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好事成双(1 / 1)
当下和棉花走到第二十五间石室之中,只见四位阁主盘膝坐在锦垫之上,面对石壁,凝神苦思。
石杵举目向石壁瞧去,微感失望。
原来前面石室壁上均有图形,这最后一室却仅是刻着文字,并无图画。
他想:“这里没有图画,没什么好看,我今天就回去了。”
当即抱拳拱手向两位阁主说道:“多承四位阁主款待,又让我见识石壁上的武功,十分感谢。在下今日告辞。”
四位阁主浑不理睬,只是凝望着石壁出神,于他的说话全然不闻不见。
石杵知道修习高深武功之时,人人如此全神贯注,倒也不以为忤。
又向石壁瞧了一眼,突然之间,只觉壁上文字似在盘旋飞舞,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
他定了定神,再看这些字迹时,脑中又是一阵晕眩。
石杵吓得转开目光,心想:“这些字怎么如此古怪,看上一眼,就会头晕?”
他好奇心起,注目又看,只见一笔一划都变成了一条条蝌蚪,在壁上蠕蠕欲动。
石杵幼时在飞周岛,每逢春日,常在山溪中捉了许多蝌蚪,养在岛上积水而成的小池中。
此时就如重逢儿时的伙伴,细看之下,只见无数蝌蚪或上窜、或下跃,姿态各不相同,甚是有趣。
他看了良久,陡觉背心‘至阳穴’上内息一跳,心想:“原来这些蝌蚪看似乱钻乱游,其实还是和内息有关。”
看另一条蝌蚪时,背心‘悬枢穴’上又是一跳,然而从‘至阳穴’至‘悬枢穴’,一条内息却串连不起来;转目去看第三条蝌蚪,内息却全无动静。
忽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石团长注目‘太玄经’,原来是位精通蝌蚪文的大方家。”
石杵转过头来,见黄钟公正瞧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忙道:“我认识它,它却不认识我!哈哈,我只是瞧着这小蝌蚪十分好玩,就多看了一会。”
黄钟公点头道:“这就是了。这部‘太玄经’以古蝌蚪文写成,我本来奇怪石团长年纪轻轻,居然识得这古奥文字。”
石杵讪讪的道:“那我不看了,不敢打扰两位阁主。”
黄钟公道:“无所谓,尽管在这里看便是,也打扰不了我们。”说着又闭上了双目。
石杵没有来得及说离开,却想着如此就要离去,只怕江南四友要不高兴。
转头再看壁上的蝌蚪,中注穴’突然剧烈一跳,不禁全身为之震动,寻思:“这些小蝌蚪当真奇怪,还没变成青蛙,就能这么大跳而特跳。”
不由得好奇心大盛,一条条蝌蚪的瞧去,遇到身上穴道猛烈跃动,只觉得甚是好玩。
壁上所绘小蝌蚪成千成万,有时碰巧,两处穴道的内息连在一起,就会觉着全身舒畅。
石杵看得兴起,早忘记了要走,只想着找寻合适的蝌蚪,将穴道中的内息串连起来。
但壁上蝌蚪不计其数,要将全身串成一条内息,那是谈何容易?
石室之中不见天日,惟有灯火,吃了七八餐后,串连的穴道渐多。
小蝌蚪一条条移到了经脉穴道之中,又像变成了一只只小青蛙,在他四肢百骸间到处跳跃。
石杵又觉得有趣,又是害怕,内息的动荡跳跃才稍为平息,他又似着迷中魔一般,凝视石壁上的文字,目光被壁上千千万万小蝌蚪吸了过去。
有时见江南四友看向自己的目光甚是奇异,心中羞愧之念也只是一转即过。
到了第十三天,石杵猛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滞涩之处,如一条大河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
他惊惶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顺手便将‘五岳倒为轻’使了出来。
精力越来越盛,右手虚执空剑,又使‘十步杀一人’的剑法,手中虽然无剑,剑招却源源而出。
全身肌肤如欲胀裂,不由自主的依着‘赵客缦胡缨’转动,同时手舞足蹈,似是大欢喜,又似大苦恼。
一幅幅图画自然涌出,自‘银鞍照白马’到‘谁能书阁下’,一气呵成的使了出来,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剑。
他情不自禁的纵声长啸,他随手挥舞,已是不按次序,不论是‘将炙啖朱亥’,还是‘脱剑膝前横’,皆能随心所欲。
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石壁上的千百种招式,自然而然的从心中传向手足。
他越舞越是心欢,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妙极!”
忽听得江南四友齐声喝彩:“果然妙极!”
石杵一惊,停手收招,只见江南四友满脸惊喜的望着他。石杵忙道:“在下胡闹,两位莫怪。”
四位阁主满头大汗淋漓,全身衣衫尽湿,站身之处也尽是水渍。
秃笔翁道:“石团长天纵奇才,可喜可贺,受我一拜。”说着便拜将下去,其他三人跟着拜倒。
石杵站起身来,只见黑白子欲待站直身子,忽然晃了晃坐倒在地,其他三人双手据地,也是站不起来。
石杵惊道:“四位阁主怎么了?”
江南四友摇了摇头,脸露微笑,闭目运气。
石杵不敢打扰,心中惊疑不定。
过了良久,江南四友一跃而起,抱在了一起,纵声大笑,显得是欢喜无限。
石杵不知他四人为什么这般开心,只有陪着傻笑,但料想决不会是坏事,心中大为宽慰。
黄钟公扶着石壁,慢慢站直,说道:“石团长,我兄弟心中三十年、“还施水阁”三百年来的大疑团,得你今日解破,我兄弟实在是感激不尽。”
石杵道:“我怎地……怎地解破了?”
丹青生微笑道:“石帮主何必如此自谦?你参透了石壁图谱,不但是当世武林第一人,只怕古往今来,也极少有人及得上你。”
石杵连说:“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秃笔翁道:“这蝌蚪古文,在下与兄弟所识还不到一成,不知道石团长肯赐教么?”
石杵瞧瞧秃笔翁,又瞧瞧其他三人,见四人脸色诚恳,却带着几分患得患失之情,似乎怕自己不肯吐露奥秘,忙道:“我看这条蝌蚪,‘中注穴’中便有跳动;再看这条蝌蚪,‘太赫穴’便大跳了一下……”
秃笔翁道:“原来……石团长看的是一条条……那个蝌蚪,不是看一个个字,那么石团长如何能通解‘太玄经’?”
石杵脸上一红,道:“小人自幼没读过书,当真是一字不识,惭愧得紧。”
江南四友一齐跳了起来,同声问道:“你不识字?”
石杵摇头道:“不识字。人人都识字,我却不识得,真是太不好意思。”
江南四友见他脸上一片淳朴真诚,绝无狡黠之意,实在是不由得不信。
黑白子只觉脑海中一团混乱,扶住了石壁,问道:“你既不识字,壁上这许多注释,却是谁说给你听的?”
石杵道:“没人解给我听。我……我只是瞧着图形,胡思乱想,图上的云头或是小剑,就和内息连在一起了。”
秃笔翁道:“你不识字,却能解通图谱,这……这如何能够?”
丹青生道:“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还是这位石团长真的是天纵奇才?”
黑白子突然一顿足,叫道:“我懂了,我懂了。大哥,原来如此!”
黄钟公一呆,登时也明白了。
他四人共处七十余年,修为相若,因此悟到其中关窍之时,只是黑白子早了片刻。
四人手手相握,脸上神色又是凄楚、又是苦涩,又带着三分欢喜。
黄钟公转头向石杵道:“石团长,幸亏你不识字,才解破这个大疑团,令我兄弟死的瞑目,不致抱恨而终。”
石杵搔了搔头,问道:“什么……什么死的瞑目?”
黑白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注释文字,都是在故意导人误入歧途。”
石杵奇道:“那许多字都是没有用的?”
秃笔翁笑着道:“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如果没有这些似是而非自相矛盾的注解,我四人的无数心血,又何至于尽数虚耗。”
丹青生喟然道:“原来这‘太玄经’也不是真的蝌蚪文,只不过……只不过是经脉穴道的方位而已。唉,三十年的光荫,三十年的光荫啊!”
黄钟公道:“白首太玄经!兄弟,你们的头发也真的是雪白了!”
其他三人向黄钟公瞧了一眼,“嘿”的一声说道:“大哥,你的头发何尝不是也白了?”
江南四友相对长叹,显得苍老异常。
石杵仍是大惑不解,又问:“他故意写上这许多字,教人走上错路,那是为了什么呢?”
黄钟公摇头道:“到底是什么居心,那就难说得很了。这位前辈或许不愿后人得之太易,又或者注释是后人加上的。这往昔之事,谁也不知道的了。”
丹青生道:“或许这位武林前辈不喜欢人,故意布下圈套,好让你这样忠厚老实之人得益。”
秃笔翁叹道:“这位前辈的用心深刻,又有谁能够推想得出?”
石杵见他四人神情倦怠,意兴萧索,心下好大的过意不去,说道:“四位阁主,如果这些功夫确实有用,我给你们一一说来,我决不敢有丝毫隐瞒。”
黑白子苦笑摇头,道:“小兄弟的好意,我四人心领了。小兄弟宅心仁厚,日后领袖武林,造福苍生,我四人这番心血也不算白费了。”
黄钟公道:“正是,图谱之谜既已解破,我四人心愿已了。小兄弟练成,还是我四人练成,那也都是一样。”
石杵求恳道:“那么我把这些小蝌蚪,详详细细说给四位听,好不好?”
黄钟公凄然一笑,说道:“哪里还有小蝌蚪,小兄弟,你再来瞧瞧。”
石杵转身向石壁瞧去,不由得骇然失色。
只见石屑正在慢慢跌落,满壁的蝌蚪也已七零八落。
他大惊之下,道:“怎……怎么会这样?”
丹青生道:“此事慢慢再说,大哥,咱们且去聚会众人,宣布此事如何?”
黄钟公登时会意,道:“甚好,甚好。石团长,请。”
石杵拉着棉花不敢先行,跟着他们从石室中出来,丹青生自去传讯众宾,召集弟子,同赴大厅众会。
原来石杵了悟神功之后,左一拳右一脚,江南四友一见之下大为惊异,上前出掌相邀。
其时石杵犹似着魔中邪,一觉有人来袭,自然而然的还掌相应,数招之后,四人联手仍是敌不住神妙武功。
本来四人如果立即收招,石杵自然而然的也会住手,但四人想要试试这武功有多大威力,十掌翻飞,越打越紧。
他四人掌势越盛,石杵的反击也是越强,五个人的掌风撞向石壁,竟将石壁都震得酥了。
单是江南四友的掌力,就能销毁石壁,再加上石杵新得的功力,是以石壁慢慢的酥解跌落。
五人来到厅中坐定,众宾客和诸弟子陆续到来。
黄钟公传令灭去石室中的灯火,以免有人贪于钻研功夫,不肯前来聚会。
三百年中,来到“还施水阁”的江湖中人,除已寿终逝世之外,都已聚集大厅。
三百年中,这些人朝夕在石室中来来去去,却从未如此相聚一堂。
黑白子命查点人数,得悉众宾俱至,并无遗漏,低声向大弟子吩咐了几句。
那弟子神色愕然,大有惊异之态,又再请示好一会,这才奉命,率领十余名师弟出厅办事。
黄钟公走到石杵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说你已领悟武功奥秘,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
石杵应道:“是,谨遵大阁主吩咐。”
黄钟公又道:“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负绝世神功,如果有人得悉,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来加害你。你忠厚老实,实在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泄漏出去。切记!切记!”
石杵应道:“是,多谢大阁主指明,晚辈感激不尽。”
黄钟公握着他手,低声道:“可惜我们兄弟不能见你大展奇才,扬威江湖了。这“还施水阁”的弟子在江湖之中,也能够算得上是好手,我们把他们托付于你。”
石杵惊道:“什么?”
黄钟公又笑着道:“你一会就明白了。”
其他三人好像是知道他两人说些什么,转头瞧着石杵,神色间也是充满关注与惋惜之意。
石杵心想:“这四位阁主待我这样好,我以后定是要再来,拜会他四位老人家。”
黄钟公向他嘱咐已毕,这才归座,向群雄说道:“众位,我们在“还施水阁”相聚,总算是一番缘法。时至今日,我们与大伙儿缘分已尽,这可就是要分手了。”
群雄一听之下,大为骇异,纷纷相询:“为什么?”
黄钟公道:“因为“还施水阁”是入不敷出,已经无法运转下去了。”
群雄一听之下,大笑道:“没有关系,我等叨扰“还施水阁”数十年,沉迷武学忘记了这些事情,确确实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日我等修书一封,阁主派人去提银子便是。”
黄钟公笑着道:“咱们在此相聚,只盼能解破这武学图解的秘奥,可惜时不我予,我们四兄弟来日无多,故此将“还施水阁”交予石杵兄弟,从今以后,石杵就是“还施水阁”的阁主。”
群雄大惊,纷问:“为什么?阁主要去何方?”
黄钟公大笑道:“我们即将远行,“还施水阁”将关闭三个月,各位急速离去吧。哈哈,三个月之后,各位如果还想解破这武学图解的奥秘,就带着你们的银子,到太湖边上的逍遥茶社。”
群雄将信将疑,贪恋石壁上的武功,却不肯就此离去。
黄钟公笑着道:“各位如果恋恋不舍,不妨去石室最后一观,然后请急速离去。石杵,你带着他们去看看吧。”
群雄听得此言,纷纷向石室中奔去。
片刻之后,灯火再一次熄灭,群雄又争先恐后的奔回大厅。
刚到厅口,就听得哀声大作,群雄惊异更甚,只见江南四友闭目而坐,群弟子俯伏在地,放声痛哭。
石杵吓得心从腔中跳了出来,叫道:“大阁主、二阁主,三。。。。。。你。。。。。。你们怎么了?”
只见四人容色僵滞,原来已经是溘然逝世。
石杵问道:“四位阁主本来好端端地,怎么……怎么便死了?”
那大弟子呜咽道:“回禀阁主,四位师父逝世之时,说道他四人大愿得偿,虽然离开人世,心中却是……却是十分平静,要我等替他们谢谢阁主。”
石杵心中难过,不禁哭出声来。
他不知道江南四友突然去世,一来年寿已高,得知图谱的奥秘之后,于世上更无萦怀之事;二来更因为石室中一番试掌,石杵内力源源不绝,江南四友竭力抵御,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石杵如果知道四人之死与自己有莫大干系,更要深自咎责、伤心不已了。
那大弟子拭了拭眼泪,朗声说道:“众位嘉宾,我等恩师去世之前,遗命请各位急速离岛。各位以前所得的铜牌,日后或仍有用,请勿随意丢弃。他日各位如果回来,持牌到太湖之滨逍遥茶社相洽,我等兄弟必将在此相候。”
群雄失望之余,都不禁又是一喜,均想:““还施水阁”言之有信,我等还是回家提了银子再来。”
那大弟子又说道:“湖边船只已备,各位便请动程。”
一干人等来到湖边,拔锚解缆,扬帆离岛。
作为“还施水阁”新阁主的石杵,携阁主夫人,迎来送往,自然不必多说。
众弟子恭恭敬敬的将江南四友的遗体,抬到刚刚准备好的柴堆之上,石杵流着泪一把大火点燃,江南四友晃晃悠悠去了天堂。
回到大厅,众弟子请石杵与棉花上座,呼啦啦跪倒在地,三叩九拜,高呼阁主。
礼毕,石杵神色凄然的对着大弟子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从今往后,我们以兄弟相称,你们就称呼我为大哥吧。我不知道“还施水阁”的情况,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说明白,暂时还是由你们来主持岛上的事务吧。”
那大弟子吩咐众人一番,指着大厅之中的两男一女,道:“大哥?!是,尊阁主命!我们是四位阁主的徒弟,我叫千钟粟,二弟叫车如簇,三弟叫黄金屋,四妹叫颜如玉,至今未婚,四位阁主临终之前,已经将四妹许配于大哥。”
石杵不禁是看了一眼颜如玉,身材苗条,弱质纤纤,神情羞涩的样子。
但见她瓜子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
大约二十岁年纪,身形苗条,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
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风姿绰约,容貌极美,肤色白腻,江南也极为少有。
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长袍,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她左手扶桌,纤指执白刃,如持鲜花枝,俊目流眄,樱唇含笑,说不尽的妩媚可喜。
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阳光照射在她明彻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
石杵却是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偷偷的看了棉花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棉花却笑着说道:“好!我替你们大哥答应了,如玉,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叫棉花,叫我姐姐就行了。”
颜如玉面红耳赤,低声道:“是,姐姐。”
那千钟粟又说道:江南四友,大师父黄钟公,二师父黑白子,三师父秃笔翁,四师父丹青生,分别嗜好琴棋书画。
这琴棋书画也是我们四兄妹的武功,四师父的“四蒸四酿吐鲁番葡萄酒”,也被四妹传承,所以四妹多了一个爱饮酒的习惯。
石杵不禁又是眼前一亮,道:“好!酒好!好酒!”
那千钟粟又接着说道:江南四友,受日月神教东方不败的命令,在杭州西湖梅庄看守被囚的任我行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中,四位师父脱离权利斗争,潜心钻研琴棋书画,也算享受了人生。
向问天为了营救任我行出狱,利用他们对琴棋书画,爱得发痴这个弱点,设下计谋引他们上当,终于成功。
事情败露之后,日月神教长老到梅庄质问,大师父黄钟公便以“玩物丧志”四字自责。
其实,大师父这样说,是有点言不由衷的。
后来,任我行强迫四位师父吞下“三尸脑神丸”,从此作为他的不贰之臣,大师父不肯,宁愿自尽,他临死时便另有一番说话。
大师父说:我四兄弟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出一番事业。但是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
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所以讨此差使。
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遗怀,十二年来,清福已享得够了。
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师父这番话应是出自肺腑。
直到最后,“还施水阁”的前任阁主,救下了四位师父,接到“还施水阁”做了阁主。
石杵暗想,江南四友不是“玩物丧志”,而是因为壮志消沉,所以才“玩物”以消遣。
“玩物”虽然没有让江南四友对社会作出贡献,起码也使他们自己生活得十分愉快,若投其所好,如令狐冲那样,他们所知的不少,与他们倾谈相处,委实乐趣多多。
琴棋书画、酒的品尝,也不算是庸俗的嗜好了。
君子自求多福,或可更进一步说,发现壮志难酬,也不必完全消沉,找一块清静地,灌溉心田,多少也会有收成的。
千钟粟接着说道:大哥可能不知道,“九道山庄”、“还施水阁”之外,太湖之中还有一个秘密所在,名为“天上人间”。
这“天上人间”与“还施水阁”,同样是“九道山庄”的一部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兄妹四人知道,“天上人间”在哪里。
“还施水阁”是为慕容氏搜集武功秘籍的地方,而“天上人间”是为慕容氏网罗武林高手的地方。
据师父说,“天上人间”可能就是“暗河”的总部。
师父临终遗命,让你和四妹完婚之后,带着四妹一起去“天上人间”,将“天上人间”之中的武林高手,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