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笨蛋（1 / 1）
“喂?”土方盯着少女故作轻松的笑容，直直的看着她很久，直到春迟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游移，才一字一顿的说:“好吧。”
——奇怪的语气和表情，就像是大发善心放过自己爪下猎物的猎犬，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危险味道。
春迟不敢看他，直接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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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在真选组家务能力NO.1土方十四郎的帮助下很快就整理完了，然后紧接着面临的就是开张——对于这一点，春迟倒是毫不担心。
不说好心的近藤桑已经将必须信仰伊邪那美(咳)写入了真选组条例，就说做为唯一一个堕落到自己亲自上阵抢地盘的神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只要给信仰就能实现愿望这种事春迟做的很熟。
只是难免要怀念一下当年那个总是一脸凶巴巴催促她完成任务的巴卫——那个时候,还真是幸福啊......
——就连拍在头上的巴掌都是那么幸福，只要想到就可以让人掉眼泪。
可正因为太过于渴求过去的幸福，所以，每当泪水溢满眼眶时，就会觉得，有必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强大到让任何存在都无法再次剥夺她的幸福。
将手中的笔放下，春迟揉了揉疲累的手腕，视线不自觉的就转到窗外飘雪的风景——一小片、一小片，雪白的、蓬松的东西，从铅色的天空中飘飘荡荡的洒落到地面、到屋顶、到树梢......仿若无穷无尽的安静的羽毛，有种让人心静的美丽......
“喂，”正发呆间，耳边忽然传来男性熟悉的低沉声音，紧接着肩头就感到一沉，一件披风压了上来，“这种天气还开着窗......”
春迟唇角一翘，“十四，你下班了?”
“还没，”悄无声息就走进房间的男人熟稔的拎起茶壶，给自己和那个不知道冷热的家伙各倒了一杯热茶，才懒洋洋的坐下，眉宇间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倦意的说:“巡逻当好巡到这里，就想顺便送你去录节目。”
春迟眼睛弯了弯，笑意盈盈的戳穿他:“真是不诚实的家伙,近藤桑说你们刚出完任务，昨晚又忙了一夜呢。”
——刚刚还一派大男子主义的家伙立刻就扭过了头，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近藤桑......多事......”轻轻嘟哝一句，土方随后转过头来脸色很严肃的说:“最近江户很乱，尤其是歌舞伎町这边，似乎来了外来的团伙捣乱。你要不要先搬回真选组?不然就赶紧再挑选几个巫女、神官驻扎到神社。”
“这么大的神社，只靠现在两三个打工巫女的支撑实在是太累了。”话说到这里，语气已然带着点责备的意味了。
春迟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有听到，也有放在心上，心里却相当怀念几个月前，那个在她面前表现的像小学生一样的土方——话说，难道男人也有翻脸如翻书的技能吗?
自从春迟那次怂了之后，这个家伙就好像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一样，不但在她面前表现自如，并且还越来越严肃和严厉了——大到神社出名后,春迟被电台邀请做节目的决议，小到刮风下雨有无关好门窗，事无巨细的让春迟非常想将他从真选组抢过来给自己当神使......
可惜，只要稍微近距离接触之后就明白，近藤、十四、冲田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牢固的羁绊。
在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春迟站起身去换出门的衣服。
——为了增加神社的知名度，两个月前，春迟作为现今地球最被敬仰的巫女接受了江户台的邀请，开设了一个名叫“晚安，江户”的节目，主要是讲一些古代史，教一点贵族礼仪，顺便也穿插着不少轻松向志怪故事——总之，是一个类似于□□百家讲坛那样杂谈性质的节目，每周一期。
虽然播出时间不算长，但因为青山神社超级灵验的名气，倒是意外的受人欢迎——所谓神一样的刷级节奏，就是指春迟这样在短暂几个月，就把自己的神社搞成神坛领袖的火箭步伐……
有决心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是相当可怕的，起码巴卫就绝不会想到，他的废柴主人也会有这样奋起的一天。
如此在心中偷偷夸耀自己，等春迟从更衣室回转的时候，就看到大马金刀坐在地上的男人正一脸认真的擦刀——拭纸、打粉、丁子油俱全，擦刀的动作也极其轻柔......土方一丝不苟的表情已经近乎仪式化的庄重。
春迟悄悄站定，她能理解土方的心情，对于一名随时奔走在战场上的人来说，一把趁手的武器不亚于是自己的第二生命，日常的保养无论多么谨慎都不为过。
——就像她的雨伞也是见血后就赶紧洗干净，然后晴天时也不忘拿出去适当晒晒太阳，伞柄里更是时不时就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油污、血垢、损伤什么的......(=_=)
不过还是敏锐的发现，貌似土方这把刀已经不是半个月前那一把了，是砍人太多所以终于卷刃折断了吗?
——跟土方实际相处这几个月以来，春迟发现他至少已经换了三、四把刀了，在他那么精心的保养下，还依然保持着这种惊人的武器折损率，不得不说，是真选组的工作太繁重了——虽然无所谓，但她下意识的拒绝去想，某人过于野生残酷的那一面。
就好像，备受宠爱的暴君的女儿，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父亲有多残酷一样。
所谓攘夷、所谓大义、所谓善良......这些对于春迟来说，远远不如自己的友人重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动作缓慢的将最后一抹污痕擦净，整个刀面在窗外雪光的映射下呈现出镜面一样的光亮平滑之后，春迟才稍微用力的将地板踩出声音。
土方回刀入鞘，抬头看春迟。
少女白衣绯袴、乌发束起的样子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但每一次看见，依然还是会给他带来一种相当微妙的震撼感......
“十四,今天就不要等我了,”春迟关上自己书房的窗子，转身走下走廊穿上草鞋,“因为过两天需要回恒夜星一趟，所以已经和上面打好招呼，索性就一次录上十几期。”
“回恒夜星?时间很久?”土方愣住。
“嗯，所以这几天都会很忙。”技巧性避开男人的询问意图，春迟在心里苦笑一下，虽然在地球上发展业务发展的不错，甚至是连幕府上层人士都有控制，但神威在恒夜星，她也就终究不能把地球当做基地。
更何况，那家伙昨天发来了星际通话，说是基地的米饭吃完了，她不回去的话，他就打算亲自抽时间来地球......
OTZ，要知道走之前春迟曾经给他准备了好几仓库啊！那几天她都要累吐血了有没有?
再说，用星际即时通讯那种昂贵的高科技来说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半年没见，神威你的土豪范儿还能摆的更足一点吗?
那可是传说中架设在成千上万颗星球上的跨星系通讯设备，专用于战时或求救系统……现在却被海盗头目用来喊自家厨子回去做饭……
春迟表示，以她的智商与常识，面对神威大人这种随性所欲、不按套路出牌型选手相当吃力……
土方瞥一眼少女被白色檀纸包起反而越显乌黑柔顺的长发，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如果她不想说，那他就不问，所谓男人，只要站在自己心爱女性身后，为她做出的选择，提供支持并负责就够了。
两人步伐流畅的出门，坐上警车（→ →），春迟刚刚系好安全带，就感到车身如喷发的火箭一样激射了出去……
侧眼斜睨一下土方认真开车的英俊侧脸，男人淡薄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薄唇都快抿成刀片了。
春迟想到那天黄昏将自己仔仔细细掩在身后的土方的背，同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星际海盗什么的，哪怕她现在三观已毁，但还真是在十四面前说不出口。
沉默间电视台就到了，虽然曾经通过一个简单的降灵术让台长与他逝去的儿子见了面，因此获得了台长的崇敬，但是，工作时必要全心投入是春迟难得的美德。
忙忙碌碌一天，仅仅做了三期节目，春迟揉了揉太阳穴，对这种进度表示忧心——神威那孩子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家伙，偏偏她还得罪不起……
走出电台大门时，天色已晚，城市里辉煌的灯火已经点燃——昏黄的灯光映照地上的白雪，硬生生的给整条街道都增添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春迟下意识的瞥了眼白天下车的地方，早上的气氛那么不愉快，十四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束，她也曾经嘱咐过不让等……
可是，车子却在那里。
似乎一直没动过的缘故，车身上覆了厚厚一层雪，春迟犹豫着走过去，用手拨开车窗上方雪薄的地方——
男人蜷缩着睡觉的样子就那样摆在眼前，似乎睡的相当不舒服的样子，他的眉紧皱着，头倚在椅背上，手还没忘了握着刀……警觉的像是下一刻就会醒来的猎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爪牙的锋利……
春迟看着叹了口气，抬起手敲了敲窗户。
然后手臂还没落，土方就已经醒来——第一时间里条件反射性的就想给春迟开门，冷着脸打算再念叨一句怎么不记得把帽子带好这样的话，结果却发现，因为一天的沉睡，外加冬天的气温低，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僵了……
春迟看着他古怪的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动作，心里不禁又酸又暖。
站在原地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稍微恢复一下被男人这样的举动搞的有些奇怪的心情，春迟自己动手打开车门——所谓拥有了庞大信仰的土地神，在很多方面都已经趋于万能。
同样将车子灵异般的开回神社，春迟甚至不顾打算上前向自己汇报神社情况的巫女们，直接将土方领到了她的房间，盯着他喝下去满满一壶的姜汤才稍微松了口气。
“十四，”春迟看着土方依然惨白的脸，“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歌舞伎町那边闹事的根本就是她的同伙，所以用不着担心成这样子……
这样的话，就在嘴边，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整的说出……因为，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害怕看到他失望的脸。
“什么？”土方低沉的声音沙哑的惊人。
“你真是个笨蛋……”春迟清澈的声音，温柔的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