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死不足惜(1 / 1)
学校的篮球赛,陆明阳到底还是参加了。
朱颜和成立去看他比赛,果然围观的全是女生。还未靠近篮球场,“高二6班加油”就炸得人差点失聪。朱颜拍了拍成立的肩,成立摇摇头。
“老子这么瘦弱,你忍心么?”
“你是男人。”
“你不是说你会爬的时候老子还没出生?”
“要是东子在一定特主动特不犹豫。”
成立竖起大拇指,在朱颜面前蹲了下来。朱颜坐到他肩上,摸摸他的头:“起吧。”于是对面的人都指着朱颜的方向大声私语,朱颜往对面抛了个媚眼,冲场上笑意满满的陆明阳挥了挥手,指指那块“陆明阳,我们爱你”的红幅。陆明阳笑意更深。
“差不多就走吧,丢死人了。”
“成立,我是你姐,为姐牺牲是你的使命。”
“哎哟我靠,还使命,这使命太重了吧。”
从初三起,都是贺东在场上替她打篮球拿冠军,贺东走了,篮球对她来说也好像没那么大意义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朱颜从成立身上下来,拿着饮料去找陆明阳。结果那厮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成立摇摇头:“这厮的人气涨忒快了。”
“弟弟你再多喝两杯牛奶长高些人气也不会弱的。”
“朱颜你欠揍得让人想笑。”
“想笑就笑吧,憋着伤胃。”
“造孽,一样是老朱家的孩子,陆明阳怎么就那么优秀呢!”
“成弟弟,你越来越像你小舅。”
“像我什么?”说那谁那谁到。
朱颜闭嘴,成立冷哼。
“小妖精,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玩篮球嘛,为了打篮球啥蠢事没干过,现在怎么不玩了?”
闭嘴。
“怎么啦,梦想被狗吃了?”
朱颜深吸口气,那边成立已经一脚踹出去,邢桀被一脚踹地上。
“你他妈消停点,别人不待见你你就自己滚远点,别没事招人嫌。”
邢桀从地上跳起来,脸上是很久未见过的狠厉。朱颜扑过去狠狠抱住他的腰:“邢桀,我腿断过,没有办法再打篮球了。”邢桀的动作被定住,朱颜松开他:“如果这答案你还满意,就算了吧,我是真不想跟你再有交集。”
陆明阳从那边走过来,皱着眉看向朱颜:“没事吗?”
“没事。”她把手里的饮料递给陆明阳,“我跟成立去门口的冷饮店等你,这边人太多了。”
“好,等我一起回家。”
“嗯。”
朱颜抓过怒气未消的成立,连拉带扯地往校门口走去:“阿立,你这样我很感动,可是以后别为了我跟你小舅过不去。”
“老子还怕他?!”
“你傻不傻,你小舅杀过人你知道吗?”
“你听谁说的?”
“孙哥,邢家的勤务员是他的哥哥。这事你别张扬,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你别惹他。”
成立沉着脸,面色不太好。成立可以作奸犯科,成家不可以。
邢桀冷着脸站在球场边缘,贺西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他拽着她的手臂就往没人处走。
“邢桀你干嘛?比赛马上结束了!”
“贺西,我最不喜欢别人玩我。这些年你一直跟我说她过得很好,我怎么不知道腿断了也叫很好?”
“哼,断腿又怎么样,你可知她在医院里是怎样的盛况空前么!我在家里食物中毒没有人发现,因为大家都是医院探望朱家千金了!”
“你懂个屁,当篮球运动员是她幼儿园时的梦想,那么多年大家都在玩的时候她就在练球。”
“邢桀你知不知道她的腿怎么断的?贺东推了我被爸爸关禁闭,她来求我去帮他求情,我说你要敢从我家阳台跳下去我就去求,结果她就跳下去了。”贺西冷笑,“当时整个朱家都知道这事,硬是没人能动我。邢桀,我现在告诉了你,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邢桀愣了愣,随即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贺西,三年前有一次我爸爸跟我说,老贺家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老朱家的事,他回首都开会的时候去拜访朱老,看到你爷爷跪在朱老面前,朱老打了他一杖,把他赶了出去。”
贺西怔在原地,邢桀绕过她,离开前说:“贺西,你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陆明阳打完比赛,不等别人围过来,拿起自己的包就往校门口跑去。成立已经回家了,朱颜一个人坐在桌前喝着一杯冰镇酸奶,她手边还放着一杯没开封过的。陆明阳跑过去,包和衣服都扔在桌上,他俯下身对她微笑。
“赢了?”
“嗯。”
朱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替他擦汗,捧过酸奶瓶的手指凉凉的,在他脸上一下一下地触。擦了汗,朱颜把酸奶替他打开:“坐会儿再走。”
“刚刚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邢桀挑衅我呗。从他踏进我们班的那一刻我就预料到今天了,一个贺西一个邢桀,我实在太想转学了。”
“那就转学。”
“我们学校高干子弟多呀,老头说去了别的学校会有很多麻烦。”朱颜刚好喝完一杯酸奶,咬了咬吸管,突然站起身:“明阳,我们去百货大楼吧,你给我那么多钱我不用太对不起你。”
陆明阳轻笑:“好。”
“明阳,你只有那天夜里拦着我不让我离家出走时强势过,平时的你太温柔了。东子的性格跟你真是南辕北辙,人人都想揍他,却不会有人愿意伤害你。”
陆明阳看着几步外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心里一片宁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年里,我有多想这样待在你身边。
两个人买回来一堆衣服和生活用品,小孙开着车拉了两次才拉回家。老头子时不时要上电视,他的服装是私人定制,爸爸连家都很少回。朱颜给陆明阳买了很多衣服,付钱时发现陆明阳给她也挑了很多衣服。
回到家,朱颜对着一堆衣服摇头叹气,往床上一倒就不动了。陆明阳帮她把衣服的吊牌剪掉,一件一件挂到衣柜里。做完那些,朱颜早已睡着。
陆明阳帮她把鞋脱了,身子摆正,然后俯身看她。朱颜长得不像爸爸,倒是很想照片里的妈妈,她的五官分开了都不出奇,但是凑在一起就是好看。陆明阳倾下身,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轻轻吮了一下,又吮了一下,才直起身。
帮她把被子盖好,转过身,却发现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几步外。陆明阳心里一惊,脸色瞬间苍白。
爷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外面,然后转身往外走。陆明阳跟在他后面,顺手把灯关好,门带上。
书房里,他扶着爷爷坐下,自己也坐在老人身边。
“明阳,你喜欢颜颜?”
“嗯,很喜欢。”
“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明阳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决定说实话:“六岁的时候我见过颜颜,她跟爸爸去孤儿院走访。我那时候得了抑郁症,她在小房间里陪了我一中午。”
“颜颜小时候真是可爱,放心尖上疼都怕亏了她。”老爷子想起往事,眉目间都是宠溺,“后来可有再见过?”
“九岁的时候她跟着爷爷来到孤儿院,那时候她已经不记得我了。爷爷走了以后,她对我说,能不能不要跟她抢爷爷,她把她的零食都给了我。我跟在她后面,看她回了学校。后来爷爷接我出了孤儿院,我常常自己去看她。”
“怪不得你那时无论如何不肯回朱家,后来还自己提出要出国。”
“我想变成颜颜喜欢的样子,想待在她身边。”
“你在美国那样拼命也是为了颜颜?”
“是,她什么都有,我必须拥有的更多,才能让她另眼相看。”
“那孩子倒是有福气,有贺家那孩子护着,还有你这般重视。爷爷找个时间会告诉她,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爷爷千万不要。现在只有这层关系,能让我待在她身边,如果没了这层关系,她只怕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你这孩子,何必妄自菲薄。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由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颜颜交给你我倒是放心的。只是这样一来,你怕是要走很多弯路。”
“值得的。”
第二天是周六,原本约了成立要一起去军区看成为,可是朱颜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亲戚驾到。
陆明阳过来叫她起床,见她缩在床上一脸苦相,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跑到床边:“怎么了颜颜,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
“肚子痛?是不是阑尾炎了,我带你去医院!”
“别别,明阳,我那个来了。”
陆明阳脸上一紧又一松:“我去帮你倒杯热水来?”
“不用,明阳,我床上都弄脏了,你可不可以抱我去浴室。”
“嗯。”他掀开被子抱起她,发现她床上果然有一摊血迹,他脸色一白,“真的不要去医院么?”
“不用,你帮我从柜子里拿身换洗衣服过来。”
“要洗澡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你去告诉红奶奶,她会叫人帮我把床清理了。”
朱颜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时陆明阳还在门外。新来的小女佣拿走了朱颜床上的东西,正在帮她换新的。陆明阳对伸手揽住朱颜的肩:“还好么?”
“看女人多可怜。不过我十一岁就来了,早就习惯了,你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啊。”
可不就是大敌来临:“去我的房间躺会儿。”
“没事啦,就那一阵疼。你抱我下去吃饭,我好饿。”
老爷子见陆明阳抱着朱颜下楼,眼皮都不动一下,心里却在嘀咕,这小子,进展也忒快了。陆明阳把朱颜抱到餐桌边上,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想了想又从沙发上拿了一个软垫给她垫在身下,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可刚一坐下,又噔噔噔跑到楼上去,过了一会儿又拿了朱颜的热水袋下来,贴在她小腹上。
“老头哇,你从哪里找来的朱家哥哥呀,贴心得我要哭了。”朱颜往陆明阳那边凑了凑,“朱家哥哥,你以后可不许找媳妇,不然我就没这待遇了。”
老爷子大笑,陆明阳大窘。正笑着,成立那厮来接她了。
“我起了个大早赶来就是为了过来喝两口红奶奶熬的粥,爷爷,您会收留我的吧。”
“成弟弟,你咋这么不要脸。”
红奶奶笑着为他添上一副碗筷,成立余光都没扫朱颜一下,欢乐地盛粥。
“爷爷,你也别总惯着颜颜,你看那丫头,一点闺秀样都没有。”
“老子明晃晃的大家闺秀,你瞎了吧。”
“好吧闺秀,赶紧吃,吃完了跟我去军区。我哥那边请了一天假等我们呢!”说完他看向陆明阳,“怎么样陆少,跟我们一起去不,去见见我们闺秀的初恋。”
陆明阳微微一顿,老爷子心里好过了一些。他老朱家的丫头,哪能随随便便就被陆家娃娃给搞定了。
“啥初恋啊,成弟弟你的记性跟你的脸一样落家里了么?我朱颜今天话搁这,最多五年,不出五年你就得改口叫我嫂子。”
“啧啧,我的脸摆家里,你的脸留娘胎里了么?你要成了我嫂子,我家该……”老爷子咳嗽一声,成立露出一副谄媚样,“该多荣幸啊,嫂子,你吃饱了没,咱们走吧。”
“成立你的骨气都被狗吃了么。”朱颜痛心疾首地看了他一眼,对一旁的陆明阳说,“哥哥,你再抱我上去可好?”
陆明阳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再弯下身抱起朱颜往楼上走去。
“明阳,你也换了衣服跟我一起去吧。”
“去见谁?”
“成为,成立的哥哥。”
“颜颜喜欢那人?”
“喜欢呀,成为哥哥可是我的梦中情人。”
小时候成为哥哥带她去吃西餐,她问他,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他笑着说好。后来听说他也带贺西去了西餐厅,她就哭着跑去跟他说,我成全你跟贺西,成为哥哥,我们分手吧。她的初恋简简单单结束,被贺东成立笑话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