砺的锐气,他作为莫族的前锋大将,前不久刚刚征西归来,被莫族族长莫沉大加赞赏,并与莫青亲女莫依成婚。没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地方。他坐着,淡淡饮着酒水,而她站着,长发飘飘,烛光摇曳。
狐鹿姑见予晗进来,目光里更添了一抹阴鸷。如剑般的目光扫过一干人等,旋即落在随后进来的涯儿身上,目光里带着的浓浓痛恨仿佛可以讲涯儿生吞活剥了。她带她来这里,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令她深陷沼泽,孤身进了这龙潭虎穴?
一旁兀自饮酒的壶衍鞮见两人对视良久,不禁也生了几分疑惑。透过酒杯的折射,他隐约看见了莫祁看着予晗的眼神有着几分异样的情愫,暗道有趣,难道传言所说的都是真的么?再看予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看到莫祁更多的则是震惊,没有丝毫其他的神情,这不免令壶衍鞮松了一口气。
他为何会感到有一丝小小的庆幸,难道......
壶衍鞮从未否认过自己喜欢予晗,他从这个小小女孩的一颦一笑中,都可以收获到自己的快乐,就好像看到了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的自己。那些满天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照料它们了。也许这些如同白莲绽放般纯洁的花朵,也会有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枯萎,自从予晗离开他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涉足母亲留下的那片满天星的天地了。
也许父汗说得对,它只属于母亲和父亲,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哪怕满天星是随处都长在草原上的花,但这种纯洁的爱情只属于母亲与父亲,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才配拥有它的纯真与美好。
不知不觉,壶衍鞮微微有了些许醉意。他酒量一直很好,但不知为何,从见到予晗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已经开始在恍惚,他用尽剩下的力量打量着予晗,一面还要控制住内心的渴望,努力遏制住想要得到她的火焰。
予晗凝视莫祁良久,两人彼此对望,仿佛风儿都静止了,这一切也只有他们。许久,她才微微一笑,淡笑着对他点头道:“莫祁大人。”说罢,她又转身朝向狐鹿姑,对他报以会心一笑,转身落座。
莫祁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不曾离开。他努力的掐着自己的手指,才能遏制住内心的冲动。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面前,可是那一个转身,是那样的决绝,似乎丝毫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这一个发现是多么可笑,又是多么的令他伤心呢。为了她,他不断地折磨自己,希望可以忘掉那曾经的瞬间,但是,他发现他根本就忘不掉,满心满眼念的都是她,都是......
也许一种爱,可以爱到骨子里。即使想要努力忘掉,努力去忘却,最后却还是忘不掉。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名义上是出使匈奴,其实,只为了见她一眼。
莫依就坐在莫祁身边,她的手紧紧攒着莫祁的衣袖,生怕一个不小心莫祁就不再在她的身边了。当她看到予晗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已经开始在紧张。当初在莫族土楼中,她为了不让予晗把莫祁抢走,毅然决定放她走,可她现在又回来了,会不会这一次,要把她的夫君抢走?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莫祁只能是她的,这一辈子只能是她的夫君,尽管他根本就不爱她,可是当初是他娶她的,他不可以被霍予晗抢走!
狐鹿姑淡笑着看着座下的三人,即使他在竭力遏制,表面淡笑,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他不是传说中的圣人,不可能做到处变不惊。往日的伪装似乎在这一刻都显得不重要了,他只想要保护予晗,不要被面前这个人抢走。
“予晗,”狐鹿姑的话语带笑,微微带着些许宠溺,令得大帐内所有人听着都是一愣,“莫祁现在已经不是大人了,他现在是征西将军,也是旻王殿下。”
予晗看着他的眼神里微微带着惊愕,旋即会心一笑,当众站起来,信手拿起酒杯,缓缓斟满,对莫祁道:“旻王殿下,是予晗失礼了。多有不当之处还望殿下包含,予晗先自罚一杯。”
说罢,她当着众人的面,就那般自信满满的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缓缓落座。
莫祁盯着予晗的一举一动,目光愈发幽深,隐隐带着些许失落。良久,他斟满酒杯,举杯道:“予晗姑娘何出此言,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既然是朋友,那我莫祁就干了这杯,予晗姑娘自是不必放在心上。”他一口喝尽杯中之物,不像是饮酒,更像是赌气,更像是发泄,带着排山倒海的怒气,硬生生的随着那浑浊的液体埋在了心底。
莫依坐在他身边,温柔的为他擦去唇上残余的酒水。情意绵绵,深情款款,好一对神仙眷侣,命里良人。
而莫祁,对于莫依的动作始终面无表情,就连一个表示夫妻之间恩爱的象征性动作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莫依的手绢,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硬邦邦的说道:“多谢。”
莫依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眼里刹那间沁出泪花。许久,她终究是忍住了,敛去了眉眼间的悲伤,巧笑嫣然的回道:“夫君不必言谢。”好一声夫君,深情款款,含情脉脉,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予晗拿着筷子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下。
狐鹿姑淡笑着看向莫祁,淡淡道:“听说弱水湖的荷花开了,旻王殿下若是无事的话,不妨一同去游湖如何?我已命御厨准备好了小菜,瓜果,糕点,可以一边游湖一边吃。”
他的语气淡漠,像是征询意见却又不是,那种语气,完全就是冷漠,疏离,居高临下的语气。
莫祁并非没有感觉到,他这么敏感的人,顿时就听出了狐鹿姑的警告。淡淡一笑,眉宇间透出几抹阴鸷。他的目光扫过低头喝酒的予晗身上,闪过几抹悲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淡淡点头,笑道:“好。”
狐鹿姑轻轻点头:“那便如此。游湖人数不必太多,倒也扰了兴致。便这样吧,我,予晗,右谷蠡王,旻王夫妇一同去罢。”
予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猝然抬头,却对上了狐鹿姑略带笑意的眼神。她眼里带着些许责备,用眼神向他暗示自己很累,不想再去了;可狐鹿姑却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听懂了予晗的话语,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下却是想逃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