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二 章(1 / 1)
杨玮域一向习惯了卯时起床练功的,但是现在已经是辰时了,而他却还躺在床上.杨玮域看着还在沉睡的妻子,突然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也有个家了.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尚在襁褓中,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虽然义父待他有如亲子,但是他仍旧固执的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但是,他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太平,她会是他一生的期待吗?
渐渐的,太平也转醒了,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未着寸缕的胸膛上,不由得俏脸通红,不敢再抬头.
"醒了?"杨玮域问.
"恩."太平不敢抬头,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声,便起身穿上自己的衣物.
"还早,再睡会儿吧.你昨日累了一天,应该多休息才是."
穿好衣服的太平看了杨玮域一眼,没想到他还是个这么贴心的人,她还以为他真的如以珑所说的一样是个莽夫呢.太平摇摇头,"不用了,我没有相公想象中那么虚弱的."
杨玮域微微一皱眉,"你叫我什么?"
"相,相公啊.不对吗?"不叫他相公那叫什么,总不能让她直呼他的名讳吧,这不是不敬吗?
杨玮域沉默了一阵,说:"那要我如何称呼你呢?公主还是娘子呢?这两种称呼都显得很生疏.我不希望一家人如此生疏."
"那,"太平眼珠一转,"那你叫我以玲吧."这样够亲热了吧,除了死去的娘,还没人这么叫过她呢.
"好啊,你也别叫我相公了,我是个粗人,这种叫法怎么听都年习惯,你还是直接叫我玮域吧."
"好,好啊."她还能说什么,出了嫁,他就是她的天,什么公不公主的,那在她出嫁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一个以夫为天的普通女人了.
杨玮域带着新婚妻子以玲到大堂给老人请安,却引得在场的义妹柳沅芷惊叫连连.
"呀,大哥福气可真好,瞧瞧,公主多美呀!想我柳沅芷一向自持美貌,除了神鹰堡的冷夫人,我还没服过谁呢,今日啊,我可是甘拜下风了."
"那是因为你的见识太少,才会如此自大."宋傲阳最喜欢的就是与妻子斗嘴了.
"哼!"柳沅芷白了自己相公一眼,又转过来对着以玲说,"别理那个人,我们谈我们的.公主真是长得美,看得我这个女子都心动了,何况是男-----"
话还没说完,杨玮域和宋傲阳一阵风似的将两个女人分开,并占有性的将自己的妻子搂在怀中,杨玮域更是对宋傲阳说:"管好你老婆,傲阳."
而宋傲阳更是不顾在场的众人,亲昵的在沅芷的耳边说,"为夫怎么不知道娘子还有这种嗜好呢?看来是为夫的平日里太忽视你了,才会让娘子有如此怪癖的."
而柳沅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见她轻轻皱了皱俏鼻,"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
宋傲阳放开了她,将手中折扇轻轻一合,"娘子啊,你如此顽劣,看来为夫的该好好的□□□□你了."
柳沅芷哼了一声:"好啊.十八般武艺你都显出来,看看咱们谁教训谁."说着便率先亮出自己腰间的软剑.而宋傲阳也毫不示弱的将手中折扇一抖,"好啊,好久没活动活动了,趁着玮域大喜,就跟你好好玩玩."话音一落就见他率先出手.
"你耍赖!"就听见柳沅芷一声抱怨,马上两人就大得难解难分.
这可看傻了以玲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而杨玮域和柳老将军似乎也没有一点劝架的意思.
杨玮域似乎看出了以玲心里的疑问,他轻轻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们夫妻经常这样闹着玩,沅芷从小就跟着义父习武,傲阳虽在朝为官,却是出身武林世家,身手自是了得的,他们知道点到即止的."
"可是,刀剑无眼啊,这样--闹着玩是不是也蛮危险的."以玲还是无法接受有人喜欢这样"玩".
"没关系,习惯就好了."柳老将军突然开口,他对以玲说:"公主在宫中深居简出,当然以为他们这样十分危险,但是习武之人就应该随时练练筋骨,随时保持警觉性的."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满口不离打仗.
以玲轻轻点头,虽然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她以前也是经常看到永乐公主每天都要练武,或许每个江湖中人都是这样的吧.
杨玮域看她的样子以为她还没明白,就干脆说:"江湖中人不是什么官宦世家出身,对所谓的礼数也不是太在意的,久了见多了,你就习惯了."也难怪她会不习惯,这个从小就生活在深宫之中的公主,又怎么会明白他们江湖中人的这些想法呢.
以玲点点头,原来如此啊.她不禁又想到了身边的这个已经是她丈夫的人,他又会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吗?
在出阁之前,以玲就已经听说过柳老将军的事迹了,想象中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相处下来,以玲发现原来英雄也是如此平凡.
柳将军早已经不理朝事了,每日在家中看看书,练练功,或者弄弄花花草草什么的,偶尔兴致来时还会和杨玮域比划两下,显然一副颐养天年的样子.
而杨玮域却是个很静的人,成亲几天来.贺喜的不在少数,却均被杨玮域以公事繁忙而拒之门外.他爱静,不喜欢被人打扰,特别是在书房的时候,什么人都不能打扰他,就连一向百无禁忌的柳沅芷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只是以玲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杨玮域这么爱静的人,竟会有这么多爱闹的朋友,犹以冷笑生为例,此人爱闹的性格是在宫中都出了名的.而裴雍岚和薛骋放的个性虽不及冷笑生那样喜欢瞎闹,但也不是什么书生雅士就是了。不然,怎么会有人在人家新婚的时候就上门打扰呢。
杨玮域远远的就看见以玲带着幻雪往他的方向过来,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不是应该在床上休息的吗?昨天她有些不适,大夫说是是因为得了风寒,今早才稍好了一点,干什么又出来吹风呢?
正想着,杨玮域意外的对上了好友偷笑的脸。“怎么了?”
冷笑生第一个不再客气的大笑起来,“我的驸马爷,你瞧咱们公主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还不知道,咱们驸马爷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其他人也很不诶面子的笑了起来,杨玮域这小子平时做任何事都是中规中距的,很少有失态的表现,不趁机嘲笑他一番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呢.
正笑着,裴雍岚突然听下了,说:"上好的竹叶清,真香啊!"
而薛骋放也抽了抽鼻子,"不错,应该是十年的陈酿了,二弟,有这么好的酒你都不拿给兄弟们尝尝,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杨玮域这下可冤枉了,他不好酒,家里的酒都是在他大婚之时准备的普通的女儿红,要不就是宋傲阳偶尔拿来的几坛他的珍藏,怎么会有什么竹叶清呢?而且他家的酒窖里藏着些什么他们应该比他还清楚吧?
正当杨玮域疑惑之时,以玲的笑声传至耳边,"不愧是酒仙,这样都闻得出来."不错,她带来的的确是十年的竹叶清."这是我在宫里的珍藏,听说你们来了,特意拿来给你们尝尝."
几人见到以玲来了便要准备跪地行礼,但是被以玲先一步劝住了."大家不必多礼,你们都是我相公的兄弟,说起来还应该是以玲向诸位请安才是."
"公主就是公主,说的话都不同凡响."冷笑生从小见惯了所谓的宫廷礼仪,都快要累死他了,这个公主还好,不像自己那个,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自己的公主身份.
"冷公子好有空,不用陪熙雯公主吗?"不怕熙雯满世界嚷嚷要休了你吗?最后一句以玲没有说出口,但是能看到冷笑生眼中的窘迫也算是赚到了.
"哈哈~~~"薛骋放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这小子一天到晚拉着他们到处跑,无非就是在躲熙雯那丫头,还以为他们不知道呢.真是个傻小子.
"嫂子,姐姐,您就别为难我了."四人中他年龄最小,理应叫以玲一声嫂子的,再加上以玲怎么算也是他那丫头的姐姐,这声姐姐他也是少不了的.
大家一阵笑闹之后,杨玮域终于找到机会问以玲了,"你不是刚刚才好些,怎么又出来吹风,也不多加件衣服."这个女人以前在宫中也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难怪她的身体这么差了.
"怎么,嫂子不舒服吗?"冷笑生虽然早就听说过"病公主"生病的本事了得,但是她才嫁过来几天啊,怎么又生病了?"要不要我看看?"他娘可是先皇封的神医呢,他可是偷学了不少呢?
以玲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还是让笑生看看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杨玮域真的很担心,看看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还硬说自己没事.
挪不过杨玮域和众人的坚持,以玲还是让冷笑生给她看了看.
诊脉之后,冷笑生并没有说话,这是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说:"嫂子并没有什么大碍,顶多是身子虚了些,多服些补气养血的药就行了.只是-----"
"只是什么?"杨玮域紧张的问,这个臭小子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你别急嘛,看病这种事要慢慢来的,光着急是没有用的,你想我娘看病的时候,有时候一个病人要看一天呢!我------好好好,我快一点."接到三位哥哥杀人的眼光,冷笑生终于收起了他那爱唠叨的毛病.他转过头看向以玲,"嫂子幼时是否患过奇疾?"
他怎么知道?以玲暗暗一惊,"不错,那时候我只有两岁,已经不再记得了.听乳娘说,我是不小心掉进水池中,因为正好是深冬,而我的身子一向不怎么好,那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后来虽然好了,却落下个动不动就晕倒的毛病.这病叫宫里的太医治了十年,方才好了些."
"那就是了,嫂子体内有股异常的寒气,也正是这寒气的原因才会使嫂子的身体这么虚弱.但是,想必是当年宫中的太医用了什么药将这寒气制住了,才使这寒气不至于要了嫂子的性命."这寒气非同寻常,不应该仅仅是因为掉入池中惹了风寒而起的."只是小弟学艺不精,对这寒气也不知道从何解起."
这时,幻雪在一旁搭话了."冷公子有所不知,当年为公主治病的太医是广寒宫宫主柳时皓的徒弟,人称再寿活佛的陈再寿,连他都治不好我家公主的病,又何况冷公子只会点皮毛而已."什么嘛,好以为他多有本事呢.
"幻雪,不得无礼."难得看到以玲板着脸."冷公子不要介意,这丫头跟着我没大没小的惯了,还请冷公子不要见怪."
幻雪也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对,赶紧跪下,"幻雪不知轻重,还请冷公子见谅."
裴雍岚小心的将幻雪扶起来,轻声安慰:"弟妹不必动怒,这小子在冷家是医术最差的一个,幻雪姑娘一点儿都没说错."
冷笑生也搔搔后脑,难得不好意思的说:"就是就是.幻雪姑娘一点儿都没说错.嘿嘿!不过,我到听说过一种草药对寒毒有很好的疗效."
"是灵草吧?"以玲问.
"咦?嫂子知道啊."
以玲笑了笑,"不瞒公子,当年陈太医也跟皇上说过这种药的.灵草生性古怪,只有在极寒之地才生长.曾经有人在距边城三十里的苍山上发现过这种草药.皇上也派人去采过,只是但凡摘下就必须在十日之内服食,否则就没有用了.所以当灵草运抵京城已是一堆烂草而已.
陈太医本想带我到边城,以方便治疗.只是一来,边城地处宋辽边境,当时又正值两国交战,太不安全.二来,我当时的身体也不适合去那极寒之所.三来,当时太后大病,陈太医根本就走不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是个庶出的公主,谁会为了她而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呢?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原因,皇宫之中恐怕是最没有亲情的大家庭了吧.对皇室了如指掌的冷笑生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不过也没什么,这个身体我已经习惯了.顶多是比别人容易得风寒罢了.只要是不死人的病,我还不会放在心上的."这就是以玲,永远的随遇而安.
杨玮域不得不佩服以铃的泰然,就算是个男人也有可能会受不了的.
"公主,您该吃药了."幻雪是个好丫头,从来不忘提醒公主吃药.
"你呀,就忘不了这个."以玲好心情的挖苦幻雪,一面对大家说:"我该走了,打扰你们这么久."
"怎么能说打扰呢?"裴雍岚笑到,"弟妹不来,我们才会都心呢,还会以为是弟妹不欢迎我们呢."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怎么会不欢迎呢?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已经叫厨房加了菜了.公公听说你们来了,还嚷着要和你们喝一杯呢."
"只要是有酒,我们就是要奉陪到底的.哈~~~"不愧的"酒坛子",三句话都离不开喝酒.
看着以玲渐渐远去,冷笑生回过头看着杨玮域,"听说皇上准备在几位公主的归宁之日册封几位驸马?"
而杨玮域不屑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那黄狐狸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你不会还想着到边城去吧."薛骋放惊讶他到现在都不放弃.他知道杨玮域的生父是在边城战死的,杨玮域这些年来一直希望能到边城去,只是----"皇上将病公主指给你,就是希望拌着你的脚步,让你乖乖的呆在京城."
"你不会是在京城里闷糊涂了吧."冷笑生看到杨玮域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有放弃.只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放就可以不放的呀.
杨玮域看向裴雍岚,"你呢?你想说什么?"裴雍岚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大的,杨玮域一向很敬重这个大哥.
裴雍岚一脸臃懒的笑,"你有你自己的考量,我又能说什么?"杨玮域表面上是个很能听别人话的人,但是实际上他总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的跟着别人走.问他的意见不过是尊重他这个大哥罢了.
不错,他是真的有自己的考量,还是裴雍岚最了解他啊!杨玮域想.
他知道他的想法是在奢望.不仅仅是因为以玲的关系,还有义父.
义父带他恩重如山,他要是走了,义父怎么办?
想走,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他的肩上有太多的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