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番外五（1 / 1）
我真的开始认真学习了。虽然是堵着气说出来的话，但我想让这成为我的转折点。或许我怀抱着自己也觉得天真的心态——如果我用自己拼搏之后的好成绩，或者比他还要好，能够考上比他走体育特招一样好或者是更加好的大学，是不是五月还会和我像原来一样？
在距离大考还有二百六十四天的时候，我下决心开始学习。
那个时候，桐皇拿到了夏季IH大赛的冠军，身为队内王牌的青峰在决赛的时候一个人得了四十六分，比赛一结束就有东京大学的教练去跟他商量走特长进东大的事情。而我还苦苦挣扎在学校的升学线上。
这是一个很让人心凉的对比，但是我并没有就此放弃。
我牺牲了所有的课余时间，就连课间的十分钟，都用来背英语单词。
“末末，最近学习好认真啊。”五月在课间的时候来找我，她并不知道我看到了那天她和青峰在篮球场的事，对于我和往常不一样的状态她也只当做我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
“嗯，你也一起吧。”
我的态度从那时起就很冷淡。我希望她能够主动告诉我那天的事情，但是并没有，而且她也没有像原来那样说，末末你哪里不高兴了之类的话。
我很失望。
渐渐的，五月不再来找我。
没了朋友聊天之后空闲的时间就更多了，为了忘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期末的分班考试，我终于考进了升学班。
这一次的家长会，我成为了班主任的重点表扬对象，胜利的喜悦和不服输的态度令我有些发蒙，我渐渐忘记了最初开始学习的那些并不重要的原因，那种嫉妒的心情已经完全发酵，变质成了一种不断努力拼搏向上的力量。
五月依然留在了普通班，如果不是我那位也有在篮球部里的前桌在谈论起篮球部即将进军冬季杯大赛的话，或许我已经忘记了五月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我从来没有问过五月，就用行动单方面地向她宣布我要离她而去。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问过在她眼中，我和青峰大辉究竟谁跟她关系更好。
但是这个时候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再去问她了。因为我为了备考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人忙，而她身边，也一直都有青峰大辉帮她，我显得更加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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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大辉的女朋友是隔壁高校的学生，跟我们同岁。据说他们的感情很好，在国中时代就认识了。
我的同桌曾经告诉我，他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里看到青峰的女朋友窝在他的怀里，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在青峰身边像一只仓鼠一样乖巧。
那种不爽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一万只苍蝇一样。
我想这种不爽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我的身高也只有一米五几。那种代入感让我有些怅然若失。
百天倒计时的时候，青峰大辉和五月的话题在我们学校像病毒一样飞速传播。
一模的时候，学校的同学传他们两个一起出去逛街；
二模的时候，学校的同学传他们两个已经开始交往；
三模的时候，因为快要毕业，所以学校已经不太管校服的问题了，青峰大辉和五月穿了情侣装来上学。
那套白色衬衫上用金线勾勒出的一模一样的图案，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那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教学楼后门的空地上一边吹着风，一边想着那些曾经的事情，然后慢慢哭了出来。
我哭得歇斯底里，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和五月变成了这样，不再每天都呆在一起，也不再说些心底最真的话，放假的时候也不再约着出去逛街，简讯再也没有过聊天记录，推特里面也再也没有相互艾特的痕迹。
我把对青峰的不满、对五月的难过以及对大考将至的压力都哭了出来，擦鼻涕和眼泪的纸巾扔了一地，我肿着两只像水蜜桃一样的眼睛走进了教室，在同学诧异的目光中开始了那天下午的第一节课。
那一天我知道，我真的失去了五月。但是繁忙的大考备战日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让我多加思考造成这个状态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是偏执地将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青峰，我天真地认为，只要我也能和他一样进入东大，一切都会变得和原来一样。
最后的一百天，我比前一个阶段更加认真的学习，这个阶段的做题量是整个高中生涯中最重的一个阶段，特别是我们升学班，每一天都会有考试，到了最后的二十多天，许多人都放弃了下午的考试，要么不交卷，要么直接倒在桌子上睡觉。
但是我一直在坚持，每当我想起学习苦手的青峰倒在桌子上的时候我就会更加的兴奋，因为我知道当他偷懒的时候，正是我超越他的时候。
可天不遂人愿，无论我多么的努力，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试，我也没有考到东大的预测分数线。
到了最后的那段时间，我也想过要放弃，每天那样高强度的学习量，真的很吃不消，但闲下来之后，和五月的那些事情又会侵占我的脑海，那些碎片鞭笞着我忘我的学习，一直学习，直到忘记那些事情。
我怀着这样的心情，走完了高中的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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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君，你知道我高中三年最讨厌的人吗？”
此时此刻我和他并肩坐在湿漉漉的沙滩上，退潮留下的海菜挂在沙滩上黏糊糊的，这种自然风的海岸总是比游人区要来得更加简单粗暴。
“我怎么知道，我跟你在高中都没有说过几次话，难道说……不会是我吧？说起来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就问过我讨不讨厌你。”
他百无聊赖地从地上捡起较大一点的石子掷向大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大概他自己也当做这是一件玩笑话吧。
“怎么可能，我到现在跟你几乎都不认识。”我连忙开口解释，毕了业之后，我发现这些并不如我以往想象得那么重要。
我开始渐渐明白有些事情，不按照自己的情绪来做会得到大家都喜欢的结果，你可以说这是虚伪，也可以说这是做作，但这的确就是我们长大蜕变之后的标志。
我终究没有将讨厌他的事情对他宣之于口。
他沉默了，我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看起来五月确实没有将我讨厌的事情告诉他。
“五月没有考上东大，当初我就知道依她的脑袋根本考不上日本最好的大学……我放弃了东大，准备和五月一起去岛根大学。”
“嗯，请你好好对她。”
“她说她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因为自己的成绩所以很自卑，又很嫉妒你的成绩提高得那么快，所以冷落了你，现在毕业了之后觉得很后悔。”
“嗯，我知道了。……再见。”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我好害怕我会在我最讨厌的人面前哭出来。我拄着沙滩站起了身，拍了拍裙子上附着的沙粒，踩着人字拖背对着大海一步一步向我投宿的旅馆的方向走去。
“八月一日桑，你为什么换了手机呢？”
当我已经走出了十几步的时候，心底已经因为结束了这意料之外的相遇之后而放心下来的那一刻，青峰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像我不明白五月当初为什么不把那件事告诉我一样。
回到旅馆，我把放在空的香水瓶里面的旧SIM卡拿了出来，放到了新买的双卡手机里。
手机刚刚显示“欢迎使用”之后，一条简讯弹了出来。上面的号码有一点熟悉。
——末末，最近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吗？感觉你的状态不太好啊，是我的错觉吗？你哪里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改的。明天出去逛街好不好啊？
时间显示的是去年的四月一日。
那是我将手机正式关机，决定开始抛弃一切玩物认真学习的第二天。
我拿着手机，手和心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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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最初的时候，很多事情我自己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愿迁就别人。
我明白并不是我的成绩好到可以让我和青峰一样能够去上全日本最好的大学，就一定能和五月恢复如初。因为我们的隔阂并不是青峰大辉，而是我自己亲手建造起的围墙。
我明白并不是五月将我拒之门外，而是我自己太过懦弱，没有自信自己于她来讲比青峰大辉更重要，所以那天篮球架下的事情我没有询问，只是自己将偷偷的臆想认定为事实。
我明白五月的自卑，她也有在很认真的学习，成绩却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因为她的身边有青峰，而且也没有像我一样考进升学班，拥有高三阶段不用参加任何部活也可以获得满分社团学分的权利，所以无法像我那样可以一心扑在学习上。
我明白五月从一开始，就喜欢青峰大辉，这一点从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尽管她跟我说过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叫做黑子哲也的男生，但我知道那是她在骗所有人的借口。
就像我明明知道她喜欢青峰大辉，却一直都装作不知道，骗过了五月，也骗过了我自己。
国考的时候我算得上是超常发挥，比东大的分数线高出了二十多分，那一刻我终于再也骗不了我自己了。抢走五月的并不是青峰，而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好好经营与她的这份友谊，最终失去了她。
时光就这样从指缝溜走，转眼间国考已经结束，我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就已经这样的冷静，冷静到足以分析这些困扰了我整个高中岁月的事情。
最悲伤的事情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也无法改变。
我知道若松喜欢我，也知道五月喜欢青峰，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或许所有人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但也依然无法改变如今的结局。
就像我喜欢青峰，他也依然放弃了东大的报送名额和五月一起去了岛根那个小城市。
我们从此，不再相见。
画地为牢（下）/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