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章(1 / 1)
或许真的让人很难想象,苗疆三大毒草--噬魂草、夺魂草、断魂草,药效不同,毒性也不同,但只要按照一定的比例用药,就可以相互解毒。飘雪不愧为陈再寿的关门弟子,解噬魂草的毒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雪谷中没有别的人家,就住着万俟仇和万俟恨两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又因为飘雪和万俟恨的妻子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雪”字,这里才被命名为雪谷。其实雪谷四季如春,当初飘雪就是爱上了这儿的景致,才执意要搬来的。万俟仇宠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他自己却最喜欢深夜里雪谷中微凉的清风。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恨我一辈子?”杨玮域无声无息的出现。
万俟仇知道,事情总该有个了结的。“恨,出来吧。”他对着屋里喊。
万俟恨神情复杂的从屋里度出,屋里的几个女人,正一脸忧心的看着他们。
闻名讲话的黑白双煞就这样站在了杨玮域的面前。“本来,我们都答应妻子永远不得再回中原,但是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玮域,你不该再出现的。”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出剑,杨玮域就只有招架的份儿。
可黑白双煞的武功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杨玮域可以对付的。当年名震一时的武林高手百鹤梁不一样命丧他们手中吗?不一会儿,杨玮域的手臂就被他们一人划了一刀。
就在万俟恨准备趁机再补上一剑的时候,一股掌风硬是将他的剑给打了出去。“谁?!”谁有这么好的武功能打掉他的剑。
“阿弥陀佛。”突然,一个身着粗布袈裟的男子在夜幕中现了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守。”
“余剑?!”万俟仇眯着眼,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非也,非也。”那人双手合十,“余剑十年前就死了,贫僧法号静空。”
“心静神空,大师好法号。”以玲跟着飘雪和殷若雪一起出了竹屋。
“杨夫人聪颖,实为杨施主的贤内助。”静空看了看以玲,又对万俟兄弟俩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什么大家不能放下仇恨呢?”
“放下?你说得太容易了。”万俟恨咬着牙。想当年,他们万俟家遭人陷害,被先皇抄了家,他们的爹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们兄弟以及他们的妹妹万俟月送至关外。他们兄弟二人为了报仇,便将妹妹送到好友杨玮域那里,自己则在关外练武。
谁知,当他二人学成归来准备报仇雪恨的时候,竟听说妹妹已经不在了的消息。而杨玮域却并没有给他们好的解释,自己一人扛下了对小月照顾不周的罪名。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深深的叹了口气,万俟仇将剑收好,“算了吧,恨。我们一人给了他一刀,从此恩怨两消。”
“恩怨两消?仇,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为什么不想想小月死得有多惨?”万俟恨仍旧是放不下。
“惨?”杨玮域扯出一抹苦笑,语气很是激动的说:“谁不惨?龙奕天错信小月话,间接害死自己的师妹,他惨不惨?君儿姑娘年纪轻轻,就因为和小月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就丢了性命,她惨不惨?余剑已经和君儿定了亲,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还错手杀死自己视如亲妹的小月,他惨不惨?余老爷失去了儿媳,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惨不惨。还有----”
“够了。”万俟仇大吼一声。这些他都知道,他也明白一切都是小月咎由自取,但是爹临死前要他好好照顾弟弟妹妹,而尤言在耳,小月却已不在人世,让他如何向父亲交代。
以玲走到丈夫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以平复他的激动。接着,她又转向万俟仇。“万俟公子,你与我相公的恩怨我已经听飘雪说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万俟公子又何苦如此执著呢?我想,若小月姑娘地下有知,想必她也不希望再为了这件事而造成伤害的。”
殷若雪也走到自己丈夫身边,将他的剑拿了过来。“以玲说得对,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既然当年的灭门之仇你们都能放下,为什么不连这一件也放下呢?小月恐怕也不希望你们为了她一错再错吧。”
飘雪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所措的拉拉万俟仇的衣袖。
万俟仇深深的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爱妻的手,沉声说道:“走吧,你们都走吧。永远不要再踏入雪谷一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人死了什么都没有,剩下的无非是未亡者的不甘罢了。当年,杨玮域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才将小月送往麒麟庄避人耳目的。怎知小月爱上了三少庄主余剑,而余剑的心有都放在了龙奕天师妹君儿的身上。小月任性妄为,为达目的不惜欺骗龙奕天,终使君儿命丧龙奕天之手。而在余剑知道真相之后,一时气极错手杀死了小月,从此便使活着的人如临炼狱。
龙奕天为此事耿耿于怀,从此不再信任任何人,被江湖上的人称为“冷血华佗”。而余剑则看破红尘,死守着圣龙寺后山上那方小小的坟墓。
大将军死里逃生,首功当推看似弱不经风的赵林。大家都纷纷向他敬酒,但是都被杨玮域喝了。“不好意思,我这位小兄弟因为体质的关系不能沾酒,还是由我代饮吧。”军中烈酒不似家中上好陈酿,以玲怎么受得了。
一旁的以玲则以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的退了席,一直呆在帐中不曾出去,只是偶唤冯矽到帐内加些碳火---关外已入深冬,越来越冷了。这些时间,以玲一直在想些事情,一些她还没想通的事情。
看着冯矽往火盆中加碳,以玲突然问起:“好奇怪,大将军身为一品元帅,身边的侍从官至六品,为何我大哥只是从一品,你却位列五品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本是将军身边的人,因副帅刚到军营,所以大将军才派我来跟副帅的。”
“噢,原来如此。”以玲这才恍然大悟“那向左怀原来又是干什么的?”
“左怀原来是乔先生的徒弟,听说是由乔先生一手栽培的。”
“那冯大哥你跟大将军多久了?”
“差不多十二了。”冯矽加完碳,站起身,颇为骄傲的说:“自从大将军到边城,我就一直跟着他呢。”
“那,冯大哥也一定立过不少战功咯?”
“那有什么呀。”冯矽搔搔头,“要不是大将军,那有我冯矽的今天呢。天色不早了,赵公子身体不适还是早点休息吧,大将军他们没这么快完的。”
“我知道了,冯大哥去忙吧。”
二更天,带着醉意的杨玮域被冯矽送进了帐中,他摆摆手,说:“冯矽,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冯矽下去了,留下以玲照顾杨玮域。以玲本想为他倒杯茶,却被他拉住了。“我没事。”他说,语气也还算清醒。
以玲皱眉,知觉他有心事。
“我没醉。”杨玮域轻轻拍着她的手,皱起了眉。“我一直在想,烈森寻是怎么下毒的。军队里的生活很有规律,大将军又坚持与士兵们同吃同住,不曾有半分特殊,那人是怎么下毒的呢?而他又是怎么潜伏在我们之中的?他是谁?”
“大将军有一样与我们都不同。”以玲说。
“什么?”
“大将军受了伤。”以玲分析说,“受了伤就得用药,只要这个时候给将军用的东西是最特殊的,也是最容易下毒的时候。”
杨玮域皱着的眉更紧了,“你在说左怀?”向左怀服侍大将军,任何食物都是由他亲自送到将军帐里的,中间不曾假任何人之手。
以玲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沙盘前,说:“你的降龙阵被人动过了。”
“噢?”杨玮域过来一看,果然。沙盘的确被人动过,虽然那人极力掩饰,但仍旧很明显。原来的阵行,生门在东,死门在西,如今却反过来了。杨玮域看向以玲,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而以玲则是吹灭了烛火,“算了,许是哪个小厮替你打扫时不小心弄乱了的。时候不早了,大哥还是早点歇息吧。”
一句话,说得帐内帐外两个人都糊涂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简直令人有些措手不及。乔自律万万没有想到,大家一直在猜测的内奸竟然是自己一手□□的向左怀。小厮无意之中在向左怀的帐内找到了噬魂草的叶子。如今,向左怀正被收押,等待大将军伤好之后再行审判。
而乔自律则亲自到大将军帐内跪地请罪,“自律一向自持清高,不想师门不幸,竟出此逆徒,望大将军赐罪。”
岳少蕲和杨玮域都劝他看开些,反而是以玲说:“乔先生的门徒大逆不道,乔先生也难辞其咎。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乔先生理当受罚。”以玲将手中折扇一拍,说:“不如这样吧,看在乔先生为军队劳苦多年的份上,就罚先生闭门思过一月,口粮减半。”
“这-----”岳少蕲有些犹豫,他看向杨玮域。这样做妥当吗?乔自律在几年在军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么罚他合适吗?
杨玮域想了想,说:“这个方法倒不错,不知乔先生意下如何?”
“多谢二位将军不杀之恩。”乔自律叩头谢恩,然后便被带了下去.
“唉---”叹口气,岳少蕲看看赵林又看向杨玮域,“这样做真的妥当?”
“请将军放心,赵林心中有数。”以玲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左怀呢?”
“在刑房里,已经派人看着了。”杨玮域回答。
“恩。”岳少蕲点点头,“别为难他。”他的语气很是沉重,让一旁的左逸和龙无常都感心痛。怎么会是左怀呢?怎么会是他们视若自己兄弟的左怀呢?
“我知道。”杨玮域心中也泛着苦涩。
“大将军,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不相信左怀是这种人。大将军,您一定要查清楚啊。”龙无常说。
而岳少蕲心中有何尝希望这是真的,他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可是大将军----”左逸还想说什么。
“算了,我们还是先下去吧,大将军的伤才刚好,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以玲若有所指的说。
他们知道,刚刚大将军已经和杨玮域商量过了,准备明天由大将军亲自审问向左怀。左逸看看龙无常,后者给他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我们先下去了,大将军早点休息。”
“我们也下去了,大将军,告辞。”以玲跟着杨玮域出了将军帐,看看不远处的刑房,以玲悄悄的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子时刚过,两个士兵前来刑房外和这里的守兵换岗。
刑房内,被绑在一根木桩之上的向左怀试着转转有些僵硬的四肢,他始终没想明白,他向左怀一世磊落,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唉---”他叹口气,营中将士并没有为难他,但是除了按时的送饭送水之外,没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能告诉他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刑房外突然有了响动。
“谁?”敏锐的感觉并没有因身出困境而有所减弱。
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忙进了刑房,并用短刀将绑着向左怀的绳子割断。
“你是谁?”向左怀抓住黑衣人的手厉声的问到。
“向大哥,是我。”
“冯矽?!怎么是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向大哥,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门口的守兵已经种了我的迷药了,你快走吧。”
“走?上哪儿?你要让我畏罪潜逃?”向左怀的声音不由得变得严厉。“向某自认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没做过对不起大将军的事,为什么要走?”
“向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帮你呀。”冯矽小声的说,“你不知道吧,大将军已经和副将军商议过了,准备明日由大将军亲自审问你。虽然我们大家都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对你有利的证据,明日的审讯,大哥你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个向左怀也明白,现在任何的证据都是指想他的,他又是服侍将军的人,将军中了毒当然他的嫌疑最大。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定罪,说什么他都不甘心。
“向大哥,你还是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件事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但是在此之前,怎么样保住自己的性命最是要紧呀。”
“走?”向左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又能走到哪里去?我是个带罪之身,无论走到哪里都得隐姓埋名,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我向左怀的容身之所?更何况,我师父他老人家性烈如钢,若知我有此举动,他又会怎么想?”
“向大哥,你还不知道吧?乔先生已经被大将军罚闭门思过一月了。”
“什么?!”
“向大哥,你想想,若明日大将军真的给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你想乔先生身为你的师父,可能会没事吗?”
“这----”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向大哥,小弟认为如今之计只有让乔先生和大哥一起离开。小弟认为以先生的睿智和大哥的能干,一定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出真相的。”
向左怀似乎被他的计划打动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师父那个人,他怎么会跟我走呢?”
“这个向大哥倒不必担心。”冯矽自怀中拿出一个纸包,“这是蒙汗药,只要将先生先带出军营,到时木已成舟,我想先生会体谅你的苦衷的。”
“是吗?”向左怀接过纸包,“但是,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
“放心,小弟已经为大哥想好了。”他交给向左怀一封信,“小弟有个结拜大哥住在大辽边境,离此处不到两日路程,大哥可以去那里先避一避,再做打算。”他拍拍向左怀的肩,“我已经在营外准备了一匹快马,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
向左怀抓住冯矽的手,“兄弟,谢谢你!”
“别说这些了,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