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楚宁回家拜祭父母（1 / 1）
周末，楚宁回了一趟家，因为要打工兼职的缘故，一般情况下楚宁在周末是不会回家的，但是本周末是重阳，B城有重阳拜山的风俗，所以楚宁是一定要回家的，刚好翰翔也要回家拜山，所以两人在周六的早上就一同乘车回家了。坐在汽车上楚宁一路都很沉默，翰翔能够理解楚宁的情绪，楚宁这趟回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的父母奶奶扫墓的，这时她一定想起自己的亲人，想着她一个女孩孤单单地生活在世上，身边一个至亲的亲人都没有，最亲的也就是她的舅舅那边，但是他们一家又在遥远的那个北方大城市，真是可怜。
翰翔把一瓶纯净水的盖拧开递给楚宁，楚宁无声地接过后，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气，竟然灌下了大半瓶，然后把盖子从翰翔的手中拿过来盖上拧好，放在一边坐好，然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翰翔关切地说：“傻妹，又感怀身世了？”楚宁看了一下翰翔，她当然知道翰翔是真心关心自己的，略停了一下，她抬头望着车箱的顶部摇摇头说：“翰翔，我碰见仇人了？”翰翔顿时大吃一惊，然后不相信地说：“什么？你傻了，乱说什么？”楚宁仍旧摇了摇头，说：“不傻，真是仇人，吴伟纯！”“吴伟纯？”翰翔听了也吃了一惊，因为他也在楚宁奶奶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翰翔说：“是不是错了，同名同姓的？”
楚宁摇摇头说：“不会错，市检察院的，不会有第二个吴伟纯。”翰翔追问道：“你怎么会碰见他的，又怎么会知道是他？你去找他了？”楚宁说：“不，是巧合，他有一个年纪和我相当的女儿，今年进了我们学校，那女孩叫吴家瑶，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妈有一次带我去找吴伟纯碰见的那个叫瑶瑶的女孩，今年接新生时我竟然负责接待他们一家，然后我听见她母亲叫他父亲伟纯，后来我还知道他是检察院的，就是他们一家，我绝对可以肯定。”
然后楚宁小声哭了，翰翔默默地给楚宁递纸巾，劝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太难过。”楚宁擦着眼泪说：“我也以为事情早过去的了，我真想不到竟然会和他们相遇，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一家有什么交集的，哪怕奶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魏楚宁，记住你的仇人叫吴伟纯，记住你的恩人叫李绮红’我也没有想过要去找他们，更没想到我这一辈子会与他们相遇，谁知道他们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翰翔，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翰翔痛惜地拉起楚宁的手说：“楚宁，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想如果你爸爸妈妈知道的话，他们不会愿意让过去的事情影响你现在的生活的。”
楚宁打断翰翔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那样吗？要我像对其他同学那样对吴家瑶吗？”楚宁痛苦摇着头，“我做不到翰翔，我做不到，我恨他们，我很他们一家三口，不是吴伟纯，我妈就不会死，我妈不死，我爸爸也绝不会那么早就死去，我很他，我恨他们一家。”楚宁说着嚎啕大哭起来，翰翔把楚宁抱在自己的肩膀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楚宁就这样一路挨在翰翔的肩膀上哭，一直到哭累睡着。
翰翔到回到B城的汽车站才把楚宁叫醒，这时候已经是快中午，楚宁眼睛红肿的，翰翔替楚宁提着行李下车，楚宁在后面跟着，两人的家相距不远，翰翔的家就在楚宁家那条巷子前的大厦里，所以先到翰翔家楼下。楚宁从翰翔的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跟翰翔说：“我明天下午才走，你要赶着回去上班就不用等我了，我明天下午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翰翔点点头，对楚宁说：“别做傻事知道吗？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决定。”楚宁点点头，翰翔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楚宁摇头说：“你忘了，今天拜山，怎么能到你家吃饭呢？”这里的风俗在重阳扫墓，一家子孙才会聚在一起吃饭的，翰翔听楚宁这么说才突然想起，说道：“那好，吃完饭你过来我家坐坐吧，我奶奶老想你的。”楚宁点点头。
跟翰翔分开，楚宁一个人走着回家，巷子两边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他们和自己奶奶一样从很久以前就住在这里，大家见了面都和气地打招呼。隔壁的小孩小伟久没见楚宁，甚至跟着楚宁回家，楚宁翻遍了自己的包包，可以吃的东西只找到一个今天早上买来当早餐没吃的面包，楚宁把它给了小伟，小伟就啃着面包一直跟着楚宁开门进了院子。楚宁随便问道：“我不在家，没人进过我家吧。”小伟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有一次有一个收买破烂的想进来，被我奶奶赶走了。”楚宁笑笑摸摸小伟头，苦笑了一下想，自己这个家，小偷都不会光顾的，进来的也就只有收破烂的。
院子很小，除了角落的那棵芒果树和厨房窗边的那棵番石榴就没有多少空地了，院子地是水泥的，但是由于楚宁暑假才回来几天就又回学校打工，两三个月下来院子已经积满了树叶，走过院子打开房子有些生锈的铁门，房子是两层的小楼房，面积不大，楼下是厨房、厅、厕所，楼上就是两间房间，小的是楚宁的，大的那间原来是爸爸妈妈的，爸爸去世后奶奶就搬了过去，把小房留给了楚宁一个人。现在一楼大厅里除了一套藤编的沙发就什么也没有，几件简单的电器楚宁在上次离开前已经搬到隔壁的小伟家托小伟的奶奶暂时托管，东西也不多，无非就是一台21吋的电视一个电饭锅一个洗衣机而已，像现在这样回家一两天，楚宁是不会把东西搬回来的，最多做饭的时候把电饭锅拿回来做饭就行了。
放下行李，楚宁首先想着的就是把院子和房子先随便打扫一下，小伟也给楚宁帮忙，他帮楚宁把院子里的树叶一袋一袋提到巷口的垃圾桶去扔掉。才打扫好院子，翰翔的奶奶就颤巍巍地走来了，翰翔的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她和楚宁的奶奶是解放前的结拜姐妹，几十年来又一直住得近，所以和楚宁奶奶感情很好，对楚宁就像自己的孙女那样。楚宁见了翰翔奶奶进来，忙放下扫帚去扶她，翰翔奶奶在楚宁的扶持下边进屋边唠叨：“翰翔说你回来了，怎么不上我那里吃饭见见我呢，要我走下来见你？”楚宁把她扶进屋里坐下，大声地说：“我吃过了。”其实她还没有吃饭，只是现在肚子并不饿，且翰翔的奶奶耳朵不好，必须要在她耳边说很大声才能听清，她手颤颤地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掏完这个又掏那个，最后掏出了一张纸递给楚宁说：“这是昨晚我要翰翔爸爸写好的，你就照这写着的去买就行了。”楚宁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那是翰翔奶奶要楚宁买的扫墓的祭品，她怕楚宁记不住，要儿子记下来自己走来交给楚宁，楚宁感激地说：“谢谢奶奶！”但是翰翔奶奶没有听清，楚宁只好在她耳边大声再说声谢谢奶奶，她听明白后说：“你收好，不要弄丢了，明年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这，到时就没人告诉你要准备什么了。”楚宁点点头，翰翔奶奶又说：“你现在就去买呀，迟了东西买不齐了，我在家里等你。”楚宁说：“我现在就去，你不用等我回来。”翰翔奶奶说：“不，我等你回来看你买齐了东西没有。”楚宁只好说：“那好，你就坐着吧，我现在就去。”翰翔奶奶自己搬个凳子在屋门口坐着，看楚宁匆匆出去了。
其实楚宁原来是打算下午买些鲜花去拜祭父母奶奶的，看了不行了，翰翔的奶奶是不会同意的，她只好匆匆赶去市场，现在已经是中午，再迟些可能真的买不齐东西了，翰翔的奶奶还在家里等着，看来她不检查过楚宁买的东西是不肯罢休的。买齐东西往回走，正遇上翰翔和他父亲外出，他们正准备回家乡拜山，翰翔爸爸问道：“翰翔奶奶是在你那边吧？”楚宁点点头，他又问：“买齐东西没有？”楚宁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东西说：“应该齐了，我是按奶奶说的去买的，应该没有落下什么。”翰翔父亲点点头，坐上翰翔驾驶的摩托车走了。
回到家，翰翔奶奶果然把楚宁买的东西细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反复给楚宁讲该怎么做怎样做，楚宁一一记下了，她才放心地让楚宁出门去，然后自己又颤巍巍地走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楚宁提着东西上了公共汽车，距离父母奶奶安眠的地方越是近，心里就越来越难过，甚至眼泪要流出来，楚宁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公共汽车到了山边，楚宁一个人提着东西下车，眼睛红红的，路人看见楚宁，都用同情的眼光回看她，一个孤单年轻女孩提着拜祭的东西上山，家里一定没有其他人的吧，要不，那用得着一个女孩单独上山呢。
到了父母和奶奶的坟前，楚宁按翰翔奶奶的吩咐把一样一样的东西摆好，拔去一些坟前串生的杂草，点燃了烛，烧了香，化了纸钱。看着纸钱一叠叠地燃为灰烬，楚宁的眼泪喷涌而出，平日里压抑下去的悲伤情绪也像眼泪那样喷涌了出来。蹲着埋头在自己的膝盖下哭了好一阵，楚宁才抬起头来看看四周，天色已经开始一点点变暗，楚宁用手擦干眼泪，收拾好东西下山。
晚上楚宁并没有像每次回家那样去翰翔家里坐坐，而是一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就洗澡上床睡觉。可能是今天哭了几次，心早已经累了，楚宁睡前并没有胡思乱想，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她看见了妈妈，妈妈穿着蓝色的连衣裙，笑着在楚宁的面前转圈，高兴地问楚宁好不好看，然后楚宁也看见了爸爸，爸爸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带着他那高度近视的眼睛，把楚宁举到自己的肩膀上，拉开楚宁的小手跑着在转圈，楚宁感觉自己就像坐在飞机上那样飞了起来。然后楚宁又看见了奶奶，但是奶奶并没有像爸爸妈妈那样对着楚宁笑，她神情严厉，指着楚宁骂着什么，楚宁双脚蹲下，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听不见奶奶说什么，但是奶奶骂得越来越大声，楚宁终于听清楚了她骂的话，“魏楚宁，你忘记了是谁害死你的父母的了吗？”“你的仇人叫吴伟纯，你的恩人叫李绮红。”楚宁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不敢抬头面对奶奶的，慢慢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没有了，楚宁惊恐地睁开眼睛，奶奶不见了，楚宁看见了妈妈和爸爸，妈妈披头散发，声泪俱下指着爸爸质问，“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放弃？”爸爸形容憔悴，也像刚才楚宁那样蹲在地下抱头痛哭，许久才说出一句：“我撑不下去了。”听到这里，楚宁撕心裂肺地扑上前去要抱住爸爸，但是爸爸不见了，楚宁回头看，妈妈也不见了，奶奶却又出现在楚宁面前，用颤巍巍的手指着楚宁，痛苦地摇着头说着四个字“你忘记了！”然后她也不见了，但是那声音却还在楚宁耳边不断地回响。
楚宁到处乱跑寻找着爸爸妈妈和奶奶，但是无论她跑多快，都找不到他们，惊恐之中头一下撞到了硬硬的东西，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撞到了墙壁上了，楚宁这才清醒过来，原来是在做梦，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一手都是汗水。
然后的后半夜，楚宁无法再睡着了，奶奶的声音不断出现在楚宁耳朵边，“魏楚宁，你忘记了是谁害死你的父母的了吗？”“你的仇人是吴伟纯，你的恩人是李绮红！”脑袋里不断浮现奶奶用手指着自己痛苦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到这，楚宁更是汗流浃背，她知道，奶奶要自己替死去的父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