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杨素再次出手(1 / 1)
芸娘带着观音婢来到长孙晟休养的房间里,长孙晟看到妻女一同来到,感到很奇怪,这个点不是女儿撒娇卖萌的时间么?妻子这个时间段应该在处理家务呀,到了晚上才跟他各种腻歪吗?咳咳咳,想到不该想的了。
长孙晟咳嗽了一声,问:“阿芸此时前来,是有正事吗?”
芸娘便把高士廉的猜想说了,然后说:“芸娘不懂得家国大事,此事当然得由阿郎来拿主意。”
长孙晟叹了一声说:“其实我和大哥也有所觉察,只是如今天下兵权已经多数落到了杨素的手里,如果长孙家再急流勇退,天下便在杨素的手里了,等不了多久,他就会黄袍加身,称王称帝。”
观音婢说:“皇家会任由着他吗?”
长孙晟说:“皇上年事已高,精力早已经有所不济。仁德太子早死,皇次子无能昏庸,皇长孙年幼无知,杨素又有无数走狗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杨素此人,虽然战功赫赫,也颇有才华,但绝对不是贤主能臣,为人外示温柔,内怀狡算,不仁不义,暴虐无比。天下如果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么百姓危矣。”说到最后,长孙晟有些激愤。
看来长孙晟是想制约住杨素称帝的野心,观音婢又问:“那我们长孙家又能做什么呢?”
长孙晟说:“只要长孙家与萧氏联合,便外有精兵,内有能臣,能够暂时抗衡住杨素之势。至于以后,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氏乃皇后母族,而今站在皇次子皇长孙背后,自然不期望杨素权掌天下。
观音婢又问:“堂兄会如何?”
长孙晟说:“我已经请萧公周旋,将你伯父的两个儿子调入萧公所统帅的部队,就可以保他们一时平安。”
看到长孙晟已然决定为了天下百姓与杨素针锋相对,观音婢心下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也知道在当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相反她十分崇拜父亲的想法,于是对芸娘说:“爹爹胸怀天下,娘亲,观音婢看此事便先这样吧。”
芸娘说:“阿娘自是一切都听你爹爹的。”
长孙晟愧疚的对芸娘说:“是晟固执,累妻女忧心。”
看着芸娘和长孙晟四目相对,温柔缱绻,一切尽在不言中。观音婢心里叹了一声:不要在小孩子面前秀恩爱好不好!然后捂着脸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馨娴院,水仙担忧的查看观音婢的神色,说:“小娘子怎么愁眉苦脸呢?是郎君或者娘子训您了吗?”
莲荷望天,没看到阿郎每天看到小娘子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吗,娘子说句重话后都会连连赏来东西哄小娘子开心,怎么可能认真的训她呢?是这丫头自己有心事!
水仙也想到这点,又说:“家里谁不知道郎君和娘子疼爱于您呢,过几天就好啦!小娘子好几天没弹琴了,不如奴婢去取连珠来。”
观音婢摇头说:“先不用,去看看五弟再说。”
康娘看到观音婢十分开心,她前些日子被芸娘派去做别的事情,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娘子。康娘说“小娘子好心疼五郎,每天都来看弟弟。”
观音婢笑答:“康娘好,我阿弟他吃了吗?”
另外一个圆脸的奶娘连忙回答:“禀小娘子,小郎君吃了呢,这些天胃口大了许多。每过一两个时辰,奴婢就会喂他。”
观音婢围着无逸看了几圈:“看着是长大了许多。”又摸摸无逸的小手,艳羡的说:“像他这么小最好了,每日吃了睡,睡了吃。”
康娘抚摸着观音婢的头说:“小娘子,您也还小呢。家里的大事有阿郎娘子,您又有四个兄长,就是长大了,也没有人敢给您添堵的。”康娘以为观音婢是为了将来要嫁人忧愁,所以她说即使小老人家嫁人了,也有靠山,不必忧愁。观音婢一幅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的高深摸样就回去了。
莲荷来报:“尚书府里有人来,说是尚书大人今日精神不错,传小娘子过去说话。”观音婢嘱咐把此事告诉芸娘后,就坐着车带着一群人,奔向长孙炽的府邸。大管家长孙甲亲自来接她:“阿郎刚刚精神比较好,四郎又出去办事了,阿郎便吩咐叫小娘子过来说话呢。”到了长孙炽的门口,侍婢出来说:“阿郎刚刚喝了药,又睡着了。不如小娘子去看看娘子吧。”观音婢听了后,就乖乖去给卢氏请安。
卢氏看到她就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坐在她身边。观音婢笑呵呵的坐过去,抱住卢氏的胳膊,说:“伯母在做什么呢?”
卢氏晃了晃手上的册子,笑说:“你伯父好多了,今日喝了两碗粥。伯母这心呀,才放下来。这不准备给你三堂兄挑个媳妇吗?”观音婢伸头过去看看,密密麻麻的名字,上面写着谁家的闺女,年纪如何,又有其父母及其家族关系。这哪是挑媳妇,这分明就是先挑岳父岳母吧。
卢氏笑着问:“你大哥快要娶亲了吧。”
观音婢甜甜的笑:“这事儿伯母不比观音婢还清楚吗?”
卢氏笑着要拧她的脸,说“对呀。你阿络姐姐还有半年就要嫁过来了。”
因为卢氏十分亲近她,甚至常常教她如何管家,所以观音婢在她面前也十分大胆:“那才好呢,这样伯母就可以常常看到亲侄女了。”
卢氏哈哈大笑:“阿络是我的亲侄女,你不也是吗,难道我会疼她胜过疼你?”
按道理来说,观音婢出嫁后的人家才是长孙炽儿子们正宗的姻亲家,而阿络如果嫁到别家,那不过就是个不远不近的亲戚家。卢氏对这个道理十分明白,她出手教导观音婢也是这个原因,将来可以给儿子们增加一些助力。她眼看着芸娘温柔有余,魄力不足,如果遇到些难缠的事情,那还真不好处理。所以卢氏把观音婢带着身边,教她如何行事,也能给观音婢添一分能耐。
观音婢抱着卢氏的胳膊摇晃:“伯母最疼爱观音婢了。”
卢氏问观音婢:“你家五弟可好?”
把长孙猛的儿子养在自己膝下,长孙晟自然是知会请示过长嫂的。卢氏觉得将来长大不过就是分一份家产得了,对侄儿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又能显示出长孙家的仁德,也无不可。
观音婢软软萌萌的给卢氏比划着无逸的脸滑润张开是什么摸样,又说他最近十分能吃。卢氏笑她:“是不是有了这个弟弟,就忘了你的无忧弟弟了。”观音婢惊呼一声,掩住嘴。最近各种忙乱,她真的把无忧那个小吃货给忘记了。
卢氏点点她的小嘴巴:“做人要有始有终,方能使人信服。”
观音婢乖乖起立听训,回去后就吩咐把新得的水果瓜类给无忧送一篓过去,其实芸娘已经派人送过了,但是观音婢点名是要给小无忧的,显示了她对弟弟的关爱。萧氏令人收拾了几碟子水果给无忧送去,然后说:“你阿姐专程派人送来给你的。”无忧笑得都看不到眼睛了,一边吃一边说:“阿姐最好,阿姐最好。”后来观音婢做了新的菜品,也会吩咐给无忧送一份过去,无忧因为观音婢常常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对观音婢也越发的亲近起来。
这一天长孙顺德夫妇在下朝后带着无讳、无忧前来,
无忧一下车,就叫唤着:“无忧要阿姐,无忧要阿姐。”萧氏就令人把无忧抱到观音婢院子里去,观音婢带着无忧去看小无逸,把两只年龄不大符合的萌娃放在一起玩。小无忧看到比他还小的娃娃,也十分惊讶,想拉他坐起来一起玩。观音婢连忙制止他:“无忧乖,无逸弟弟还小呢,长大了就能和无忧一起玩了。”无忧高兴的说:“无忧要和弟弟一起玩,还和弟弟一起吃好吃的。”已经三岁有余的无忧,继续是小吃货一枚。
长孙顺德此刻正像无忌一样乖乖坐在长孙晟面前,惴惴不安的说:“大嫂对我说,大哥身体有恙,任何事情都找二哥商量。”
长孙晟看着这个像儿子一样乖巧的弟弟,有些头疼:“你有什么事情?”
长孙顺德说:“崔将军探得消息,陛下有意令我出征。崔将军让我早做准备。”
长孙晟咬牙切齿说:“这又是杨素的主意吧。”
长孙顺德点头:“听说是杨司徒建议的。”
长孙晟用力地拍了一掌眼前的案,痛恨的说:“这个小老儿又想故技重施,不害死咱们他就不满意!你且不用管,只需要保住性命即可。”
长孙顺德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听训,他有点胆小但是并不傻,自然知道长孙晟在说什么。在长孙晟看来,长孙炽身为长孙家家主,担负着责任和义务;而自己有一腔报国爱民的心,即使战死沙场,也不遗憾。可是自己的这个弟弟,却是被他们兄弟逼上战场的,如今却要和他们一起面对这样的阴谋。
长孙晟觉得有愧于三弟,对他说:“你一直很谨慎,这是好事。这一次如果真的要上战场,二哥只希望你能保住性命,平安归来,至于军功,不必勉强。阿猛不在了,我把阿武派给你,本来是想留着他陪观音婢出嫁的。”长孙晟掩面。
长孙顺德看到二哥第一次不勉励自己“勇武”,反而担忧不已,立刻说:“二哥,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也希望大哥和二哥能快点好起来。”
长孙晟站起来,拍了拍长孙顺德的肩膀:“对不起,阿德,也许是大哥二哥错了,我们起初就不该让你上战场,我们不该把你卷进来。”
长孙顺德说:“二哥太见外了,难道我不是长孙家的一员吗?既然我是,这就是我的宿命。”
长孙晟说:“把无讳那孩子叫起来让我看看。”
长孙无讳,乃长孙顺德嫡长子,自出生之后,在教育方面,自然可以得到长孙家族最好的资源。如今抛开性格不说,武功功底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无忌要强上许多。长孙晟认真的说:“无讳,若是你父亲出征,你就是家里的长男了,要快点长大。”无讳应下。
那边芸娘正在安慰萧氏,萧氏说:“若是皇上执意要听信杨素那老鬼的谗言,令我家阿郎出征,我就去求皇后娘娘,娘娘对萧家人一向怜悯仁慈,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芸娘说:“娘娘仁慈是不错,但是阿德毕竟不是萧家人,只是萧家的女婿而已。”
一向强势的萧氏都流下眼泪来:“阿郎不让我跟随他前去,要我陪着两个儿子留在长安,免得伤及了孩子。”
芸娘捏着手绢帮她擦泪:“阿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萧氏一把抓住芸娘的手:“上一次出征回来大哥重病二哥重伤,这等惨烈让我如何放得下心来。二嫂,阿萧求求你,帮我照顾无讳无忧,我要跟着我家阿郎上战场,要死就一起死。”
芸娘叹了一口气:“无讳无忧都是我的侄儿,照顾他们我自然乐意。只是我想他们三兄弟是不会同意你跟着上战场的。刀剑无眼,要是你出了事,两个孩子可怎么活呢?”
萧氏捂住脸:“我好担心,如果他在战场上有了个万一,我如何能活得下去。”
这时观音婢带着无忧前来,无忧看到自己的娘亲在哭,连忙挣脱观音婢的手,慌慌奔跑过去把自己手里的糕点塞到萧氏嘴里:“娘亲吃糕,娘亲不哭,阿姐给的糕糕,好吃极了。”萧氏一把抱住无忧,大哭起来,无忧看到娘亲有糕点吃还在哭,也被吓得大哭起来。
观音婢连忙上前:“婶娘,不要吓坏了无忧。”然后把无忧抱过来哄:“无忧不哭哦,无忧不哭。”无忧一边扯着嗓子哭,一边学着观音婢的语调说:“娘亲不哭哦,娘亲不哭。”芸娘在旁边哭笑不得,观音婢看到痛哭不已的萧氏,自然猜出了原由。
观音婢先对萧氏说:“婶娘,四叔只是四品将军而已,如果征战,必然是要跟在某个大将军左右。婶娘不如去求求皇后娘娘,找一个好的大将军带领,无论是萧氏还是崔氏,都能得一些庇护。”萧氏哽咽着点点头,抱过无忧,给他擦眼泪说:“刚才娘亲是太饿了,才会哭的,吃了无忧给娘亲的糕糕,娘亲已经不饿了。无忧不哭了哈。”无忧连忙止住了哭泣,把观音婢给他装糕点的荷包翻出来:“这里还有呢,阿姐给的,娘亲吃,吃了娘亲就不饿了。”
长孙顺德一家离开后,观音婢晚上辗转反侧。水仙特意趴过去问:“小娘子睡不着吗?奴婢给您说个故事听?”
观音婢拒绝。
莲荷也过来了,笑骂道:“你那些故事里都是些鬼怪,这不是故意要吓得小娘子睡不着吗?”又压低声音对观音婢说:“小娘子有担忧的事?”
观音婢点头,莲荷说:“那小娘子可有法子解决?”
观音婢说:“恐说服不了爹爹。”
莲荷笑曰:“阿郎也许也在忧心此事,小娘子何不再试一次呢。”
早起后观音婢特意去找了长孙晟,跪下劝他说:“爹爹忠君报国,观音婢敬仰不已。可是如今奸臣当道,逆臣横行,忠烈被排挤打压,战场上的将士因为勾心斗角而死。长孙一家的翘楚都已经深陷此中,若是不留得青山,将来必无良材呀。”
长孙晟摸了摸观音婢的脑袋:“若是我儿为男儿身就好了。”
观音婢说:“何不保留精锐实力,先让奸臣之间狗咬狗,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出手呢。”
长孙晟点头:“爹爹会做好安排的。”
晚上,长孙晟把长孙家所有没有入朝的儿郎都叫过来,看着恒业、安业、平业、无忌、无讳排排站开,无忧和无逸还太小了,不得参加。长孙晟说:“我已无意让长孙家其他子侄入朝为官了,尤其是武将,目前尤为不可。你们依然要专心读书习武,将来或为名士,或者归隐。”
又特意对恒业说:“我本来有意给你谋一个八品武将出身,现在看来,已无必要了。”
恒业尤为不解,出声发问:“爹爹不是一直教导我们将来要做一个好官,要么保家卫国,要么为民请命吗?”
长孙晟说:“如今的朝廷已经是杨素的天下,我和你大伯早年得罪过他。杨素此人睚眦必报、鼠肚鸡肠,如果你们都入朝廷,必然难逃此劫。”
安业先领会长孙晟的意思:“安业谨遵爹爹命令,做一名士一直都是安业的期望。”
其他人也领命。
长孙晟意味深长的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恒业出门的时候对安业说:“总有一天,我要取了这个杨素的项上狗头。”
安业劝曰:“二哥不可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