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双生花（5）（1 / 1）
合欢苏醒后，予晗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开始露出了些许笑容。但她心里却是明白，合欢只能活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所有的梦想也都化为泡影了，如此想着，笑容便收敛了一些，经常是一个人悄悄的流眼泪。
所有事似乎都很正常，如此安然的过去。合欢身子不好，便在床休息，而换成了青萝服侍予晗。青萝虽然只是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小丫头，心思却是异常的缜密，与合欢在时并无区别。更可喜的是，青萝和合欢的友谊很好，经常会在予晗无暇顾及时照顾合欢。渐渐地，合欢的脸色变得红润，再也不复原本的苍白，却还是显得中气不足。
眼见两天就到了，今日就是去参加宴会的日子了。
予晗坐在塌旁，小心的将碗里的汤药喂给合欢。合欢在经历了两天之后，也并不想原本那样予晗喂药便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了，她现在，淡然多于任何情感，似乎是对自己的病情漠不关心。
一碗药喂完，予晗微微喘了口气，将手绢递给合欢，将碗拿至一旁。合欢低声的说了句谢谢，便擦干净了嘴，依靠在墙壁上静静地捧着一卷黄帝内经读着，模样温婉而贤淑，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是大夫来了。
予晗抬起头来，对着那迎面走来的老者含笑的说了一声：“张大夫。麻烦您今日再给合欢开个方子，给我就是了，我去抓药。”她又含笑对合欢道：“合欢，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一下，多吃些药人也能好的快一些。”
张大夫远远地向她点了个头，缕着胡须声音里似乎也满是笑意：“小姐尽管放心就是了。”
他旋即走到合欢面前，将药箱里的丝巾拿出附在她的手臂上，伸出两根手指测了下脉搏，满满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到桌旁，提笔写下一张纸的字据，递给予晗。
“黄芪，茯苓，独活......”予晗轻轻念出，抬头看向张大夫的眼里带着些许犹豫：“就只需要这些了么？”
“是。这些药材虽都是不甚名贵，却都是格外的补血养神的。”张大夫说着，微微顿了下，“每天按时服下，很快就会好了。这几天要特别注意保暖，若是这时候着凉，也就会落下病根，到时候再治恐怕就难了。”
予晗微微点了下头，面带担心的看了一眼合欢。见到合欢对她露齿一笑后，也微微勾起唇角牵出一笑，转身离开。
张大夫拔完了脉，便也收拾家什准备离开。却在步履蹒跚的走到门口时，被合欢叫住。
“张大夫。”合欢轻轻唤道，由于怕他听不见，已经用了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不禁捂着嘴咳嗽起来。即使如此，她却还是倔强的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张大夫，跟我说说我的病情罢。”
那一瞬间，张大夫的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太多的东西，又惊讶，有无奈，还有些许的歉疚与惋惜，当他开口时，眼里的所有表情都归于平静，成为一潭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的潭水，黑暗的可怕。
“姑娘气血不足，多补些气血就会好了。”张大夫的回答似乎很是苍白，可是右耳朵的人都可以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是在掩饰着什么。
合欢打断他的话，“我想听实话。”
“哦？”张大夫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惊异，“姑娘你......”他似乎犹豫了许久，嘴唇微张，内心显然是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良久，开口的声音俨然已经换了一种腔调，带着浓浓的惋惜。
“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合欢深吸一口气，果然被猜中了。她早就料想自己的病情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她每天都在康复者，也却是感觉力气充足了不少，可是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经常咳嗽，而且往往每次咳嗽都会导致吐血，这样一口口的吐下去，她的这个病怎会如同张大夫和予晗所说的如此简单？
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他们在有意隐瞒。
合欢唇边牵起一抹笑意，笑意却没有弥漫到眼里，”张大夫方才为我把脉时，微微蹙了眉头。”
张大夫叹了一口气，眼里的惋惜更重了些，叹气道：“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只可惜，可惜啊......造化弄人！”
合欢感到事情不妙，忙问道：“我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张大夫摇了摇头，却不肯说话。
合欢轻轻道：“张大夫只管如实道来，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接受。”似乎怕张大夫担心予晗，她又补充道：“无论是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小姐知道，张大夫尽管放心，我会绝对保密的。只是......我想知道我的病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张大夫叹息一声，终究开口道：“姑娘的病已经伤及经脉，导致气血阻塞，血液流通不畅。我终究无能，无能为力。一个月后，阻塞物变回导致经脉郁结，血液无法流通，而窒息死亡。”
死亡，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合欢耳边炸响。奇怪的是，并没有预想的那么惊心动魄，而是一种出奇的平静，似乎这个结果早已是她坦然接受了的。经历了那么多，如今，似乎死也不可怕了罢，只是小姐......
再也无法陪在她的身边了，终究还是遗憾。
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缓缓道：“多谢张大夫如实相告，合欢感激不尽。张大夫这一个月尽管照常把脉，在小姐那里，也需自当不知道，如此，方可保你平安。”张大夫讷讷的应了一声，转身提起药箱离开了。
合欢出神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那张药房，恐怕也是假的吧，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或者是难过，予晗和张大夫合演的一出戏。她闭上了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明知道结果，又何必要让自己不悦。予晗又何必如此救她，如此守着她，她毕竟是活不成的。
一切，都是徒劳。
予晗出了合欢的房间，便将药方随手撕成碎片丢在地上。如同蝴蝶展翅般的碎片在漫空中飞舞，格外的美丽，又是如此的绝望与无奈，任由最奢侈的飞翔带着她们离去。斑斑碎屑洒在青石板路上，惨白的可怕，惨白的刺眼，令她不由自主感到一阵眩晕。
一个青色身影出现在予晗的面前，浅碧色衣裳，青色头饰，可不正是青萝？她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娇羞，隐隐有红潮闪现，凉风一吹，似乎更是害羞，脸红到了脖子根。
终究是少女情怀。予晗又想起了狐鹿，却看到青萝似乎是没看到自己似的，径直从予晗身边经过，似乎太过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竟连行礼都忘记了。
予晗微微一晒，扬声轻轻叫住她道：“青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