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章(1 / 1)
因为以玲的反常表现,杨玮域在送她回边城之后,并没有马上回营,而是小心的陪着她。而以玲就很随意的窝在他的怀中,任他抱着自己。
“玲儿。”
“恩?”
“你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她不明白,抬起头来看他。
“永泰公主她----”
以玲嫣然一笑,又重新回到他怀中,“不在了也好。宁儿本就是无心之人,我一直在想她也许本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神。你知道吗?她活得比神仙都还清心寡欲呢。而且---”她停了停,又说:“耶律玄铭会怎么对她可想而知,这凡尘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不在了也好,起码轮回之后又可以回到天上做她的神,不必在受人间的苦痛。”
嘴上是这么说,可以玲的感觉告诉她宁儿并没有死,毕竟耶律玄铭还没有放弃搜索,因为至今都没有发现宁儿的尸首。更令她觉得蹊跷的是,起初耶律玄铭率先犯宋,如今又主动退兵,是什么在改变他?而且有消息说宁儿是坠崖而亡的,无端端的她为什么会坠崖?自尽?不可能,她都无心无意的活了二十年了,现在才想到自尽会不会太晚了点。难道是遭人暗算?否则耶律玄铭为什么会杀死自己的堂兄弟呢?
唉,一切的猜想皆是无谓,只有时间能证明孰是孰非。
边境的危机随着耶律玄铭将大军撤离而解除,边城又恢复了昔日的热闹。再加上严冬已过,暖风吹得边陲春意融融,而以珑和长安公主若兰都给她来了信。
以珑说在雍州目前一切都好,要她放心,还说今年皇上寿宴之时,或许她们就有机会见面了。而若兰则在信中谈到了她越来越熟悉的江湖,还说原以为杨玮域只是个普通的武将之后,仅仅因为是个状元而当上了将军一职,却没想到,杨玮域在江湖上还有个“猎鹰”的封号呢!听她相公说,杨玮域与他的几个好朋友,冷笑生,裴雍岚和薛骋放在江湖上有个叫“群鹰堡”的庄园,其职责与“神鹰堡”相似,都是帮朝廷办事的。
以玲笑了,江湖?虽说杨玮域出身江湖,但是这个词却离她好远。尚在京城时,杨玮域的几个好友以及芷沅夫妇都带着江湖气,边城反而没有。
她记得曾问过杨玮域,为什么会去江湖上闯荡,而杨玮域只是很无辜的说他是因为误交损友,才会放下好好的将军府不呆,要跑去做什么“群鹰堡”的“猎鹰”的。而那个“损友”除了冷笑生以外,以玲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能让杨玮域气得这么无奈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冷笑生的父亲曾是朝廷的神鹰将军冷无影,辞官隐退之后,先皇曾下令在啸鸣山建一做神鹰堡送给他。虽然不再做将军,但是冷家多年来仍旧为朝廷办事。而冷笑生之所以会在江湖上创建一个“群鹰堡”,大概也是希望能与现任神鹰堡堡主,冷笑生的大哥,人称“狂生”的冷笑天一较高下吧。
不过也好,江湖人多是非多,与她也许不太投缘吧。
可是,这老天爷总喜欢将事情逆着办。
这日,洛风从外面回来,竟带回了一身的伤,向来雪白的长衫都被染成了血红,幸亏他的内力深厚,保住了小命。但就算如此,要想痊愈起码也要一整年的时间。究竟是谁下手这么重,洛风只说了三个字“血红女”。
而杨玮域也在这个时候匆匆赶回边城,因为就在两天前,血红女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大开杀戒,将栖身与关外的几个小门派全数歼灭,没留下一个活口,之后便往边城而来。杨玮域担心有异便赶来了,却不料洛风已经受了伤。几次询问,洛风始终不肯说血红女的下落,也不说明为什么血红女要将他伤至如此,只是说是私人恩怨。
以玲一直皱着眉,让杨玮域看了心疼,轻轻用手抚着她的秀眉,“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当心你的身体。”
“恩。”以玲微笑着点头,溺在了丈夫怀里----这似乎成了她最喜欢的动作。“洛风口中的血红女我应该没见过啊,为什么却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呢?江湖中人我见过的很有限,又大多是在逍遥居里见过,可是我不去逍遥居都快三年了,而这个血红女也是最近才在江湖上出现的吧,为什么----”
杨玮域搂着她,用手梳理着她的长发,“你想说什么?”杨玮域问。他知道以玲向来不为无谓的事情烦恼,而且也不太关心江湖上的事,如今却对血红女产生这么大的兴趣,肯定不寻常。
“我不知道。”她闷在他的怀中,“我,我也说不清楚的一种感觉。很乱,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那就别想了。”杨玮域轻轻安慰她,看了她的脸色又问:“你让幻雪诊过脉没有?玲儿,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她的脸色不好吗?以前在京城她的脸色一直不怎么样,可现在每天都在服用灵草,她的脸色已经红润许多了,而且她又没得病,顶多这两天觉得累,怎么会脸色不好呢?
杨玮域将她抱到床上,“好好躺着,我去找幻雪来看看。”
“怎么样?”杨玮域紧张得看着幻雪。这丫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搞得大家都跟着紧张。
幻雪皱皱眉:“我再诊诊看。”
“我说幻雪丫头,你别吓老婆子我好不好,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急人呢。”一向直脾气的岳颜凝雪现在都快被这个“慢郎中”给惹疯了。
以玲则希奇的看着幻雪,这丫头今天怪怪的,怎么吞吞吐吐的。“幻雪,我的好丫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好一会儿,幻雪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了,她起身向杨玮域到喜,“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公主已经有喜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惊得大家都说不出话,而杨玮域却只是皱眉,“多久了?以玲的身体没问题吗?孩子能平安生产吗?”
“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公主的体质虚弱,但是这一年经过灵草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在怀孕期间多加注意小心调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请驸马爷放心。”
以玲抚摩着自己的小腹,多奇妙的感觉,有个生命正在她的体内孕育。她抬头,却看见杨玮域一脸担心的正看着她。而其他的人就不同了。
岳夫人咋呼着让丫头们去给炖些补品,还嚷嚷着要给丈夫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还顺便给杨玮域请假,还夸张的说要让杨玮域呆到以玲生产为止。
不过,大家还都很默契的退出房间,只剩下杨玮域和以玲两个人在房中。以玲轻握住杨玮域的手,笑着说:“别为我担心了,我没事的。”
叹口气,杨玮域将以玲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而他自己则靠着床头上,“我怎能不担心呢?你的身体不好,怀孕又是很伤身的事,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以玲捂住了。
以玲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没事的。开心点儿好不好?你快当爹了。”
杨玮域小心的抚摩以玲的小腹,一点儿力都不敢用,才一个月,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不过他却有种莫名的感动。本来他是想等以玲的身体好一点儿了再说的,而且他也深深的明白怀孕对以玲的身体有多大的伤害,其实他早就做好了不要子嗣的心理准备的。可是,现在这孩子一声不吭的跑来了,还真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呢。
不过也好,毕竟他不年轻了。再加上从小他身边就没什么亲人,父母双亡之后,他也一直是一个人,虽然柳将军待他如亲子,沅芷也当他是自己的亲哥哥,但是他的心中还是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看着以玲腹中的孩子,说不定他的梦想就要变成现实了呢!
他抬头看着一脸笑容的以玲,他轻轻将以玲搂得更紧一点儿,“玲儿,这个小家伙是我的第二个至亲。”他从小就没了爹,七岁那年娘也过世了,义父虽带他如亲子,却毕竟不是至亲之人。
“噢?”以玲微笑,“那谁是第一个呢?”
杨玮域轻笑,不知道以玲自己知不知道,此刻她笑得像一只狐狸,不愧为那黄狐狸的妹妹。他轻啄她的红唇,杨玮域以无比感性的嗓音说:“你啊!我第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他说了呀,以玲窝在他的怀中。他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也不屑于什么事都挂在嘴上,他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他的爱。本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听到他的爱,没想到----
有夫如此,她也别无所求了。
如果杨玮域早知道这孩子会如此的折磨人,当初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她降生的。
柳浣儿,杨玮域与以玲的第一个孩子,样貌继承了母亲的惊世脱俗,年方五岁便可爱的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性格却刁钻得让人头疼。真不知道像谁,想他杨玮域一生磊落,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磨人的女儿呢?
“柳浣儿!”柳将军府内又传出一阵怒吼,让全府上下为之一震----小小姐又惹少爷生气了吗?下人们想。
当年,以玲在关外怀了身孕,杨玮域本想将她送回京城待产,但是他没想到一向温煦的以玲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算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坚持就在关外待产,任谁说都不改主意,这样能让神仙都跳脚的脾气,也只有顺着她了。为了安全起见,皇上还是让永乐公主赵无忧赶到边城照顾以玲。
三年前,杨玮域任职期满,便携妻带女回到了京城,又接下了柳老将军的衣钵,并将第一个孩子的姓改为柳,以不忘老将军对他的养育之恩。
不一会儿便看见杨玮域从书房冲了出来,“死丫头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以珑挑眉看着怒气中的杨玮域,对以玲说:“姐夫----呃-----好有活力!”
以玲轻轻一笑:“自从浣儿学会走路之后,他就一直这么精神充沛。”杨玮域是个内敛的人,以前很少有机会看到他如此狂怒的身影。可这女儿偏偏是生下来克他的。看着丈夫怒气冲冲的走来,以玲微笑着问:“她又损了你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他丢给她一本帐册。
以玲疑惑地打开看,许久才说:“好字,好字,想不到咱们女儿年纪小小就能写得这一手好字。只可惜孩子还小,手上没劲,显不出字的力度。”瞧瞧她女儿多天才,竟在杨玮域在帐本上练书法。
“玲儿。”杨玮域简直快被打败了,他现在越来越了解他那个天字第一号捣蛋女儿到底像谁了,像以玲。以玲平日里温柔贤惠,但是她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整人搞鬼她可是个中高手。杨玮域无奈地看着妻子七个月身孕的肚子,只能希望下一个不再是小魔头了。
“浣儿呢?”杨玮域问。吼了半天都没见到女儿讨好的笑容,这才发现,今天府中真是特别的安静。
“文轩带着浣儿和醒尘上街去了。”以玲回答,再看看手中的帐本,“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算了。”杨玮域在以玲身边坐下,耸耸肩道:“反正我早有准备,这个丫头早晚会溜进书房的,所以我早就做了另一本以防万一了。”坏了就坏了吧,幸好他早有准备,否则这丫头就等着被扒皮吧。
这可真是吃一堑长一智,杨玮域受了女儿这么多冤枉气,也算是找着与女儿斗法的窍门了,将来的好戏必定会更加精彩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