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芳心苦，柳长春，斜阳只送平波远（3）（1 / 1）
予晗闭上了双眼，她知道再行将抵抗已经没有用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就算可以侥幸逃过这一劫，但这么多的人，她只有一个人，除非长了翅膀飞出去，否则是万万无法活着离开的。
临了了，心中最为舍不得的人，却还是狐鹿姑。狐鹿姑，真抱歉，此生无法与你一同实现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了，终究是予晗负了你。只是，来生若是再能得见，予晗还会义无反顾的追随你来到塞北。我永远感谢壶衍鞮，因为是他，寄予了我那样一个机会，让我可以来到塞北，与你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我很开心，也很满足，总算，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我死的太快了么，为什么没有丝毫感觉？
予晗缓缓睁开双眼，却见那方才对自己动手的黑衣人已经命丧黄泉。他的背上插着一只白羽箭，正是壶衍鞮的专用。她猛地一惊，飞速的爬起来，却见壶衍鞮正与那十七个黑衣人站在一块。她反应飞快，便拿着鞭子就加入了战局。
恍惚间，她看到壶衍鞮对自己报以奇怪的一抹笑容，宛若春花绽放，令人心中似乎被猫儿的爪子抓挠般□□。但此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予晗的蓝色软鞭便扫过了三名黑衣人。三声惨叫声同时传来，血溅三尺，令人不寒而栗。
壶衍鞮手中拿着弓箭，又是连□□。他右手微微一动，百发百中，便是三声惨叫声传来。予晗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一名黑衣人已经挥舞着钢刀朝她刺来，她一时间无法躲过，右肩被划了一道尖锐的血口子，皮肉翻卷，衣服裂开。血滴顺着那原本光洁的肩膀缓缓流淌而下，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令人心惊。
“予晗！”
狐鹿姑的叫声，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予晗却听得真真切切。她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手费力的抬起杀死原本刺伤她的那个黑衣人。狐鹿姑率众赶来，很快，那十余名残留的黑衣人便被杀了个干净。
“留下......”狐鹿姑的话语还未说完，却见壶衍鞮行动迅速，剑尖划过那人的喉咙，顿时血溅三尺，惨不忍睹。他唇角勾勒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满不在乎的擦拭着自己带血的长剑，冷冷道：“我的剑下从不留活口。”
狐鹿姑并未说什么，只是一把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予晗，心疼的看着她那血流不止的右肩。予晗失血过多，再加上与黑衣人激战了多时，此时心绪已经有些不定，嘴唇苍白，似乎昏昏欲睡，秀美的脸庞也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血色，变得无比的苍白。他心道不好，连忙提高声音喊道：“医官，快去叫医官！”
壶衍鞮见这予晗受伤的模样，已经暂时昏厥了过去，不由得微微心疼。所有人都不在了，现在这大帐内只剩下狐鹿姑与壶衍鞮两个人，还有一个已经昏厥过去的予晗。狐鹿姑小心翼翼的将予晗放到软榻上躺好，轻轻道：“谢谢。”
“不必谢我。”壶衍鞮的话语冷漠如冰，带着些许的责备：“我不是因为你才拼死救下予晗的。这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爱她。既然她选择了你，你就应该照顾好她，当予晗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在干嘛，你在哪里？说好会好好保护她的，原来不过是些空话大话？”
狐鹿姑垂着头，轻轻地凝视着予晗的鬓发，生怕惊扰到了她。许久，才斟酌着开口道：“我......你说得对。”
壶衍鞮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不悦与埋怨的神色溢于言表。两人正在说话间，涯儿带了医官来了。那医官仔细的为予晗把完脉后，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单于可知道这位姑娘有着胃病与咳嗽的病根？”
“知道。”从医官那语气中，狐鹿姑品道了些许不妙，忙提高了声音急促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么？”
医官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位姑娘原本病症就十分不稳定，再加上今日又伤到了筋骨，可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医好的。平日里可有曾关注过这种胃病，都服用些什么药呢？”
“这......”狐鹿姑不知道了。平日里予晗都是自行吃药，他也只是给她吃了些治咳嗽的药物而已。他还从来不知道，予晗的胃病竟然又如此的严重，竟是有虽是病发的危险。
壶衍鞮见狐鹿姑沉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有些不耐烦之色，上前一步问道：“医官不妨直接说，予晗这病到底如何了。”
“很难说。”医官微微颔首，“微臣却是不知这位姑娘的体制如何，也无法配合着用药。这样吧，我这里有几服补血的方子，你们先让她喝下，好歹也要等身体稍微恢复过来一些我才能斟酌着用药。否则若是微微用多剂量，或是少了，这位姑娘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狐鹿姑轻轻颔首，示意涯儿带着医官到一边去开方子，自己则紧紧的握着予晗的手，似乎是在握着一根救命稻草。唇齿呢喃之间，带着无限的眷恋。只见躺在病榻之上的予晗眉峰微微蹙起，似乎是梦到了什么较为痛苦的事情，嘴唇也紧紧抿着。
梦中，予晗梦见自己来到一片幻境。满眼皆是飘忽缭绕的云霭雾气，令人看不清楚哪里是虚，哪里是实。她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走之间，却忽然见到前方出现了一白衣娉婷女子，满眼婉约笑意，那飘飘然欲仙的模样，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有。
那女子见到予晗朝她走来，微微颔首道：“小女子玹哀，是这主管人间情缘的神。如今你既到了这嫏嬛幻境，便也既来之，则安之，不妨趁着这小憇之时，同我一同畅游这嫏嬛幻境一番，离开之时，也必定会到受教才是。”
予晗觉得玹哀话语之间似乎隐藏着深深的禅意与天机，也知道了面前这位并非是普通人，便也恭敬答道：“多谢。”
玹哀轻轻颔首，转身带着予晗离开。两人在一处云雾之间微微停顿，便速度忽然加快，近乎在这九天之上开始狂奔起来。予晗只感觉自己的发鬓被强劲的风吹得松散，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任由身旁的玹哀拉着自己在这茫茫天际之间畅游。一路上，见到无数豪华琼楼玉宇，却都及不上未央宫的奢靡。她不禁暗暗感叹，这天上与人间，竟是反着来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玹哀猛然在一处似是戏台模样的去处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眉眼里藏着深切的智慧。予晗还不及问，她便率先开口道：“这是嫏嬛幻境一处最为壮大的听戏楼台。恰巧我的姐妹们正谱写了新曲子，便拿来给你听听。若是觉着好听，那你便是真的参悟了天机了。”
予晗点头道谢，与玹哀一同落座，却见在那硕大的戏台上忽然出现了两个白衣女子，俱挽着高高发髻，墨发在胸前荡漾，有着格外的美感。
只听开头一句唱道：
拨寤见寐......
予晗听着，只觉新奇，便向玹哀讨了谱子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