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草原(1 / 1)
杜不鸣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在东市街附近转了一下,然后才出了城门。马车一出城门便加快了速度朝北边的大道奔驰。
初冬的郊外尚有蔼蔼的雾气没有散去,枯萎的狼牙草在风中了无生气的垂着苍白的头。
杜不鸣的心刚刚放下,突然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严阵以待的表情看着不远出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
紧接着又一个挨着第一个站着,然后一个一个又一个,出来五个人站成一排拦了去路。
杜不鸣看出来他们的打扮,大约就是天舞口中的大陶商人的模样。
杜不鸣一只手送了缰绳,从袖中摸出防身的匕首,侧首低声对车厢方向道:“坐稳了,前面有大石头。”
马车越来越近了,杜不鸣全身都做好近身搏斗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一排人突然集体右手捂着心口,单膝跪下,头整齐的抬起看着朝他们飞奔而来的马车。
原以为他们会采取什么攻势的杜不鸣不由得皱眉。这种软进攻,看样子是拿准了他不敢碾过去是不是?
杜不鸣高举马鞭准备抽下去。前方的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吁——”
杜不鸣还是在最后关头拉住了缰绳。马儿的前蹄几乎悬空而起,扬起的尘土扑腾了半空。
“先生,怎么了?”
天舞一掀帘子。
“别出来!”
杜不鸣本能的一喊。可惜迟了。天舞半个身子探出车厢,看看杜不鸣,又惊讶的看着地上的一堵人墙。
“参见领主!谢领主不杀之恩!”
天舞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你们在说我吗?”
领主,在大陶贵族中享有一定面积的草原,自己的军队和奴隶的部落首领。虽然如今的大陶国渐渐剥夺了了领主的军权,但是在地位上仍旧高于一般贵族。
他们都做一色打扮,只有其中一个戴着一条蓝色的头巾,听到天舞的反问后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是的。您脖子上戴着的就是上任领主给您的号令羽。我是领主的副手,右大将胡尔夏。”
天舞道:“这可能是我捡到的呢?你们这样不会太武断了吧?就凭这个首饰一样的东西就这么不要命的拦车,也太莽撞了。”
胡尔夏道:“号令羽代表着财富和地位,同时也代表着领地上的子民对领主的无条件追随,不可能随便就弄丢。并且,每一个领主的画像都会分发给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左右大户。领主您虽然没有见过我们,我们却见过您。”
天舞求助般看向杜不鸣,“先生,看来是没有搞错了。怎么办?”
杜不鸣懒洋洋搭着腿,道:“你既然是领主,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能拿你怎么样?”
天舞沉思道:“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胡尔夏狂汗。
天舞问道:“你们这么着急的找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胡尔夏肃然道:“王汗之子与上任领主有争执,称号令羽下落不明要求王汗处置上任领主,所以我们一直在各处寻找。这次也是老天相助,本来只是在边境办理别的事情,无意中碰见了领主跟杜大夫。”
杜不鸣诧异挑眉道:“哟呵,连我也一并调查清楚了。”
天舞和杜不鸣商量道:“先生,听说大陶草原上有不少珍奇草药。”
杜不鸣闭目道:“然后呢?”
天舞继续道:“还听说那里盛产一种叫做‘黄昏天’的美酒。”
杜不鸣略略张眼道:“所以呢?”
天舞拍板道:“要不我们一起去一趟大陶吧。”
杜不鸣看着天舞那张一脸期待的脸庞,初冬的太阳刚刚穿透云层将光芒洒向大地,她的半边脸都沾染了点点的碎碎的金。
杜不鸣道:“事先说好,我可是随时都是想走就走的。”
天舞笑着拍手,“先生你答应啦!”
杜不鸣扯扯嘴皮子,笑道:“嗯,反正有人管吃管住。”
胡尔夏打了个口哨,几匹骏马从旁边的草丛中起身,走到主人身边。
天舞笑道:“好有灵性的马儿。”
胡尔夏笑回:“上任领主也就是小侯爷的雪龙马一直是我们大陶的国宝,这马儿见了它都要俯首称臣的。”
天舞微微侧首,“小侯爷?”
胡尔夏疑惑道:“领主难不成不记得小侯爷了?”
天舞咳咳两声,理了理衣衫,看向杜不鸣。
杜不鸣云淡风轻的接话,道:“那个,随便提一下,你们家领主她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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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留白打听到杜大夫租住的院落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难道是天舞躲着他?故意装作不相认?
还是有人带走了她,为了避免他找上门唤回她的记忆?
到底是哪一种?
而是哪一种又有什么意义?他终究又一次错过了她。
就像他们俩一直以来的命运,不管曾经距离多么近多么近,却还是注定了擦肩而过。
舞儿……你如今可是快乐的?这一次,我是不是不该再有执念,只要你是安好的,我便不再奢求。
想起她含笑说我家先生嗜酒如命,所以给她随便取了个“阿酒”的名字。料想,那位行医济世的少年神医,一定是跟她同行的吧。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东方留白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那么,在东华皇宫里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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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天舞环视看不到边际的草原还有高高低低的华丽帐篷。
胡尔夏回到故土格外骄傲,眼神里也充满了自豪,道:“领主,这就是我们南三领的土地。”
“南三领?”
“是的。我们大陶东南西北四大领地,南三领最为富饶,正是领主的封地。”
天舞咂舌,自语道:“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这么彪悍的身世背景。”
杜不鸣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道:“找个人把木头小子抬出来吹吹风吧。这一路也憋够了。”
天舞点头,对胡尔夏道:“右大将,麻烦你叫人带我这位朋友透透气。”
胡尔夏接令。
松软的草地,油黑的土壤,绵延起伏的广袤曲线,风间摇曳的大朵大多金色的花朵。天舞和杜不鸣都不由的被这里自由舒畅的气息所感染。
极目远眺,心胸开阔。头顶上苍蓝的天宇上偶尔有鹰在翱翔。
天舞摸摸脖子上的羽毛犀角,道:“好奇怪。如果我真的是这里的领主,我又怎么会出现在东华国的紫州呢?”
杜不鸣与她并肩,不在意的说:“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想不通的事情,又何必自寻烦恼。”
天舞笑着反驳道:“先生你不是专门爱挑疑难杂症怪病去钻研么?可也是自寻烦恼?”
杜不鸣顿了顿,笑道:“所以我这有满满的前车之鉴,你听还是不听呢?”
天舞点头道:“是,先生说的我当然要听了。”
天舞继续望着远方出神,眼眸中是安然与平和。
杜不鸣看着她出神,眼眸中流露出柔和的守护。
“小板栗在哪儿!小板栗!”
天地间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微微的焦灼,满满的兴奋。
天舞和杜不鸣都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见到一个俊朗的少年身穿银甲,肩头披着藏蓝色的披风,两眼炯炯有神的大步朝他们走来。
天舞看向杜不鸣,满眼疑惑。
杜不鸣摆手,一副“不可能是找我”的表情。
大陶小侯爷,前南三领领主陶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天舞面前,长臂一伸,将天舞捞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小板栗!胡尔夏居然找到你了!”
“咳咳,你…可…可不可以…松开我。”
天舞快被陶野的热情给勒死了。
杜不鸣在一旁轻飘飘的提示:“这位兄台有话好说,如果你不想她现在就被你憋死的话。”
陶野放开天舞,指着杜不鸣问天舞:“这个瘦不拉几的男人是谁?东方不白呢?”
天舞复述道:“东方不白?”
这又是哪位?
陶野道:“不就是东方留白咯。你们廷尉大人啊。”
天舞的脑海中猛然闪过她在马家军营地里遇见的那位廷尉大人。
“你说的是哪个廷尉大人?西唐的廷尉大人?他姓东方?”
陶野扳着天舞的肩头上下打量,“不会吧?小板栗,你怎么了?连东方留白都不记得了?那你说我是谁?”
陶野凝声屏气的等待着。
天舞认真想了想,然后问道:“可以说不记得了吗?”
陶野差点气得平地蹦起来,胡尔夏连忙跑出现温馨提示道:“侯爷,领主她失忆了。”
陶野一把上去抓住杜不鸣的衣襟怒目道:“她怎么会失忆的?你说!你又是什么人?跟着她有什么企图?”
杜不鸣面无表情的将陶野的手拿开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陶野被这话给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