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遗嘱风波（5）（1 / 1）

瓦鹿比带着沐别封滑雪下山，去她家半山腰上的别墅。蜿蜒而下的盘山公路，空旷无人中，倒真是滑雪的好去处。瓦鹿比或许体育很蹩脚，可滑雪这项在青芒老少皆宜，甚至特殊情况下（比如现在）的交通出行方式一定难不倒她。青芒的中小学体育课，游泳和滑雪是夏冬两季的必修课，得A对她而言也不是不可能。

等不到她得意，沐别封已一马平川向山下驶去，一个眨眼，背影也瞧不周全了。

还好，还好，到别墅时天蒙蒙的黑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是幸运的，一路上下来，雪若有若无的落，到了屋内，鹅毛方才厚重起来。

供电时好时坏，想是这房子不常有人住，线路也不灵活了。雪渐渐大起来，晚上时，也许就没了供电也说不准。他们谎报军情说在一个同学家过夜骗过了双方家里人，省的他们舟车劳顿来接他们，这样的雪路，谁开车都是不安全的。沐别封从车库里找到了一台备用发电机，小型的，咬紧牙关能撑过这个晚上。可若雪不停的下，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形势就不乐观了。鹿比从柜子里翻出两条久不经阳光的毛毯，两人披着一起煮鸡蛋挂面吃。

为了紧着用电，他们找来几块废木头，在主卧烤了个火盆。瓦鹿比对着火盆啃了许久的零食，她静默着不说话。是不知说什么，气氛僵了，孤男寡女，沐别封很自在地边吃薯片边围观她的不自在。

圆形北欧式大床上除了席梦思，余下一席羽绒蚕丝面的被子，白色的，不知是哪个租户留下的。鹿比直勾勾的眼馋着大床，她已经困的不行了，从山上滑雪下来，中午又是那样着急地去看那个骗她说要死要活的人，她早已体力透支了。

两个人，一张床，一条蚕丝被，两条旧毛毯，下雪天的晚上，再要不发生点什么，都有点儿说不过去。

沐别封弯身亲吻她的额头，当他俯身时她已猜到他要做什么，却不闪躲也不闭眼，就如同她的心，她也说不准对他是排斥或是敞开着的，仿佛那是最好最应该的结局。她和沐别封，大家都说他们般配，她自己也认为他们般配。老实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沐别封更适合她了，也许也再不会出现第二个可以喜欢她六七年的男人了。她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听从老天爷的安排，在这个晚上，和他发生点什么，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到一年以前的恋人状态。

他淡淡的口气，“睡吧”指尖扫过她的刘海，眼睛看向她，也看向大圆床。

鹿比两三步蹦到大床上，舒服的躺下，乐的呵呵声从喉咙里蹦出。当沐别封也爬到床上来的时候，她便乐不起来了。大眼睛瞪向天花板，紧张之气一览无余，别装了，聋子都能听到你怦怦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这可不同于她蹦到阿尧的床上去，她之所以对阿尧百无禁忌，口无遮拦，是吃准了尧色胚看不上她。现在她床上的是沐别封，大大的不一样了。

蚕丝被里的鹿比只露出了脑袋，她认为她应该共享了这条被子的。毕竟正常人不太可能凭自己身体和一台小型发电机供给的暖气扛过大雪的夜晚，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话说的不好了，听起来像是□□，说的好了，好吧，这事儿根本没有说好的这一可能性。

另一条羊毛毯展开，沐别封把他的毛毯铺展开，一半盖在自己身上，一半盖在鹿比身上，他的手臂揽在她的肩上，隔着些间距搂了她。“小鹿比，快些睡，你的眼睛在变小。”

“好！”她哑声答应。他刚环着她找个双方都舒服的睡姿熄灯合眼，一声尖锐而响亮的枪击声破碎了玻璃，身旁的她失声尖叫坐起，本能地扑到他怀里。他也被这骇人的子弹穿过玻璃的刺激声惊得心惊肉跳。

窗户破了，狂风卷着大雪闯进卧室。碎玻璃渣子溅的窗台、地摊上满目疮痍，有几片生命力顽强的甚至是跳上了他们的床单。

他二人裹了毛毯下床，依靠手机的亮度躲过地面的边缘锋利的不规则玻璃片。外头的雪下的老高了，星空下白亮的很，饶是静谧的夜晚，被这样彻骨清新的冷，被这样不同寻常的枪声打扰，彻底睡不着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鹿比变成了那个遇事先冷静沉着的人了。她几乎是在沐别封还怔住时，已经往窗外搜索想害死他们的凶手了。再轻便的人，在雪地上行走，一步一个雪坑，跑不快，月色好，屋外白亮，鹿比看清了他的背影。不由得生气，阿尧，你这个蠢病患，大半夜的不养病，跑了1.5公里还谋杀她，如此看来，不想活的是他不是鹿比，大雪里赶来阻止一场不会发生的艳遇，他一定是被雪压坏了脑袋。他的腿不是折了吗？那他是怎么来的，又将要怎么回去。

沐别封为一个坏的差不多了的发电机发愁，鹿比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一个心智未成熟的黑帮少年大雪里赶来想杀死他们的诡异事件，只一个劲儿劝他放松、平和，那人已走远。试问一个从小到大连群架也没打过的优等生要怎么在枪支弹药面前保持冷静。他又不是瓦鹿比，随便就能在古堡里见到没有子弹的古董枪。可等他平静下来，你又怎么能阻止他问东问西。譬如，你知道刚才那是谁吗？他还会再回来吗？他为什么想杀死我们？

无眠之夜，鹿比和沐别封，委身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披着毛毯，叼着为数不多的薯条和果汁，听她絮絮叨叨她和那帮人的事。她美化了‘□□’，没有直接说出是G-King的头头们，只说是有些不法收入难得涉黑的家族企业商人。而她，是在保龄球馆认识了老板的女儿，即卢望，天啊，她这种人，连线上网络游戏都玩不会的人，又怎么会去保龄球馆？这个谎？通过她，认识了大哥阿筑，二哥阿尧，还有好心为家族奉献一生的家庭医生鬼爷。也如实说出了与慈西筑的情史，他是一个多情的人，却分不得她一点点，他们的结局，就像一栋烂尾楼。如果最后，她终要与这个男人结婚，厮守一生，那么对他坦诚是最基本的道德，如果到了最后，她和沐别封没能在一起，她也确确实实需要一个人，来听听她几乎抓狂的内心。

怎奈他满脑的胡乱思绪无处安放。鹿比的说谎技术太差，一个个揭穿的话，她也勿需往下编故事了，七分真，三分假，换做别人，听听也就算了，是她，他惦记了七年想要得到的女人，却只能在一个潦倒不安的夜晚，听她诉说与别的男人的□□。回过头来，沐别封已不再挂念他们的安危，鹿比那样镇静，说明她必定知道那人是谁，也必定肯定那人不会再来。他想，她错了，或许她还不清楚，她义愤填膺地记忆着的那个寡情的男人，没准与她也是有情的，他才不会傻瓜一样的去提醒她，谁在爱情里不自私，一定是他还未入到爱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