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生活在姬无道（3）（1 / 1）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当她想再从姬北池那里挖点料无从开口时，姬北池和她的司机延续了她们的话题，把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绘声绘色地加油添醋，打发了七八点晨光的堵车空档。

话说当年，姬北城的母亲是边陲小镇北城镇（姬北城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么个说法）上一位普通的异族少女，说普通也许埋汰了人家，十七八岁时看上她的人家都络绎不绝地来说亲了。她是谁也看不上的，不是眼界高，是她有一位青梅竹马很是要好。这男孩儿家中虽不富庶，却有的一手好手艺，写的一手好书法，听说祖上还是宋代一位大官人。这俩人从小是看对了眼的，两家家长看着孩子们俊的俊，美的美，皆是默许了这婚事的，只等他们长长熟，早点把这事儿给办了，十里八乡的看这事儿铁成，也就无人再上门说亲了。

这个时候，姬发扬也是意气风发（姬北池原话，鹿比想象不出这个人的意气风发）。一个狗血的强抢民女的故事应然而生。在这点上，鹿比很愿意相信它是真的，因为姬发扬身上那股不可一世自以为是的强盗气息仍然很浓烈，他用的似乎还是老手段，绑架了家里人，打伤了那男人，残了一条腿，是个跛子了，也是那时候起，姬北城的母亲开始乖乖就范，此前她没有一刻是安分的，不是想逃，就是想寻死，多少个人看她都看不住，不是她伤人要逃跑就是她伤到自己，回来都得挨姬发扬的揍。

她成了姬发扬最宠爱的娇妻，他任何场合大小宴会都带着她，阅尽天下美景，食尽天下美食，凡是想要的，莫说古玩珍藏，就是日月星河，他也变着法的给她整一座浪漫山河。问题是，这皇后，也好比那古巴比伦王的王妃，她对家人思念成疾。她娘家人自打她嫁给姬发扬起就没了联系，她也不寻去，想着这身份，不联系是好的。那青梅竹马更是不敢打听，一打听岂不是又害了人家，别说一条腿，下一次说不好命都搭进去。等过了两年，姬发扬宠她那劲儿过了些，还派个人回家去问问老人好，那人回来说挺好的，隔壁那跛子也娶媳妇了，还是她爸妈牵的线，是镇上数一数二细致的姑娘，肚子里都有娃了，跛子原成绩好，恢复高考后是肯定能上大学的，可人家看他腿坏了，他自己也意志消沉，不再有大抱负，遂放弃了高考，一心在家做家具做点小生意。没多久，听说生了个女儿，姬发扬特地派人送了个大红包去，姬北城的母亲也没拦着姬发扬得瑟的胡闹。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病态初现了。

少年是风流的，姬发扬当年二三十岁，姑且还称他为少年吧，一来他老婆老病，二来帮派这种地方，诱惑太多，要他清心寡欲是不可能的，时常喝个花酒，也不像结婚头两年有事没事老往家里钻。反而在这时，她对丈夫上心了，病着还照顾起居，过了三四年，有了姬北城，因为丈夫桃花不断，生产对她身体的损害更不容小觑，她几乎就是个病美人了。

姬发扬这个人钟情肯定是没有的，长情倒还有几分。虽然桃花不断，可从来也没谁能撼动家里正主的地位，甚至曾经的过眼云烟，相好的红颜知己连打扰也不敢去打扰她，更别提挑衅闹事了。

姬北池的母亲是个例外，这个例外不体现在姬发扬对她有什么过多的偏爱上，那是再普遍不过的一场鱼水之欢，普通的就像早餐桌上的一杯牛奶，令双方当事人都没把它当回事，这个例外只是避孕产品的成功率的概率偏差。当姬北池的母亲对日益鼓起来的肚子无可奈何之际，她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推算出了孩子最有可能的父亲——姬发扬。先是托人转告，不予置理，是啊，每天都有无数患臆想症的女性声称自己怀了黑帮老大的孩子，谁能当真。找上门去，她一定是疯了，敢去找姬太太，那个女人优雅地弯着眉角如释重负地请她出门。半年后，当她把姬北池送到姬发扬身边一个月后，姬太太割腕自尽了，十五岁的姬北城出走国外，那时人们疯传，姬太太是爱惨了姬发扬的，这么多年的宠爱，是石头也会捂热，可到底红颜会老，抵不住薄情女子来势汹汹。

姬北池和她的母亲又不一样，她很得姬发扬的欢喜，也许是结发妻子去世之后，他满腔的好不知寄予谁，就慢慢的全给了这个小丫头，从小到大，宠爱、包庇，护短，重话不曾有过一句，谁都道姬发扬的江山必是北池小姑娘的，因为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姬北城，一点儿不得姬发扬的喜欢，从他15岁离开姬发扬独自赴美起，内部人士不断爆料称，姬发扬从未给过1毛钱，这十几年间，姬北城少有的几次归国，也都是见上一面，好比远方的亲戚来府，住一两个晚上即走。那少年和他父亲不睦，这几乎是姬无道内部皆知的事，可他毕竟还是姬发扬唯一的儿子，所以慈西筑那么紧张他。帮派里的生死说不准，或许姬北池一个不小心一命呜呼了，到那时，就算姬发扬再不乐意，姬北城也必然是接班人了。

瓦鹿比坐在车上听了一上午姬发扬和两个女人以及他们孩子的故事，没捞出一点可利用的价值来，唯一对她有好处的就是姬北城不喜欢姬发扬，并且从美国回来了，现在在联合理工大执教国际金融。难怪姬发扬不喜欢他，一代枭雄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独子屈居大学老师的位置。

再者，便是瓦鹿比顺利地找到了姬北城，人家也未必肯帮她，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可那也不意味着要和外人联手黑他老爸。况且这二人哪怕在一个学校呆着，可一个中文系一个经济学院，哪有什么机会偶然碰面，她胆子再大，也摆脱不了盯着她的梢找到姬北城本人。

鹿比气馁地呆坐了教室一天，直到农既莱来找她，她才仿佛梦中惊醒一般地看到了希望，或者，黑暗。既莱姐也是金融系的导师，她和姬北城相互认识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能通过她，给姬北城传递消息，虽然冒险，却未必是行不通的，望着窗外的姬发扬的人，她又胆怯了，心肝上丝丝的冒泡。她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由，盲目的将既莱和桐桐一同牵涉进来，鉴于表哥曾经很无耻的伤过既莱姐一次，她不认为她可以潇潇洒洒地拖既莱母女下水。退一百步说，姬北城是否有能力对抗姬发扬根本就是个未知数，要是没把自己弄出来，倒把她二人拖累了，她可不能原谅自己。

鹿比的大脑一直处于一种相互斗争的矛盾中，自由？保护桐桐？以至于农既莱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在意。

“鹿比？”农既莱关心的眼神。

“既莱姐，你认识金融系的姬北城吗？”

农既莱当什么事，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向她打听这位男同事的小女生还真不少，“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

如此说来，要带话的话，不是更难，“鹿比，你怎么了？”农既莱再一次叫醒沉思中的瓦丫头，“你的状况不太好耶！”

“没事，只是春困，好走神，哦，对了，你来找我有事么？”

盯梢的正炯炯地盯紧他们，鹿比没有一刻是盼望农既莱离开她身边的，但现在这一刻发生了。

“合着我说了一车的话，你竟一句也没听进去。系主任派我去南科大学习一周，我想问你有没有时间照看桐桐。”

不可以，这个时候一定要说不可以，任何和她有过接触的同学都会被调查，连她在南方的家人还不是被实际控制了。她不能冒险把她最敬重的农既莱和小桐桐卷进来，“抱歉，既莱姐，这周我们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要去流浪猫救助中心做义工，我怕来不及去幼儿园接桐桐。”

“这样啊，不要紧，我找桐桐小时候的月嫂也可以，只是她最喜欢你，我才先来问你。”

让桐桐失望，她也很失落。

走出教室后，农既莱按了手机上的快捷键，那是她设置的最熟悉的快捷键，“看来这一周，还是要麻烦你照顾桐桐了。”

这个电话，显然不是给左沪桐小时候的月嫂打的，谁会把自己小孩的保姆设置成手机里的一号键呢？

电话那头愣了四五秒，“莱，你不被允许对我说麻烦”

稳重大方端池有道的农既莱在阳光下少女般的弯了眉眼，“是，我不再说那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