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Chapter 3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1）（1 / 1）
就在莫祁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予晗堪堪坠下。宛若断了翅的蝴蝶，是那样的绝望，任由最奢侈的飞翔带她离去。予晗的手臂上，已经鲜血淋漓；后背上的衣服残破不堪，露出带着鞭痕的皮肉，触目惊心。
莫祁猛地接住予晗，她的嘴唇苍白，脸已经失去了血色。他轻轻的抚摸着予晗濡湿的墨发，猛地横抱起她便要离开。
“站住！”身后猛地传来莫蕴的声音，她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娇喘微微，更显楚楚可怜。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冷冷道：“大哥，就连你也要帮这个贱人么？”
莫祁淡淡会转过身，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有无尽的冰冷。话语亦是冰寒的没有丝毫情绪，字字铿锵击打在莫蕴的心上：“我不是帮她。莫蕴，你很清楚她对我们的重要性。你怎能如此意气用事？”
“我......”莫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感到心中憋得难受，更是愁苦不已。如今壶衍鞮言明只娶霍予晗一人，而如今大哥有帮她......这个女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让那么多的人都为她神魂颠倒？
莫祁见莫蕴不说话，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莫蕴在身后叫住他，他却恍若没有听闻，径直便抱着予晗离开了宅院。
莫蕴呆呆的看着大哥消逝的背影，他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浮上心头的又是壶衍鞮那威逼的话语：“予晗若是有事，任何帮助公主的人，包括公主你......我都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多可笑的笑话，她如此真心为他，他却好似还是与她是冤家对头一般，认为她只会谋害霍予晗么？
很是可笑，她堂堂匈奴公主，何必使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莫蕴想着想着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凄苦绝望；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啪嗒啪嗒的滴在地面上，心似乎也碎了，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恍若如梦。在这个世界里，她找不到自己，一切似乎都迷失了，在无边的暗夜里慢慢沉寂。
一缕金黄忽然闪现，莫蕴眨了眨眼，讶异的发现在门阑处徘徊着一缕金黄，仿佛在无边的暗夜投入了一线光亮。仔细看去，那竟然是一个十分精巧的蝴蝶香囊。莫蕴惊讶的走进，慢慢拾起它，那明丽的颜色，似乎似曾相识......
马上的少年英姿飒爽，白袍迎风飘舞。他的剑眉仿佛直入云霄，显得如此的高大英俊。他是一个从小受过伤的孩子，心思也格外的成熟，却令许多少女芳心暗许。那时跟在他身边的自己，似乎依稀的看到过他腰间的那个蝴蝶香囊......
是狐鹿姑！是狐鹿姑的蝴蝶香囊！
这东西是他是若珍宝的东西，那时前阏氏留下来的遗物，他自然格外珍惜。不要说旁人了，就是她向狐鹿姑请求拿来一看，都十分难得。这枚香囊，又怎么会在予晗这里呢？难道说......予晗和狐鹿姑......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一切似乎都明朗起来了。
当初狐鹿姑为何不愿意娶自己，那时因为他心里有了旁人了，才会把这决定权交到自己这儿，因为他笃定自己一定不会愿意嫁给他的。而至于自己，却还是被蒙在鼓里，被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非要等到壶衍鞮亲口告诉不愿意娶她时，才死心......真是蠢！
莫蕴忽然仰天长笑起来，笑声无比凄凉。霍予晗既然与这香囊形影不离，恐怕她的心上人应该是狐鹿姑而非壶衍鞮。既然她抢走了壶衍鞮，那么自己，也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份夺爱的耻辱与愤恨，全都一点一点的还给她，势必要令她生不如死。
残灯无焰影幢幢，勾勒出少女娇媚的身姿。那绝代风姿过后，却隐藏着浓浓的恨意，即使是这朝霞满天的傍晚，亦是沉醉着浓浓的刻骨铭心之恨。
莫祁站在房里，盯着榻上那苍白的人儿。予晗的身子骨算是好的，那么多天关在地窖里仍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不过是收到了莫蕴的一阵鞭打，便如此堪堪昏厥过去，实在是令人费解。
与此同时，予晗的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她看到的是长安城，那个如梦魇一般的长安城，在她的眼前频频闪现，却永远挥之不去。合欢站在府门口，嘴里漾着清浅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自己慢慢走近。她的身躯是那么的飘渺，一身白衣迎风飘动，宛若下凡的仙女。
予晗心下一动，连忙赶上前去，想要抓住她。谁想到，合欢却忽然身形一闪，虚无缥缈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话语也悠悠的传来：“小姐，随奴婢来吧，奴婢为您做好了您最爱吃的枣泥糕，随奴婢来吧......”
她的话语慢慢散去，予晗想要伸手抓住她，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只留下一阵白雾，她无助的大喊，依旧没有人应。
声音变成了空谷回音，那仿佛是在一个幽深的山谷中。猛然一低头，却发现合欢已经口吐鲜血，倒在了自己的脚边。而那个景色如画的山谷，便是那自己想要忘记却永远忘不掉的地方，合欢的坟就在那里，也是青萝殒命之处。
“合欢，合欢，你怎么了？合欢，你醒醒啊......”予晗眼角溢出泪水，轻轻抓住合欢的衣角，泪水一点一点的击打在合欢的一身白衣上，那泪到了白衣之上，忽然变得血红，静静地荡漾开来，将那似雪如云的白衣也浸的殷红......
予晗惨叫一声，猛的松开了双手。她的手被鲜血，触目惊心。予晗只觉胸口一阵闷痛，身子变得轻盈，无边的痛苦席卷了全身。胃里似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如针扎一般的疼，她呛了一下，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莫祁见予晗吐出一大口鲜血，呈现殷红色，暗道还好不是伤及五脏六腑。那鲜血却殷红的可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鲜红的鲜血。予晗却还在一口一口的吐着血，转眼间，地面上已经变得一片鲜红。
“予晗，予晗！”莫祁猛地冲上去，轻轻的拍打着予晗的背，仿佛是在安慰她。予晗却抽身避开他的掌，将手缩进袖口想要握紧那蝴蝶佩，却怦然发现袖口里空空，那蝴蝶佩居然失踪了！
予晗大惊失色，忙回头在榻上四处寻找着。那淡色的被单，没有令自己安心的那抹高贵的金黄，苍白的可怕，惨白的可怕，亦是衬得自己心中空空如也，一阵焦急。
莫祁察觉到了予晗的不对经，伸出手轻轻的摇撼着予晗微微颤抖的双肩，尽量轻声的询问道：“予晗，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丢了么？”
予晗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自己最珍贵视若掌上明珠的东西居然凭空消失了。语气无比急促，饱含着浓浓的焦急，轻声说道：“莫祁，你快帮我找找，我的蝴蝶香囊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