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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列车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活着的德国人都连滚带爬地从那充满恶臭和疾病的车厢中出来了,马克斯觉得自己再多待一秒都会被逼疯,他急需补充水分,于是他往嘴里塞着雪,冻得连自己的舌头都找不到了。
徒步行走了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个煤矿场,也就是现在他们接受劳改的地方,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令人绝望的地方。
长途列车和徒步行走让他们损失了近十分之一的同胞,身体状态不错的马克斯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周围倒下了一个又一个士兵,那些他连名字都来不及问的士兵就这样被遗弃在了西伯利亚的雪原上。
每个人都避免与其他人交流,一方面苏联人管得很严,仿佛处于更年期的修道院教师,另一方面,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失去同伴的痛苦变得再也无法承受,失去陌生人只会产生几秒的唏嘘而已。
等到了矿场,真正的地狱,这些德国人反而松了口气,进而开始打量起身旁的人来。
掌管战俘营的斯拉夫上尉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于这一点,他在第一次和这些德国人见面的时候就会让他们知道。
“跪下。”他说。
接着就是苏联士兵的叫喊,那些腰杆直的,要不就是被靴子踢倒了,要不就是被枪托砸弯了膝盖,还有那些誓死守卫自己尊严的、或者单纯不想接受接下来的屈辱的,苏联人就以简单高效的方式让他们永远解脱了。
马克斯跪倒在坚硬冰冷的雪地上,过了几分钟就再也感受不到自己膝盖的存在了,他看着那些走来走去的苏联人穿着靴子的脚,幻想着自己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将这些杂种像割麦子一样铲除。
但事实上,镰刀在苏联人手里。他们的帽徽闪闪发光,眼中带着施虐的兴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前几年受了德国怎样的虐待才能养成这样的嗜好。
在挨了一顿不堪入耳的辱骂之后,所有人被领到了一个棚子里,然后,就有人下令让他们脱光衣服。
马克斯攥着手里的袖子,他知道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件皮衣了,卡斯柏的皮衣。是啊,这件皮衣有了冠词,如果这只是自己随便捡的皮衣该多好,马克斯想,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就不必像个精神病恋物癖一样死死地拽着这件衣服了。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一个苏联士兵给了他一下,马克斯感到自己的手肘几乎被撞飞,然后,麻木的手指就轻而易举地放开了他最后的保暖物品。
所有战俘现在都□□,这让大家都显得有些尴尬,但更尴尬的是,一些拿着剃刀的苏联人出现了,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光芒。
接着,这些德国人就被剃得光溜溜的,光滑的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虽然说这是为了防止虱子的相互传染,但某些不必要的剔除就只是为了侮辱。有德国人开始反抗,但抗议的结果就是被剃刀插/进了肚子,然后滴着血的剃刀又耕耘在了下一个人的头上。
此时此刻,这里只有苏联人和牲畜这两种生物。
就像他们的同胞曾经对犹太人的所作所为一样。
马克斯不认为苏联人是在为全世界的犹太人报仇,又或许是上帝在冥冥之中借了他们的手,他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一个高瘦的金发男人被发现身上的纹身后,立马就被一枪打死了。(NZ党的标志。)
也许在来之前他就应该把自己这块皮割掉,马克斯有些胡思乱想了,因为他极力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极力想要忽视接下来自己就要被剃光的事实。
剃刀很快,割伤了他的头皮,以至于在接下来剃某处的时候,马克斯吓得膝盖发软,他念叨着圣母玛利亚,之后总算平安度过了。
然后,他们被迫穿上了劳改服,开始像一群真正的牲畜一样被赶进了矿坑,里面滴着水的,看上去随时会坍塌的矿坑。
昏暗的灯光,黝黑的隧道让马克斯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是的,这让他想起了卡斯柏的地窖,但是此时此刻,却再也听不到有人用自己从未听过的美妙口音呼唤自己的名字了,或许永远都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有个叫马克西米安的德国人了。
望着麻木地低着头挖着煤矿的同胞们,马克斯这才感觉到了自己是真的失去了一切,他的皮衣,他的肖像画,他的卡斯柏,也许这辈子都永远不会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