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逼婚（1 / 1）
春迟的眼神毫无畏惧，只是痛苦依旧——这将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无论为了何等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了这个肮脏的事实。
而对面被断了一只手臂的黄金英灵，表情却是平静到静谧，他站在原地，手持形状怪异的宝剑，目光里带着欣赏的看着那个深陷在别人的悲愿里痛苦挣扎的少女。
凛然的气势、决然的光辉、痛苦的眼神，打破过往纯白柔软的外在，如蝶破茧般展露出全新一面的她看上去既耀眼又美丽。
“就让我，破碎掉你的梦想吧！我会亲自展现给你这世间的法则！春迟。”他不禁如此想到，就让他教会她：光明的东西总是美好，但背后的黑暗才是永恒，并不是所有的希望都能达成！
这一朵绽放于纯黑世界里的洁白娇花，只能由他亲手摘下并揉碎，这是他不知何时就忽然做好的决定。
也许是那个下午她明媚的微笑？也许是因为她充满悲切的坦然？……还是，那无论遇到何等打击，都充满希望挺直站立的执着妄想？
轻轻微笑一下，从这个金色的身影之后，惨淡而阴暗的夜空当中，灿然绽放出无数金辉，武具群如繁星一样瞬间就铺遍了整片天空，令人炫目的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就会遥想到倒映在水中的朝阳——耀眼而遥不可及。
如星雨般陨落的宝具咆哮着向春迟逼近，就连这被鬼道固定缠绕住的宝舟瞬间也被激射的满地疮痍——毁灭不过是须臾间的事。
但少女的身体却没有丝毫损坏——不知何时，在她头顶的天空中已经悄然浮起一柄深沉的大剑。
命运决定死守王的安全，这是在被赋予黑之王力量那天起，就延续在身的奇迹。
如果不是王本身的意愿，哪怕导弹的轨迹，也必须要随着王的意愿为之转移。
狂暴而晦暗的魔力之炎在少女身边不停旋转呼啸，即使迎击她的力量强大如天边的落雷，但交战双方的表情却静谧如初雪。
目标极其明确，甚至不需要开魔眼，春迟也知道，Servant的致命弱点在于心脏处的魔核，但是，英雄王的宝具十分强大，防御的盔甲更是世间难有的珍品，如果不是利用自己直接取自于“根源之涡”的死亡力量的话，如鬼道、黑炎之类根本无法伤及他分毫。
她是这人，在这世间的唯一死敌，唯有她可以杀掉他，想到这里，春迟的内心泛起一种既骄傲又感伤的情绪。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长，春迟的速度又极快，所以，在短暂的几次对视之后，春迟已经可以看到黄金英灵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她咬着唇，就要将刀身前送插/进他的胸膛的瞬间，纤细的身躯，从头到脚，就被一道冷硬的锁链缠住了，那是——
天之锁，人类最古之王秘宝中的秘宝，连天之牡牛都无法挣脱的束缚之锁，越是具有神性的被捕获者，锁链就会越坚固。
而春迟，正是不折不扣的神明之身，不但如此，她还是这片土地八百万神明之祖的人间投影，神性之高勿须多言。
“嗯！”越加收紧的锁链，让少女忍不住溢出了一声喘息，面部的表情因为被勒紧的脖子而变得痛苦起来，纤细脆弱的手脚也都被勒出了紫红的血痕……
黄金英灵欣赏着这可以让普通人悲悯到落泪的一幕——在晦暗浓雾中依然皎洁的似乎在不停发光的美丽少女，被慢慢绞死的情景，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心生怜悯，情不自禁的伸出援助之手。
但对于英雄王来说，这不过是一副极其美丽的画面罢了，他更加注重的，还是：“春迟，你现在的表情不错。”
“不过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你还在坚持自己的愿望吗？”男人表情平静的持剑挑起少女的下巴，因为这个动作，春迟的眉皱的更加紧。
……好难受，被勒紧的脖子已经渐渐无法呼吸了，心肺如火烧般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就连身上的力气似乎也都随着体内越来越少的气体慢慢离去，她努力尝试着想要用手指触碰锁链，但是，天之锁的捆/绑非常技巧，将她的四肢手脚牢牢栓紧，就算想要动弹一厘米，也丝毫都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一根手指也好，只要可以碰到锁链上的破绽，这号称“对神的规诫”的至宝，也不过就是普通如发丝一样的脆弱而已。
……但是，如此简单的事，她却无论怎样努力都做不到……
“你还在坚持你的愿望吗？”意识到少女的意识已经远离，金发的英灵意外的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可怕笑容，锲而不舍的重复道。
“……还……在坚持……吗？”春迟艰难的重复，将自己因为缺氧而模糊的意识从遥远到令人落泪的记忆深处拉回。
似乎是真的死亡将近，在刚刚昏迷的刹那，她居然看到了分别了80多年的父母、看到了惣右介、看到了秋凉、看到了宗像夫人……看到了给她关心爱护过的所有人，都微笑着围在自己身边。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输了呢。她勉强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毫无怨言，或许是因为，虽然错误的参加了这场本身就是个悲剧的战争，但却意外的让她获得了明确自己真心的机会，所以就算是因此让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那也是值得的吧？
“……当然……要坚持……”即便马上就可能死掉，她依然露出了一个充满光辉的微笑，“那是……永远……永远……都要坚持的……”
“永远都要坚持吗？”听到这句话，金色的英灵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马上就要死亡但依然坚持自己愿望的少女，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想法的重复着。
想要给所有人幸福，甚至给身为敌人的他幸福，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就是这样的妄想才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摧毁啊！”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宝剑，将剑尖直抵少女柔软的胸前——如果是EA的话，想必这次她就一定会死亡了吧？而不是会因失血过多唤醒那个狂妄的Berserker。
——相比那个试图把自己摆在与英雄王平齐位置上的冷酷对手，黄金英灵更喜欢看着这朵洁白无瑕的娇花，即使被狂风暴雨侵袭，哪怕面临凋零，依然试图不放弃的场景。
“感到痛苦吗？”再次看一眼那完整倒映出自己持剑身影的清澈双眸，他不带丝毫感情的询问道。
少女并没有回答，或许此时，她已经不把面前敌人的话放在心上了，哪怕仅仅只是能抽动指尖，她也在试图努力自救。
并没有被这冷落所激怒，男人反而眯起眼睛从上至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因为被绑住，反而身材更显纤秀婉转的女性身躯。
单薄脆弱到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摧毁的存在，却因坚定到死亡都无法摧毁的信念而让她显得如此光辉美丽。
“春迟，”他忽然放下剑，语气异常平静的说，这是自相识以来，英雄王第一次用如此普通的口吻说话：“你是值得骄傲的。”
“……嗯？”即使身在无望的挣扎中，少女依然还是忍不住稍微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褒奖。
“放弃圣杯，做我的妻子。”
——像是宣布圣旨一样的高傲语气，让春迟一下子呆在那里……
“什、什么？”她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那微微闭上双眼，嘴角上翘露出了矜傲笑容的俊美英灵。
“就算不理解，但听了这话你不觉得开心吗？不是别人，是我，承认了你的价值。”
男性高傲的扬起头，倪视着这他生平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或许对于他来说，能够被他所承认，这对于任何存在都应该是非常值得荣耀的事吧！
“抛弃圣杯那种或许只是凭空捏造的虚妄之物吧，也无需再理会从前那可笑的理想与誓言，你以后只要渴求我，在我的庇护下生活就行了。这样的话，我以万象之王的名义起誓，一定会赐予你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快乐。”如施舍一样的傲慢语气，以生命与快乐为诱饵，来自于原初的王者如此郑重许诺。
“……”春迟没有回答，这是不需要回答的，她无法转过头不看他，只能在对面之人讲话时失礼的闭上了眼睛。
哪怕他把自己当做敌人杀掉也好啊，那样还算是平等的对手，可现在——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求婚是对于自己人格的侮辱。
哪怕求婚之人是历史上至高的王者，哪怕求婚之人是手掌她此刻性命的冷酷强者，但——
或许她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失礼的话，或许她现在做不出什么实际的反抗行动，可她还是可以用无视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愤怒。
——正如此打算，一道突如其来的剑风却扫下了少女额前的碎发，残发落在鼻梁上的窸窣感让春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无法了解这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到了如此地步，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与被逼婚的屈辱，她反而将之前努力试图解开锁链的动作停了下来，心思也变得从被拴住以来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志，”金发的王者露出了愉快的恶意笑容，似乎在享受着此刻春迟极为稀有的愤怒模样，“我是在通知你我的决定。”
“是吗？”春迟舒展了被勒住以来一直紧皱的眉，语气平静的反问。
“不错，”少女忽如其来的从容让黄金英灵微微眯起了眼，不过，正是因为了解她遇强不屈的本性，威压到让她屈服才更有趣味性。
“虽然明知道你的答案，但我还是姑且问问你的决定，”挥挥手稍微松了松天之锁的强度，“因为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亲口说出这句话。”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当然会是微笑的表情。”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春迟绽放出一个纯净的笑容，正因为知道了此人以自己的挣扎苦痛为乐趣，所以，才更加不能在他面前展露分毫痛苦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