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底牌(1 / 1)
老村长沉吟许久,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说话走动,只是静静地等待。
终于村长开始吩咐下去。
“他们是趁着夜色摸黑进村的,我们竟然都不知道,也就是说那个县官也不一定清楚赵捕头他们去了何处。所以,只要我们处理好他们的尸首,这件事就当成没有发生过。”
“村长,您说要怎么处理?”
“放到深山里去吧,找个隐蔽的地儿埋起来。这样只要我们守口如瓶,就不会有人发现的。等时间久了,此事也就会过去的。”
“村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半个字都不会说不去。”
“没错,可不能害了婆娘跟孩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着忠心。
突然一道细弱的声音传来,“村长伯伯,不如把他们埋到李家庄那边的山头,就算被发现,也与我们无关。”
李家庄和张家村因为打猎地盘的缘故有些纠葛,这也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众人一听都很赞同。虽然对别人来说有些残忍,但总不能害死自己吧,如果一定要有个替罪羊的话,他们张家村难免要退后一步。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那些尸首,或者说会被山中的猛兽从地下挖出然后吃掉,岂不是更加干脆利索。
村长无奈地望着那个说话的少年,半晌终于点点头。继续说道:“将张小子的尸首搬到屋子里去,再搬些柴禾过来,院子中也放一些,然后点火。如此一来就是张小子无辜丧命。”说着他侧过头对着儿子说道,“柱子,你明天一大早就下山去县里,带上两个人,去报官,就说有村民被人放火杀害,定要请大人做主,找出凶手。”
大家一听都是一愣,平白无故的,谁乐意同官府打交道,脱一层皮都是轻的。更何况,危急关头,他们怎么还要上赶着凑到官府去,不是自找麻烦吗?
“村长,这,这,恐怕不妥吧,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什么?”
“对啊,这种无头无绪的官司,县令才不会理会呢。”
村长捋着胡须,说道:“说得没错,他不理会才是我们需要的,既然我们敢大胆报官,他才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因为大家都巴不得掩盖起来才好。”
众人叹服,皆言村长所言十分有理。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说道:“那到底是谁杀害了张伯和赵捕头他们呢?”
“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个来路不明的人。张大哥招待他,没想到他竟然下此毒手。”
“哪个?”
“你不知道,就是前两天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到这里玩耍,说是看到有新奇的玩意。结果黑蛋因为一块饼子昏了过去,黑蛋娘闹起来,大伙儿才知道这里竟然住着个男人,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现在人和马都不见踪影,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有人打断他,“胡说八道,张小子是什么德行,你们这些年轻的都不晓得,肯定是他见财起意,勾结了赵捕头他们要谋财害命,结果反被人害,然后还得要我们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哎,没错,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镇上贴的告示,说是捉拿朝廷钦犯。”
“不会吧。那人竟然这么有来头。”先前八卦的年轻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村长的拐棍用力敲着地面,“好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嘴巴都给我封紧了,要是害了全村的人,可是罪孽深重。”
“是是是,我们可不敢乱来。”
且不说张家村一众老少忙到天亮,踏棉趁着夜色一路奔到方岭县城。天亮之后,随着进城的村民交了入城费。
方岭县城民风淳朴,到处充满着乡土气息。
踏棉眼睛有点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古色古香的县城,当真是好奇的很。更何况他刚刚摆脱杀戮的环境,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自然是浑身轻松。
赭竺进城之后没有停顿,直接找到一处布庄。翻身下马之后,径直进去。
“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小店既有布料也有成衣,有棉布也有绸缎。”
赭竺打断热情的小二,直接问道:“你们掌柜的可在,有大生意。”
小二一愣还是将他带入后院。
赭竺二话不说,先是打起了长长的手势,如果踏棉在这里的话,大约会认出,赭竺所用的竟然是哑语。
掌柜的顿时肃然,回应了几个手势之后,才说道:“公子尽管吩咐。”
“让清谷速来见我。另外找点伤药。”
“是,公子。”
“门口的黑马,精心喂养。”
“是。公子请跟我来。”
踏棉再次过上了安逸的生活,每天按时吃饭、睡觉、洗澡刷毛,仿佛前些日子的惊心动魄都成了一场梦。
醒来后他还是单纯的一匹马。如果连前世的生活都能当成一场梦,那就再好不过了。
某天一个打扮利落有些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跑过来,打量踏棉一圈后,从怀中掏出一把饴糖块,香甜的味道让踏棉无法抵挡,但一想到那些不快的记忆,他强忍着刺激扭过头去。
“嗨,我是清谷,给点面子嘛。”
清谷?不认识。
“给我吧。”是赭竺出来散步,见此情景顺手接过那些糖块,放在手心递到踏棉嘴边。
踏棉终于松动,张嘴含住,美好的味道让他沉醉。
清谷很好奇,“公子,这马很通人性啊,对您可是忠心不二。”
“他救过我的命。”
踏棉先前只是问了清谷京城中的局势,并没有说起他的经历,不知怎的,现在竟有了倾诉的冲动。
于是三言两语便描绘了当时的惊心动魄,曲折离奇。
清谷赞道:“踏棉,你可真是了不起。”
踏棉不为所动,继续吃糖。
清谷想了想又说:“那个县令我知道一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那里的村民会有危险,成为他发泄怒火的靶子。要不要属下出手?”
赭竺很平静地将最后一颗糖放入自己的嘴巴,“不用,那个村长很有能力,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踏棉郁闷地盯着他,这个赭竺明明只见过那个村长一面,就知晓人家很有才华,这才是真正的有能力吧,哎呦,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踏棉不同,听到赭竺的说法后,清谷却很是信服,“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回京?”
“明天。”
清谷也很赞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皇子的手笔,但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京城里肯定也不安稳,但他们大约不会想到离王殿下竟然就等候在那里。只是,殿下在京城的暗桩有很大的可能会暴露。
不过不要紧,他们这些走投无路的孤儿,正是因为殿下才得以活命,现在正是他们报答的时候。
在场唯一不赞同的就是踏棉,有没有搞错,才吃了几颗糖而已,就得当苦力啦,他还没有休息够呢。
不管踏棉如何抗议,他还是得乖乖跟着赭竺回到京城。
只是与他想象中不同的是,清谷竟然弄来不少墨汁将他的腿脚染了一通,然后套上马车的缰绳,与另一位同命相连的褐色大马做起了拉车的活计。
赭竺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舒舒服服地待在马车里,而清谷则成了低调的马车夫。
踏棉拖着沉重的马车跑起来,然而更沉重的是他的心情,唉,他到底何时才能够摆脱被人主宰的命运呢。
马车走得并不快,他们三天之后才赶到京城--虞城。
虞城属于国都,这里的城门守卫森严,据说是严防钦犯进入,城门两旁也贴满了画像及各种各样的告示。
小广告只有皇室才可以乱贴,踏棉感慨着。
“例行检查,马车里是什么人,出来。”
几个身着盔甲的兵士粗鲁地跑过来,就要揭开马车帘子。
清谷赶紧喊道,“住手,不要惊扰了我家夫人。”
说着还递过去几块碎银子。
夫人?踏棉险些跌倒,他侧过脑袋,果然看到一双修长的手揭开马车的门帘,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属于中年女性的脸。
这货是谁?
赭竺吗,我去,真是够忍辱负重的,扮成人妖画上妆容完全无压力,那他可不可以也乐观地想,他负重到这等地步,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啊哈哈。
兵士见没有异常,悻悻地挥手,“行了,赶紧滚吧,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