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短短两年风云变（1 / 1）
雅湄到了草原，几乎天天都跟着阿木尔策马行猎。就这样一转眼到了康熙四十年四月，康熙将在七月北巡的消息在科尔沁炸开了锅。虽然康熙这几年已来了多次，基本的礼制已然定下，大家还是绷紧了神经周密准备着。阿木尔好像也很紧张，四处打听有哪些随驾的女眷。无人陪雅湄骑马，她闲来无事，只好呆在蒙古包里做女红。
一日，阿木尔一大早就到了雅湄的帐子。雅湄正奇怪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这么早就来找她，阿木尔拉住雅湄问道：“你可了解这次随驾的女眷有十三阿哥不久前新纳的侧福晋瓜尔佳氏？”雅湄摇摇头，她连十三阿哥纳了侧福晋的事都不知道。
阿木尔皱了皱眉：“十三阿哥新纳的侧福晋……听闻原来是敏妃身边的宫女。听说是十三阿哥求了皇上许久才指的婚呢。”
雅湄一惊，敏妃身边的宫女不正是欣娆么。敏妃过世后，欣娆便跟在八公主钰宝身边伺候，怎会和十三阿哥扯上关系？若是十三阿哥求康熙许久，一定是用情极深了。阿木尔顾不上雅湄的狐疑，接着说道：“据说这瓜尔佳氏深得十三阿哥宠爱，十三阿哥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们必得和瓜尔佳氏搞好关系才行。你可知道她平日里喜爱什么嘛？”
“瓜尔佳侧福晋过去不过是个宫女，我并未注意。”雅湄摇摇头，接着问道，“除了瓜尔佳氏，还有其他女眷么？”
阿木尔仔细想了想：“现在我打听到的有太子妃、直郡王福晋、诚郡王福晋、雍郡王福晋、八贝勒福晋还有十三阿哥侧福晋。随皇上出巡的妃嫔还未定。其他几位王妃的礼我已备下，就是不知道该送十三阿哥侧福晋什么。”
既能讨好欣娆，又不至于比送其他福晋的好，的确很难。雅湄这样想着，只听阿木尔欢呼一声：“我可算想到送什么了！”见雅湄疑惑地望着自己，阿木尔笑着说：“前次哥哥给我带了个铜双鸟四兽足方炉，不仅大方华贵，又不会越过了其他福晋的礼，真是极好的。”
七月，康熙带着宫眷臣民浩浩荡荡来到科尔沁，随驾的妃嫔是德妃和襄贵人。令雅湄惊讶的是，玥曦居然以女官的身份伺候德妃。虽说是女官，玥曦的身份却似乎又越了一个级别去。不愧是左都御史的女儿，待遇就是不同，雅湄感慨。玥曦很少被德妃要求在身边伺候，而是可以和其他大臣宫眷一样骑马上猎场。
雅湄、阿木尔、玥曦、欣娆还有八贝勒福晋郭络罗·绥婉年岁相近，便凑在一块儿玩闹。雅湄两年未见欣娆，简直不敢承认自己认识她了。欣娆本身不算貌美，相貌只是平平。如今跻身侧福晋高位，不仅穿金戴银，还在脸上化了浓浓的妆。虽然并不能说不好看，但总觉得过于做作了。欣娆骑术并不好，也不肯勤练，一天到晚只坐在马背上抱怨腰酸背痛。而八贝勒福晋平易近人，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说起话来快人快语，直爽又坦然。玥曦开始骑术不精，练熟之后成了最贪玩的那个，常常到处跑跑看看，倒是让跟着伺候她的侍从们急得团团转。阿木尔一直是骑术最好的，却总是照顾着欣娆没法自由行动。
一天，雅湄和玥曦一起骑着马在营外兜风，见到一头黄羊远远地在吃草。玥曦笑着对雅湄说：“格格瞧，这黄羊多可爱啊。”雅湄应道：“是呀，黄羊这双眼睛也是极有灵气的。”远远听到十三阿哥的声音传来：“你们喜欢这黄羊，待我射下她送给你们。”
雅湄忙道：“十三阿哥，别杀她！”十三阿哥放下弓箭，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呀！这黄羊跑了！”玥曦嘟起了嘴，“十三阿哥，我们只觉着这黄羊伶俐有趣，可没想伤害她啊。”望着玥曦愤怒的表情，雅湄心里有些奇怪，感觉这和之前恐惧选秀的玥曦简直判若两人。
十三阿哥笑了，拱了拱手：“是这样啊，给两位妹妹赔罪了。”
有马蹄声渐渐响起，雅湄转眼一看，是欣娆，身边跟着一脸无奈的阿木尔。雅湄和玥曦忙请了安。欣娆也不正眼瞧她们，只望着十三阿哥，娇嗔道：“爷，我想吃黄羊肉，爷替我打只黄羊罢。”十三阿哥看了玥曦和雅湄一眼，说道：“这黄羊这么伶俐有趣，别随意伤害了罢。”
见欣娆面露愠色，十三阿哥哄她说：“我们回帐让厨子们做些好吃的罢，我也饿了。”
欣娆最后看着她们的眼神让雅湄感到有些恐惧。雅湄听见玥曦倒吸一口气，说道：“起风了，我们走罢。”
几日后，阿木尔请了到科尔沁的女眷们一起在她的帐子里用膳。德妃和襄贵人要陪着康熙，不能赴席，因此赴宴的就是几个福晋和雅湄，还有德妃遣来的玥曦了。玥曦和雅湄早早到了，见雍郡王福晋乌拉那拉·秉惠已经到了，正在和阿木尔聊着天。见玥曦还有雅湄到了，阿木尔和秉惠便招呼她们落座。雅湄知道将来承继大统的就是四阿哥，不出意外，秉惠就是未来的皇后，因此悄悄观察了秉惠一番。秉惠相貌虽算不得美，但是却给人端庄矜重的感觉。秉惠穿了一件檀色绣芍药的旗服，仪态大方，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和雅湄寒暄。
玥曦与雅湄进帐子后不久，直郡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八贝勒福晋绥婉便到了。绥婉朝雅湄点点头，便上前向她的大嫂请安，玥曦、雅湄还有阿木尔也向二人请了安。阿木尔的婢女刚为伊尔根觉罗氏跟绥婉奉了茶，跟着诚郡王福晋董鄂氏便挽着太子妃石氏进了帐子。大家按地位高低依次做好，阿木尔作为宴会的主人坐在太子妃下首，雅湄便和玥曦坐在了一处。等大家坐好了，太子妃问道：“怎么都这会儿了，还不见老十三家的？”阿木尔答：“回太子妃话，通知过十三阿哥侧福晋了，这会儿想是在路上，我且遣个奴婢去问问。”太子妃点点头：“也好。”于是阿木尔便示意自己身边的婢女出去找欣娆了。
直到有婢女来请示是否要开始上菜，欣娆才到阿木尔的帐子。欣娆向一众王妃请了安，刚准备落座，就听绥婉问道：“老十三家的，阿木尔格格请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饭，怎么迟了也不知要道个歉啊。”欣娆一下红了脸：“欣娆有事在路上耽搁了，误了嫂嫂们吃饭，欣娆给大家赔礼了。”说完，欣娆朝每一个福晋都福了福，又抱歉地对阿木尔说道：“格格，欣娆给你赔罪了。”阿木尔忙道：“侧福晋不必多礼，阿木尔受不起。”绥婉见状略带嘲讽地一笑：“还算懂规矩。”这时太子妃出面说道：“好了，八弟妹，老十三家的也是无心之失，知道便该即可了。”绥婉起身朝太子妃福了福，没有说话。欣娆也行了礼，谢过了太子妃。
婢女们准备上菜，阿木尔叫人拿出送给每个女眷的礼物。从太子妃到绥婉都对自己获赠的礼物十分满意。雅湄清楚这是因为阿木尔做足了功课，清楚这些福晋的喜好避忌。轮到欣娆了，欣娆一脸期待望着婢女送上来的盒子。那婢女打开盒子，恭恭敬敬地说道：“阿木尔格格为十三阿哥侧福晋备的礼是一尊铜双鸟四兽足方炉。”雅湄坚信自己没看错，欣娆接过礼物的瞬间，露出了一丝尴尬…或是恐惧。但随后欣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高高兴兴谢过了阿木尔。雅湄仔细回想，却不觉得刚刚看到欣娆的恐惧是错觉，但却不知欣娆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宴会开始，太子妃举杯敬阿木尔感谢她设宴，阿木尔忙回敬太子妃，随后在座的女眷一起向太子妃和阿木尔敬酒。女宾们饮的是马奶酒，雅湄刚到草原并不适应这样有点奇怪奶味的酒。但是阿木尔是将马奶酒和哈达一起奉给雅湄的。雅湄在还是孤儿筱歆时就知道，献哈达是一些少数民族的崇高的礼节。雅湄估摸着马奶酒和哈达大概地位差不多，所以当时雅湄是一口闷了那杯马奶酒，还挤出笑容言不由衷夸了夸草原的马奶酒。欣娆像是第一次饮马奶酒，极不适应。她喝了一口，就被呛住了，还用丝绢捂住嘴咳个不停，她身边的宫女替她敲了好一阵子背她才慢慢缓过来。
“十三弟又不在这里，摆出一副做作样子给谁看呐。”绥婉喝干了马奶酒，把杯子重重放，更准确说是敲在了桌子上。整个帐子忽然安静下来，雅湄看见欣娆抬起头望向绥婉，眼里一瞬间透出了一丝怨毒，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安静了好一阵子，阿木尔笑了笑：“八贝勒福晋莫怪，是阿木尔的不是，不清楚侧福晋的喜好。下次阿木尔会找些不太烈的酒给侧福晋。”
欣娆理了理衣服，朝太子妃福了福：“太子妃恕罪，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好吧，你且退下吧。”太子妃愣了愣才回答，“八弟妹也是口直心快，今天的事老十三家的你可别太介怀了。”
欣娆笑了笑：“怎会。”随后朝其他福晋行了礼，便退下了。
欣娆走后，太子妃看向绥婉：“八弟妹，你怎么总和老十三家的过不去。”
绥婉撅起了嘴：“回太子妃的话，妾身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笑里藏刀的嘴脸。太子妃有所不知，瓜尔佳氏她…”
“好了。”太子妃摆了摆手，“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大家开始用膳吧。”
玥曦偷偷凑到雅湄耳边说道：“妍格格，说老实话，我真佩服阿木尔格格。她不仅能弄清每个王妃的喜好，还能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缓和气氛。希望我以后也能像她一样能干。”
雅湄望向阿木尔，是啊，我也希望以后能像她一样能干，雅湄想道，而不是什么都不懂，都不会，只能在宫里混日子。如果像阿木尔一样机敏能干，自己是不是就不用为了躲避宜妃的拉拢，跟着阿木尔跑到草原逃脱被迫成为九福晋的命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