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君心我心（2）（1 / 1）
予晗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流淌。她早就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也早就忘记了原本心中一直郁结着的任何心结，她如今只有一个迫切无比的念头，那就是回去，回到塞北去，回到狐鹿姑身边去。
予晗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那锦盒小心的一点点收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动。她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以至于那么多的琉璃娃娃，足足收了一个多时辰在恢复原样。但她的心里却是快乐的，即使满头大汗，予晗面上洋溢的却是许久都不曾见过的开心笑颜。
她飞快的收好自己的包袱，扫视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四个月的房间后，近乎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走出房门后，她小心翼翼的将房门重新关好，打听了莫祁的住处在何方后，便迈着轻灵的脚步在这原本令她看来是无比陌生的黄土楼中穿梭，嘴角凝结着开心的笑容，却因为面纱的阻隔，令人看不出所以然来。
莫依恰巧经过予晗的房间，无意间看到予晗收拾了包袱往莫祁房间的方向走去时，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再也顾不得手头的事了，转身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这样一路走，莫依一路跟，终于在予晗的层层绕路下，走到了莫祁的房前。在那个看似金碧辉煌的房间内，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可见幽暗的烛光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有无尽的清冷，与那摇曳的烛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予晗微微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敲响了莫祁的房门。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良久听不到室内人的应答，正当予晗疑惑之时，只听一个冷漠清冷无比的男子嗓音，缓缓响起，如同鬼魅的声音一般飘渺无踪。饶是莫依见惯了莫祁的喜怒无常，阴阳怪气，也不由得为了他那一句不要吓了一跳。
予晗一愣，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还不忘虚掩上了房门。那一身青绿色的衣裙，完全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烛光摇曳，在那前面坐着的一个白衣男子，可不正是莫祁？他此时的神情，才真正是刻骨的阴鸷，冷漠，面色无波的凝视着自己的手腕，如同地狱中的修罗。
即使见过莫祁无比阴鸷可怕的模样，但是今天这般的莫祁，令她很是陌生。就好像，就好像，从未见到过他一般。
莫祁见予晗略带疑惑的打量着自己，微微扯了扯嘴角轻轻道：“怎么，很是惊讶我今天为何会这样么？”空旷的房间，只有莫祁一个人空洞薄凉的嗓音在房间的上空荡漾，令人听之胆寒。
予晗不置可否，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道：“莫祁......我......我要走了。”
予晗的身影很轻，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近乎要被那无底的黑暗所吞噬。但是即便如此，莫祁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也听懂了予晗的话外之音。这样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他的耳畔炸响，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站了起来，凌厉的风扑灭了烛火，房间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只听莫祁的声音在黑暗中冷若寒冰：“你如此急着要走，是不是因为狐鹿姑？他值得你这样做么？当初你义无反顾的放弃了在长安城里的所有身家地位，可是到这儿呢，你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心以及刻骨铭心的折磨罢了！霍予晗，你可要好好想想其中利害！”
予晗没有说话，似乎也在同时思忖莫祁的话。许久，许久，近乎风儿都静止了，她才缓缓开口，语气悠悠转凉：“是，我不后悔。”
莫祁的眼神忽而变得无比的阴鸷，他仔仔细细的欣赏着予晗眼中的义无反顾，即使竭力装出不在乎的模样，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霍予晗，你以为我莫族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你在这里呆了四个月，想要走的时候，不应该付出什么代价么？”
“再说......”莫祁话锋一转，眼神薄凉的盯着予晗，“这里是我的家，你以为那么好走的？既然是我带了你过来，也应该是我说放你走，你才可以离开这里，对不对！”
予晗并未说什么，只是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莫祁撕心裂肺的声音。黑暗中，她的眼里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并未说什么。许久，她忽然睁眼，用那双绝美的丹凤眼眸盯着莫祁似乎是疯狂了的神色，没有祈求，也没有哀求，有的，是宛若兰花般不可一世的清高。
莫祁再度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手指轻轻一按，所有烛光刹那间燃起，将这房间映的通红一片。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一个铁制牢笼将予晗牢牢的锁在了其中，无法出来。
莫祁走上前去，愤怒的丹凤眼眸近乎看尽人的心底：“霍予晗，你最好还是好好呆着。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将来你就是我莫祁的妻子，没有人会对你有任何的不恭敬，你明白么？”
门外的莫依只觉呼吸都停滞了。
莫祁也不再理会予晗眼中绝望的神色，径直甩了袖子就要往里屋走去，却忽然听到予晗的声音轻轻响起，虽小，但足以令他震撼一辈子：“莫祁，你说过的，当我想要走的时候，你不会拦我。你自己的承诺无法信守，你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闻言，莫祁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并未说什么但眼里的嘲讽神色却深深的刺痛了予晗。他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钥匙，丢在了案几上，回身看向予晗：“我就是一个小人，你指望我是什么？如同你大哥二哥那般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么？那你可想错了，莫族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整个烛光，也随之熄灭。只轻轻的传来予晗淡淡的笑声，似乎是在笑自己：“莫祁，你今天的举动，会让我，恨你一辈子。”
门外忽而响起了脚步声。
予晗忽然抬起头来，眼里爆发出希望，盯着那缓缓走近来的身影。那是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即使还未发育成熟，但眼中的冷漠之色比予晗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竟觉得，那身影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是莫依。
莫依走到予晗的面前，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囚禁她的牢笼，却忽然身形一闪，取了莫祁放在案几上的钥匙，飞快的为她开了门。看到出来的予晗用着不解的眼光看着自己，莫依只觉一阵厌恶，小声道：“你走吧。”
予晗略微惊异的看着莫依，即使她心中很想离开，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莫依对莫祁的心意她并不是不知道，若是不问清楚，恐怕逃出去了还是会被她杀人灭口：“你为何要救我？”
莫依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神色，似乎带有着极具的挣扎。良久，只听她小声说道：“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帮我自己。我喜欢莫祁，你就不能继续留在这儿。我就索性顺水推舟，放你走，对我也有好处。不必再说了，你走吧。去找你的升月，来的路，我相信你都记得。”
予晗抱拳，谢的无声，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