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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上朝
冷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月,自从皇上——我现在可以叫他司空玉——醒来之后我便把他赶了出去,我不能让一场荒唐的闹剧毁了我对景岚的承诺,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但我一定要回他身边去。
我开始撒泼,房间里能摔的东西已经被我摔得差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个茶杯和花盆,想摔花瓶的时候丫鬟说是官窑的上品,没舍得;琉璃盏是某某国进贡的,也没舍得;翡翠屏风一看就价值连城,更不行了……最后吃过饭顺便把盘子和碗扔了——问我为什么不绝食?切,我又不是真想死。
司空玉前几天还回寝宫,被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不胜其烦,就再也没来过。这期间倒来过一位柔儿公主,痛斥司空玉喜新厌旧,没等说完就被司空玉请了出去,吓得我在屏风后面没敢出来,心想,你以为我愿意啊。
后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臣们本来就对我的出身来历和撒酒疯的做派颇有微词,这下更是抓到了把柄,说帝后不和会动摇国之根本,很快又替皇上选了几位美女送进来,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之后,看来大家都觉得我的后位朝不保夕,适时培养潜力股。司空玉倒也配合,来者不拒兼收并蓄,没几天后宫便充盈起来。
我甚少出门,偶尔去御花园走走看到其他妃嫔凑在一起谈笑下棋,心里也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在宫里的时间越久,我便会越来越多的想起司空玉,他总是笑,温柔的笑,调侃的笑,揶揄的笑,讽刺的笑,都让我感觉熟悉,更放不下的是登基大典那天他复杂的眼神,总是搅起我心里的波澜,让我久久无法平静。
赶快爱上其他女人将我驱逐吧,我在心里祈祷,这样我才不会更对不起景岚,才能带着一颗纯粹的心回到他身边。
“娘娘,娘娘……”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我认出他是司空玉的贴身太监程恩,这个时间他不跟着皇上上朝跑回后宫干什么?
“怎么了,你这么慌张跑什么?”
程恩扑通跪下:“娘娘,奴才该死,奴才斗胆请娘娘上朝。”
“出什么事了?”
“皇上要诛杀几位重臣,现在满朝文武劝谏无效,庆王让奴才来请娘娘。”
“程恩,自古女子不干政,我的话能有什么分量?再说了,皇上是明君,不会滥杀忠良,你放心吧。”
“娘娘!”程恩前额磕在地上几乎磕出血来,“娘娘有所不知,奴才自幼陪伴皇上身边,皇上文治武功皆出人意表,唯独性格过于冷酷,现在满朝文武敢劝的都跪在殿上了,皇上还是不松口,一旦圣旨下来就没法改了。”看我听得认真,程恩接着说:“这几位老臣虽然有错,但都是国之栋梁,当时也是受太后多方掣肘,若真将他们全杀了必定动摇国之根本,现在我□□四方未稳,这样大肆屠杀重臣实非良策,请娘娘为社稷苍生计,换上朝服随奴才上殿吧。事后就算皇上要奴才的脑袋,奴才也心甘情愿。”
“这……只怕……”
“娘娘,最了解皇上的人就是庆王,他说您是唯一能救这帮老臣的人,您就试一试吧。”
我想想也对,便道:“那好,你稍等,我更衣之后随你上朝。”
皇后要上金銮殿,感觉有点像长孙皇后劝唐太宗,真是不敢想象。
匆匆来到朝上,气氛依然僵硬的很,我只看地上跪的那一群人便猜的到司空玉的脸色。程恩报:皇后娘娘驾到——我便随着他的尾声跪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
司空玉冷冷道:“皇后上朝作甚?”
我瞥一眼左右,“若是臣妾没猜错的话,这里跪的可是为吴大人等求情的?”
司空玉道:“正是,皇后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但臣妾听说自古圣贤之君皆有容人之量,不党不私,不以小错而诛之;且国法与刑罚是为了警戒众人导人向善而设置,不单纯是为了惩罚。吴大人等诚然有错在先,但臣妾以为作为朝廷栋梁,他们罪不致死,若能幡然悔悟继续为朝廷殚精竭虑,于国于民也算是幸事。”
司空玉耐心听我说完,语调一扬:“皇后的意思是让朕放过他们?”
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龙须,谄媚的笑着说:“臣妾不敢左右皇上的意旨,即使皇上将他们全部诛杀臣妾也一样万分拥护皇上,但臣妾相信皇上有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乾坤独断,从善如流,即使臣妾不来劝谏,皇上也一定不会杀他们,只是想借众臣之手给他们个台阶下,臣妾前来也只不过是为了一睹皇上盛世贤君在朝堂上的威仪,还望皇上不要责怪臣妾不懂事。”这最后一句可谓集马屁与娇嗲之大成,甜的我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
司空玉笑笑,语气温和如煦:“皇后可愿意坐到朕的身边来?”
我抬起头看看那高高在上的王座,机灵的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将我扶起,搭在他的胳膊上搀了过去。
龙椅,我真的坐在了龙椅上!从高高的王座看下去,下面的群臣无论跪着还是站着,都显得那么谦卑渺小,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了难免会自我膨胀,陶醉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虚荣中。
被释放的吴大人等鱼贯而入纷纷谢恩,皇上将他们降职一级罚俸半年,说是全靠皇后和众臣的极力保荐,让他们好好反省,恩威并施,不可谓不高。他们又躲过一劫,但是对于我,却是主动投降了。我在群臣中看到庆王,那个雍容闲适的人鹤立鸡群,正优雅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