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一一三 阴影的晕色 ①（1 / 1）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
“要开始了吗？这场混乱。”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海岸线的少年妖异目光深沉，喃喃轻道。
“本以为没什么事呢，可是却突然有了这样的骚动。”身后坐在阳台门后长椅上的红发冶艳女子淡漠的翻开一页手中的书，哼了一声。
“是有人听到了你的野心，所以，过来帮忙了吗？~哈。”
轻轻挑起绯红的纤薄唇线，少年郁紫色的眸光一闪，泛开的波澜在他的一眨眼间消失不见。
“不，你错了，苏。没有人帮我，也不可能有人来帮忙。这就是平行世界的运动规律。”
永远的和平是不可能存在的，混乱如同疾病，每天都在发生，发生也在蔓延着。对，蔓延，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瘟疫，然后席卷整个世界，带来不可预计的可怕灾难。
不止是这个世界这样，其他的世界，所有的位面，都是这样的规则。
从世界诞生之初，这个神都不能掌握与改变的规则便如同□□一样，埋藏于每个生命心中的阴影里。
“和平已经太久了，混乱该开始了。”少年扶着栏杆，迷离的望着远方，轻轻哼笑。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身后的苏“啪”的一声合上厚重的典籍，火红的眸子静静地扫向外界，不只是在看那少年，还是少年眼前的风景。
“是啊，只是开始。”她淡淡应着。
真正拥有力量的人还都在观望着，这只是战争前的小小热身而已，对于他们来说，看看热闹笑一笑就行了。插手，是万万不可以也不可能的。
距离真正的混乱还有很久，他们不用着急，只要等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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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新墨西哥州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在少女精致的手背上。
红的有些不真实的眼眸眨了眨，抬头向上。
“下雨了。”她轻轻道。
“小姐，前面有村镇，今天就离开这里恐怕很困难，要下雨了，我们今晚要不要将就一下？”源加洛抬眸看了眼前方不远处在黑暗之间影影绰绰的房屋鬼影憧影，沉声说道。
“啊啊……留宿嘛……”云水般单薄的眉轻轻挑起，璃妍沉吟一下，点了下头。“好吧……不是很急……留宿就留宿吧。”
“小姐有担心么？”源加洛默不作声得看了她一眼，低声问。
“并不是担心而是……”璃妍笑了一下迈步向前走，淅沥而下的雨声拍击新墨西哥州荒凉的土地，发出噗噗的声音。衬得少女轻柔而独特的声嗓有些模糊而深沉。
“一种奇怪的预感吧……”
源加洛和雪代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跟上去。
“请放心，小姐，不会有事的。”
“啊……是呢，不会有什么事的。”璃妍看着眼前雨帘中朦胧又狰狞的房屋叠影，笑笑说道。
*
很大的雨。
璃妍倚着窗口看着外面，沉静的眼眸夜色里如同内敛的红宝石，那并不明亮却引人注目的眼眸仿佛是鲜血灌注一般的红。
映衬着窗外无边的黑暗，异常深幽。
雪代抚摸着床头的十字架刻痕，轻轻弯起唇角。【这家人，真是虔诚的信徒呢。】
“神明的羔羊嘛……”璃妍慵懒的扯出一个笑容，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转过身来，靠在床头抬起指尖抚摸上面的痕迹，眼底的光芒似笑非笑的奇异。
“只愿耶和华，能一直这样让他们这样信任下去吧。”她的表情突然变得虔诚，抚摸着十字架轻柔而沉重的启唇。
靠在角落里抱着【流星】垂眸休息的源加洛抬了下眸，又懒懒的落了下去。
雪代将床铺展好，兀自笑着服侍璃妍休息，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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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暴雨席卷了新墨西哥州的某些地区。
如同灾难一般，将某些罪恶蔓延。
劣质的被褥睡得并不舒适，有些潮湿发霉的气息，在雨夜中格外刺鼻。
睡梦中的璃妍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面向窗口。
玻璃窗并没有关住，外面的雨丝有些飘了进来，落在少女夜色里玉石一般莹莹发光的无暇容颜上。
冰冷的。在脸上蜿蜒了一道不长的痕迹，干涸。
外面有些吵，但都被雨声给削弱了很多。这样的夜里，人们都睡得很熟，没有理会这些若有若无的响动。
“（美：看看这个房间！）”似乎是粗暴而陌生的吼叫在门外。璃妍皱起眉头，将脸埋进被子里。
“彭！”被突然撞开的门板。“（这里还有人）！”男人粗哑的啸叫。
以及，夜色里亮起的野兽的眼和爪。
“刷——”雨夜里闪过的流星，在不长的痕迹中，异常璀璨。
“呃—”被硬生生掐断的人类的语言与呼吸。
“（出了什么事——什么！——）”
源加洛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门口从门框上拔下还在闪烁的弯刀，棕色的眼瞳冷冷的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人，又抬眸扫了眼僵在门后的提着武器被称为“强盗”的一群人，不冷不热的开口：
“（不要打扰我们小姐的休息。）”
“（妈的，你算什么玩意——）”一个提刀的络腮胡男人回过神来，啐了一口，挥着刀就冲过来。
源加洛状似随意的转了下弯刀，那个男人的动作就蓦地顿了下来。冷汗下一秒淌落，滴落在顶在自己下巴下面的锋利弯刀上。
“你很烦。”源加洛皱了下眉，冷冷的说。“给你们五秒钟时间，带着这个家伙，消失。”他说着拿脚厌恶的提了一下被流星开膛而死的强盗尸体，收回弯刀转身欲走。
“（混蛋！你——）”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咒骂，源加洛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身侧的弯刀向后一扬——
“呃—”准确的刺入扑上来的男人的喉咙里。
终于没人敢说话了。源加洛轻轻一叹，收回流星，轻轻关上了门，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床铺，松了口气，重新回到黑暗的角落里。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的，又消失在大雨声中。
依然是静夜中的大暴雨，空气中充溢着泥土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怪异的……血腥味。
*
次日
“真可惜。”璃妍蹲在已经咽气的收留者一家面前，看着他们手里握紧的十字架摇头。“耶和华还是没有保佑你们呐。”
雪代怜悯的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无声一叹，走到门口。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源加洛盘臂站在门口轻声道。
“恩，走了。”璃妍拍拍风衣上的灰尘起身，洒脱的踏出门。步上空无一人的街道。
一夜暴雨，小镇遭遇抢劫者，死了几家人，但他们却安然无恙。为此，那些幸存者们都藏在自家房间里，透过玻璃窗鄙视和咒骂着他们这群带来死亡灾难的人。
这里治安状况太差，他们几乎不妄想警察的帮助，因此只能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可悲的人类……”璃妍看着墙角上漫步的野猫，勾起唇角笑道。“明明可以拯救自己，却放任黑暗的来临。”
巷角的乞丐从避雨的破棚子下和垃圾筐里冒出头来，披着黑乎乎的油布坐在街角，放在脚边的碗碟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明亮，一眼看到底部的花纹。
乞丐们将碗放在面前，金属制的碗碟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冷潮湿的空气将他们的手指浸得青白而有些浮肿，身上衣服上肮脏的泥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淌。
“你说这样的人，是没有了什么？”璃妍突然站住，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一排乞丐，眼底没有怜悯，没有嘲笑，平静得近乎冷漠。
“他们信仰的神……也没有给他们希望吗？”
【小姐……里面，有小孩。】雪代看了看那群乞丐，突然拉了拉璃妍的风衣，湿漉漉仿佛被雨水冲过的眼睛可怜的看着她。【好可怜啊，这么小就……】
“这很正常……”璃妍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恩？”
当她看到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脏兮兮的身影时，却莫名有一种移不开目光的感觉。
总想要看清楚，并且，抓住的冲动……
“加洛，把那角落里的孩子抱出来。”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璃妍对一旁的影卫吩咐道。
“是。”源加洛点头，将流星收回腰上，大步上前走到巷角，轻柔又不是技巧的躲开那群乞丐脏兮兮的手掌，将角落里安静的像个破布娃娃似地小乞丐提了起来。即便这样，那个孩子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任他将自己抓着从乞丐群里抓出来。
“真是奇怪的小孩子……”璃妍眯起眼睛看着那破油布下模糊地面容，喃喃道。
【加洛你不能这样啦！】雪代看到加洛的架势上前责备道，从他手里接过那个乖巧的过分的小乞丐，也不在乎他身上的衣服会弄脏自己精致的衣服，拉掉蒙着头的脏油布，露出一张男孩子的脏兮兮的脸。
“啊唻……”璃妍抬眸一扫，眼睛莫名一闪，微扬的唇角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笑。
虽然表现的极为安静镇定，但是脸上却依然能看出不安的样子，还有他的眼睛，那双眼睛……
“倒是特别……”璃妍抬起手抹了抹男孩的脸，细细打量着他那双大大的有些空洞迷惘，却异常纯粹的，银色的眼瞳。
或许是被陌生人这样子的直视，他眼底有些不安与恐惧，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谦卑与软弱。眼瞳依然明亮的，清晰地能倒映出她的脸。
“你……叫什么？”璃妍露出一个笑容，轻轻问道。
“喂……”男孩茫然的看了她半晌，恍若梦呓般轻喃了一个字母。
“喂？”璃妍挑眉。“你没有名字吗？”
“没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被她这样看，又似乎是为她惊讶自己没有名字的羞涩，男孩动作有些僵硬的低下头。
“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哦。”璃妍伸手托起他的脸，轻柔的说。“一会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一定饿了对不对？”
“饿……”男孩呆呆的看着她，茫然的转了下眼珠。“那是什么？……”
“小姐，这孩子是不是有些……”源加洛歪了下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是吗？”璃妍眯了眯眼看着男孩呆滞的面孔，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你知道自己从哪来吗？”
“……白房子……”男孩愣了愣，喃喃道。
“白房子？”璃妍嘴角一抽。“那是什么地方？”
“他或许真的有些问题。”源加洛道。“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样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孩不值得您如此上心的。”末了，他似乎是怕说服不了她，又加了一句：
“少主还在等您回去呢。”
“啊……那个嘛……”璃妍眨了眨眼，有些犹豫的看了眼雪代怀中面无表情的小男孩，皱了下眉。“我总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就这么放下有些不好……”
“那您是要带他回去？”源加洛表情不大好。“这不大好吧？这个孩子一看就是没有任何能力的呀……”
“是这样么……”璃妍摸了摸他的头，有些疑惑的喃喃。
“小姐……”源加洛无奈。
“……那这样吧，先把这孩子带上，如果真的是没有能力的痴傻孩子……就送福利院好了。”璃妍一拍手，笑道。
“……”源加洛无奈的摇摇头，踏回她身后，算是默认。
“那么就走吧……”璃妍笑眯眯的点了下头。又看了眼雪代怀里的男孩，“你愿意和姐姐一起离开吗？”
男孩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空洞的银眸深处是她美丽而笑意盈盈的脸。“离开……”
“从此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这么辛苦的乞讨了。”璃妍点了下头，温和一笑。
“……”男孩没说话，只是久久的看着她。
雨后的暗云在风里散去，阳光再一次出现，洒落在新墨西哥州湿润而空旷的土地上。落在璃妍他们冰冷的身上。
璃妍看了眼男孩，阳光落映下，他那双大大的银色的眼瞳里，阳光晕散开来，扩成一圈一圈梦幻的光晕。
璃妍心中一动，笑着戳了下男孩苍白而冰凉的脸。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姐姐送你一个名字吧……光晕，你以后就叫光晕，还不好？”
雪代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阳光的正面，也不是阳光的背面，”璃妍目光深邃，轻轻地说。“不属于光明的绝对，也不是黑暗的纯粹，是阴影里的光线投落的，无处不在却也是独一无二的……光晕。”
“光晕……”男孩喃喃应着，依然是那般茫然的样子。
璃妍笑笑不再语，拉好风衣向前走去。“好了，我们该回家啦！”
雪代和源加洛紧紧跟上。
“回家……”雪代怀里的男孩光晕再次喃喃的重复了一下，银色眼眸深处有大片大片的光晕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