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红豆与蝉(二)(1 / 1)
小时候天真的以为,谁对你好你就要对谁好,可是却忘了很多人的好只是表面现象,还有很多人的好不会永远保持。
时间会带走一切,那么利益这种东西恐怕会比时间还残忍,循序渐进的剥离人最简单的灵魂。
陈骜与始终走了这一步,在陈立业的步步紧逼下,不得不做出狠心绝情的事,如同陈立业那样,亲手扳倒自己的亲人。
“陈大少抱歉,您不能进去。”
陈立业的秘书挡在陈骜与的面前拦去路,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冲着助理使眼色,在助理会意悄悄准备打电话叫保安时,陈骜与身旁的人立刻拔下了电话线。
“我见我二叔需要经过你的同意?”陈骜与挑起眉毛,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大步向前。
“陈大少!陈大少您不能进去!”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我要报警了!”
秘书高声的嚷嚷着却被人限制住自由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陈骜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继而关上。
……
“二叔。”望向老板椅上坐着的人,陈骜与喊了一声。
陈立业抬头看着来人愣了愣,惊愕道:“骜与?”
“您这门的隔音效果就是好啊。”陈骜与抬步走过去,瞥见一办公桌的文件材料,嘴角噙着讽刺笑意,“外面都吵成那样了您愣是没听见,还有心思办公呢。”
陈立业眼神一闪,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门外站了一群陌生的男人,自己的秘书和助理已经不见踪影。
陈立业眼里没有了伪装的和蔼,回头看陈骜与,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二叔您知道您找人想要废了我的时候,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陈骜与关上门,语气极淡,眼底却藏着阴沉,“我当时想,千万别让我爬起来,要是我爬起来了,一定让您永远爬不起来。”
说着,陈骜与在陈立业锐利的眼神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在陈立业面前,“公司转让合同”几个字格外显眼。
“只要二叔您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会给您找个舒适的地方安享晚年。”
陈立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大笑起来,冷静注视着陈骜与道:“骜与啊骜与,你还是太年轻太猖狂了。”
陈骜与勾着唇也笑了几声没作答,陈立业用长辈的身份教育起他,“你以为二叔这几十年幸幸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会那么容易让你拿走?你以为就凭郑文燕抓住我的那点把柄就可以扳倒二叔?”
陈骜与笑着拉过办公桌的老板椅坐在陈立业面前,翘起腿,直接把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准确潇洒的扔进了垃圾桶,抬眼瞥向陈立业说道:“您以为我还是个天真的孩子?我知道您对二婶早有防备,不会让二婶抓住什么致命弱点,也知道您这些年拉拢官场的人打下的坚固的根基,可是——”
陈骜与顿了顿,在陈立业愈发难看的脸色下缓缓说道:“会拉拢的人不止您一个,这年头谁不是用钱说话?”
看着陈骜与如此嚣张自信,陈立业原本还胸有成竹的心里打起了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掌握了一切。
“不信?”陈骜与挑眉,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人家可都不是傻子,什么事情都录音以防万一。”
按下播放按钮,一串串丑陋险恶的对话传出,当事人之一陈立业渐渐戒备起来。
“二叔记得小时候教你打架要狠。”陈立业隐忍着怒气,狠狠盯着笑意盈盈的陈骜与,“现在倒是把这股狠劲都用到你亲二叔身上,出息了。”
“二叔您可不能那么说,不过是您一边大展宏图我一边拆台,以牙还牙而已,哪有您狠?自己亲哥都下的了狠心算计。”
陈骜与眯起双眼笑,看着陈立业绷紧的脸,眼里续满冰冷,“您教会我做人一定要狠,我爸教会我做人一定要给自己留余地,要不然就跟您一个一场。”
“你想要什么?要搞臭我还是要公司?”陈立业硬着口气问道,陈骜与的一番话下来,他觉出巨大的危机感。
陈骜与放下翘起的腿倾身抬头,笑得狂妄,“我要让您把这些年得到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陈立业冷哼一声不屑道:“未免太自大了。”
“看来二叔您一点都不了解我啊,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陈骜与轻笑,起身走近陈立业几步,抛着手里的录音笔,在他极尽毒辣的目光中缓慢开口:“您这人虽然够小心谨慎,能危害的了自己的事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人。但架不住您好色还爱喝酒,您说您一醉,还能管的住自己的那张嘴吗?”
陈骜与定住眼神嘲笑般的看着陈立业再也忍不住怒气浑身发抖。
“您那么多女人,随便谁的一句话都能帮我不少忙啊。”陈骜与摇头,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怜悯,“个个都长的如花似玉,二叔好福气。”
陈立业瞪大双眼,身子如筛糠颤抖着,直直指着陈骜与半天说不出话。
“还有啊,您难道没发现您最近公司里的账目有点不对吗?内部人员我也动了点小手脚,您没发现?”陈骜与笑着给气极的陈立业又补了一刀,“也是,您哪有闲心管这些小事啊,现在我亲口告诉您了,您惊喜吗?”
陈立业受不住打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难以置信望着居高临下的陈骜与,所有话梗在喉间,“你——”
陈立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慢慢的掉进了陈骜与精心编织的陷阱中,那眼里泛着的冰冷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捏碎了他半辈子苦苦经营的家业。
“二叔您就是太贪心了,有多少都不满足啊。”
陈骜与还在说,而陈立业面露痛苦已经听不进他的话,想颤颤巍巍的起身,眼中只有办公桌上那瓶小小的药。
“二叔?二叔您怎么了?”陈骜与连忙佯装担心的问,顺着陈立业的目光看去,他会意,“二叔您高血压犯了?”
陈骜与过去拿起那瓶药,在陈立业祈求般的眼神下轻轻晃了晃,叹气道:“二叔,您年纪大了,总跟我这个小辈较什么劲啊。”
陈立业的面部表情痛苦的拧在一起,神情开始恍惚,艰难的往陈骜与的方向爬行,试图抓住陈骜与的裤角,陈骜与顺势蹲下身子,把药瓶举的高高的,不让陈立业碰到半分。
“您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陈骜与的脸上自始至终挂着冷血的笑容,看着陈立业本来抬起的身子渐渐倒下陷入昏迷,低声道:“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您自己作死。”
陈骜与还是会记得那时的陈家,相亲相爱一片和睦。
二叔陈立业没有自己孩子,所以一直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的父亲陈建国是严父,为了教育他三天两头的动用家法,除了学业之外什么都不让他碰,而二叔陈立业给他买各种玩具,甚至于读高中那年他吵着要昂贵的摩托车也二话没说就买给了他。
陈立业聪明幽默,有经商头脑,比起两袖清风的古板父亲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他崇拜陈立业,有时候还想如果陈立业是他的父亲就好了。
现在想想真是年幼无知吧。
已经不想再去猜测在当年陈立业就是否开始用虚伪暗地里设计,只是想起当年的一切,仍旧不能把那时和蔼可亲的二叔和现在唯利是图的人牵连到一起。
“阿K!”
“在!”
名叫阿K的男人在门外听到陈骜与的声音,打开门走进。
陈骜与蹲在一动不动的陈立业身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叫救护车。”
“是!”
脚步声渐远,陈骜与缓慢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倚靠着桌子怔怔看着趴在脚边紧闭双眼的陈立业,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
一场好戏落幕了。
陈骜与用一把陈立业从小到大教他打磨锋利的刀,亲手给了他一刀。
……
你小子打架都不会,要打就打要害!要狠!
狠会吗?别跟你爸学,做男人就要像二叔一样狠。
人在这个社会,你不狠,那你就会被比你狠的人踩死在脚下!
……
陈骜与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闭上眼睛掩盖起瞳中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