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鸡不可失（1 / 1）
夜色如霜,天黑极了,屋子里一灯如豆。屋外,一人,一人,一母鸡,对峙着,生死存亡一线之间,氛围分外凝重。
阿丑舔了舔嘴唇,心想总算是连滚带爬地让阿起兑现了诺言,终于肯杀这只老母鸡给她吃了,只是肯杀是肯杀了,……逮不着怎么杀?
“准备好了吗?”阿起与她互换了一个眼神,神色看上去颇有不忍,只是阿丑实在不敢揣摩他到底是不忍心相伴多年的母鸡终究一日面临被宰,还是不忍这母鸡即将喂进了她阿丑的肚子?
“抓!”阿丑正犹疑间,只听得阿起一声大喝,说时迟那时快,“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一只体毛丰盈、坚强不屈的老母鸡顿时便在阿起和阿丑的头上、脚下蹦开了,院子里四处回荡着母鸡九曲十八弯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千古叫声,阿丑连扑了几下都没有扑到,一头摔倒了一边的稻草堆里,落了一头一脸臭烘烘黏叽叽的鸡毛,“定!”却是阿起,两眼在夜色中泛着奇异的紫光,转身一个饿虎扑食,电光火石之间迅即收服了那只正苦苦挣扎的老母鸡,然后大手一挥,死死地掐住了那只老母鸡的脖子。…………
阿丑见状,立刻喜气洋洋地扑过去,两眼放光地盯着阿起怀里犹自激烈扑腾着的老母鸡,秒赞道,“哇,老大真棒!顶天立地开天辟地!”
阿起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掐着怀里决不放弃一丝一毫生还机会,顽强斗争的老母鸡,一手指着梁灼身后点着灯的屋子,大声道,“屁你大爷!快去拿刀!”
“哦。”阿丑悻悻地点了点头,慌忙去拿了一把刀递给了他,心想:没文化真可怕,难道天底下就只有“屁”这一个“pi”字了不成?无知!文盲!
“水!”
“啊”阿丑一愣,结结巴巴道,“多、多少!”
“笨!”阿起随手一个暴栗狠狠地砸在了阿丑头上,不待她“啊”的一声叫便大骂道,“你脑子是豆腐做的吗?连鸡都没杀过?”说完拎起那头瞪足了眼睛看上去也很鄙视阿丑的老母鸡牛气冲冲地冲到了小溪边。
“我、我本来就、就不会杀鸡。”等阿起走了,阿丑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被敲得有些聪明的脑袋,喃喃自语道,“杀鸡有什么了不起,会吃鸡才了不起呢。”
月色如霜,照在同样波光粼粼的小溪边,泛着淡淡的一抹银色,阿起蹲在小溪边瞅着那只老母鸡左右看了两眼,大概想问它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之类的,接着大手一挥,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了结了那只老母鸡的生命,低下头,动作麻利而迅速地吧啦吧啦拔着鸡毛。
看到这,阿丑立即想到阿起方才捉老母鸡时闪过的那一抹不忍,现在看来,一定是不忍心自己吃了他的老母鸡,见他已经将老母鸡杀了,连忙凑了过去,蹲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只老母鸡是我的对不对?”
“嗯。”
又想了想,决定挽回刚才的那一种耻辱,便一脸蛮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冲阿起美滋滋笑道,“那好吧,我要芙蓉鸡片,五彩鸡丝,香酥鸡,麻辣仔鸡,宫保鸡丁,水煮鸡,龙凤汤,霸王别姬,蜜糖子姜鸡,百花凤翼各一样。”
说完还颇为自得的点点头,眼光灼灼地看向阿起,眯起了眼笑道,“嗯嗯,先就这些吧。”
阿起眸色一凛,举着手里还带着鸡血的菜刀,刀光一闪,落到了阿丑的脖子前,冷声道,“你大爷的,再说一遍!”
“我、我……”阿丑骇得脸色雪白,一动不动地杵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起,眼泪在眼圈里咕噜噜转了一圈,愣是一滴也不敢落下来,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句话说错了,眼下看着阿起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想是他要真的在这深山老林里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鼻子怂了怂,又看了看阿起,想着自己上辈子死得那么惨,好不容易活过来又遇上个杀人犯,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开了,“我不要鸡了……我不要了……鸡都归你……鸡头是你……鸡身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阿起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哭,看着她,嘴角抽动。
阿丑还在那哭,并且越哭越伤心,两只手捂着眼睛先是小声啜泣,然后是张开了嘴大声哭,再然后是扯开了嗓子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昏天暗地,“我不要鸡了……我不要了……鸡都归你……鸡头是你……鸡身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见到这等情形,阿起甚是无奈,拿着菜刀的手抖了抖,终于慢慢放下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上扬的弧度,缓声道,“喂喂,你要是再哭,就不给你吃鸡了。”
果然,阿丑一听这话,立刻不哭了,松开手,两眼汪汪地看着阿起,看了好一会,直到看见了他眼底的那一点笑意,终于“扑哧”一声咧开嘴笑道,“你不杀我了。”
“嗯,不杀了。”阿起嘴角噙笑,微微颔首,“这下鸡都归你,鸡头是你,鸡身是你,老母鸡是你。”
“你!”阿丑不乐意地噘起了嘴,指着对面的阿起小声地反抗道,“你才是老母鸡呢……”在阿起听来却是语音娇软,似是撒娇多过生气,不由站起身拎着鸡朝她笑道,“哭也是你笑也是你,小心将来嫁不出去。”说着边往回走去。
“不管不管先吃鸡,先吃**。”阿丑陡然间来了精神,噌的蹿了起来,一溜小跑到阿起身侧,笑逐颜开道,“吃鸡吃鸡。”
晚风徐徐,春风送暖,最主要是此时此刻围绕在阿丑和阿起眼前的是一锅浓浓的冒着沁人心脾香味的老母鸡汤,哇……那奶白色的汤汁……那光滑透明的肌肤……那如玉如雪的雪白的大腿……真是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
呃呃,阿丑擦了擦嘴边流出来的口水,她这是要替死去的老母鸡写一首诗的节奏，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