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嘭”马车剧烈的震动起来,我也顺势在不算空旷的车厢里翻了个身,脑袋不出意外的撞上了厚实的木板。
我欲哭无泪的摸了摸一路惨遭厄运的娇嫩脑袋,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不该脑子一抽留下弥弥切丸,更不该为了拖延时间特地用了自己画的符咒。现在好了,没有学过如何运用灵力,所谓的纸符就让马车一颠再颠。
口胡!明明是引来雷电的爆破符,这种晃动几下是怎么回事?挠痒吗!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etty啊!
我一怒之下,把怀里用来对付奴良滑瓢的各种符咒扔出了马车,跪坐在软垫上,一张张仔细贴咒。阵法刚布到一半,车前纱帘被掀起,阻隔妖气的阵法瞬间变化,扑面妖气袭来。
我被漫天杀气和血腥画面激得一阵晕眩,手一抖,原本贴在正前方的符纸对着面前的胖脸映下。
“璎姬殿下,您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吧。”眼前一花,满车的符咒霎时化为轻烟。掀开帘子的胖子妖怪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五指合拢,轻而易举的捏碎了一把符咒,“您是想和前去地狱的贪财父亲汇合吗?”
“我不想。”我神色平静,眼前一片鲜血飞溅,求饶声和人类的哭喊不觉,狰狞的妖怪与眼前的胖脸合为一体,“麻烦你离我远点,我头晕。”
“你真是京都第一美人璎姬?”
看,连敬语都不用了。我已经想象的到,眼前妖怪心中的疑惑:
“这个上蹿下跳扔垃圾符咒,没仪态,使得一手好刀术的女人,真的是传闻中知书达礼,温婉善良的璎姬吗?”
“你——”
平复下因妖气和眼前画面而瑟瑟发抖的身体,我温柔的向眼前的模糊一团微笑,轻抬起衣袖掩面,垂下眼帘:“别害羞,不过是心里话,被我说出来有什么惊讶的?是个生命体都能看出来,你的脸上正写着几个大字,要我念给你听吗?”
“我—是—阿—米—巴—原—虫。多华丽的称呼啊!”我抬起眼,缓缓撤下衣袖,冷下脸,“真适合你,畜生。”
我的便宜父亲,也是你能杀的吗?他是贪财,是买女求荣,贪色无情。可我还记得,我身体的父亲是他。
看着模糊一团似乎靠近了,我清楚地感觉到翻滚的滔天怒气,忽然一笑,明媚动人:“我不是让你离远点吗,我头晕。晕死了怎么办?”
纱帘被重重的挥下,马车又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我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狠狠地摔在车厢里,痛得翻了个白眼。
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向你们的BOSS打小报告!
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我忍着阴冷冰寒的冲天妖气,赌气般在车厢里大喊:“我不是璎姬哦!璎姬大人温婉美丽,是个待人和善的大家闺秀,对下人体贴入微,善良得连来杀她的妖怪都要怜悯,真是个好人……”
我毫无自觉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的越发起劲。迷迷糊糊间想起了自己见过的老人,想起了他和我容貌很相似的妻子。要是她,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然后,不是璎姬的我就可以逃了。”我瞥见正欲掀帘把我扔下去的手,不紧不慢的开口补充。看着纱帘一阵颤抖,我悠悠的叹了口气。
真不好玩。反应怎么和阿目一样,气得发抖?学学奴良滑瓢的厚脸皮,才有妹子追啊亲!
我撑起膝盖,抱腿坐好,下巴搁在膝盖上蹭啊蹭,脑子一片混沌。思考着能如此大费周章抓我的妖怪,又想着奴良滑瓢。
我此次被抓,只会有死和被救出来两种结果。如果是死,我也许就能见到阿目和爸妈了,也能回到我的世界;但如果被救出来,我就不打算回去了。我想完成弥子最后的心愿,也想回应奴良滑瓢的爱意。
留下弥弥切丸,若是奴良滑瓢拿着它来救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嫁给他吧。
我笑了笑,心不在焉的用食指写下三个字——羽衣狐。
我听秀元说过,这个盘踞京都上千年的大妖怪,不死之身。寄居在优秀孩童的身体里,等到他的内心完全被黑暗占据时夺走身体的掌控权。喜欢吃婴儿和贵女的胆,也就是俗话里的“心脏”。奴良滑瓢和她对上,凶多吉少。
我皱眉,已经分不清是期盼他来救我还是不要和羽衣狐作对。烦躁的划花了写出的字,摇了摇脑袋。
不管如何,一定要让这个冒充“画皮”并侮辱我心目中纯洁美好的小唯的家伙好看!
话说回来,《画皮》的新片我还没看完呢。
我抬头心不在焉的看了看纱帘下的城楼,懒懒的想,若是回得去,快些看完吧。
我不想等你了,奴良滑瓢。
大下巴的妖怪毫不怜香惜玉的把我狠狠扔了出去,标准的五体投地示。我趴在地上,听见他的一声冷笑。
小人!诅咒你女朋友一辈子都是个处!
我抬起头,端庄坐在主位的女人,挑起眉,妖娆的掠过身边一群贵女,兴趣盎然的看着我:“就等你了哦,璎姬。”
我瞬间吓出一身冷汗,缓缓地起身站立,照着曾学过的礼仪,姿态端庄的坐下。故意垂下眼,躲过女人的目光。如果没有猜错,她就是羽衣狐了,身上的血腥味浓的惊人。而且,身后的妖气浓郁,传出无数渗人的哭喊声。
她看我的眼神,珍重而渴望,像是在看囚笼里的宠物。
“啊,啊,那就是璎姬。”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盛闻你是京中第一美人。”羽衣狐笑意点点,一副慈祥温和的样子。她向我招招手,缕缕血香悠悠转开,“果真名不虚传是个美人呢,过来过来。”
“是。”我恭敬地小步走过去,额角青筋突突的跳着。
我最不希望的就是靠近你啊混蛋!
“今天是四个。”我忽然升起一股怪异感,听见侍卫的话,抓紧了膝上的布料。不妙啊,看来被以“选丰臣家的侧室”名义召集过来,准备吃掉的贵女不止我一个。
要想办法,救救她们。
“我说,你要这样紧张发抖到何时?贞姬。”少时见过的长发公主满脸轻蔑的看着兀自发抖的女子,“这可是向淀主自荐的时候呢。”
白痴!什么时候了,还宫斗!我暗自磨牙,同时灵光一闪。
长发公主已经自我介绍完了,羽衣狐的手也将要触到她的长发,一双手突然挡住了。
我装出羞涩的笑容,安然的看着诧异的长发公主和眸色深沉的羽衣狐:“淀主,璎姬自幼听闻丰臣殿下的传闻,早已,早已。”
我狠心掐了掐大腿,眼中泛出水花,一片凄楚:“对殿下一心神往。今日听闻淀主欲为丰臣殿下选侧室,欣喜不已。还望淀主……”我趁所有人为我的话而分神,悄悄错开长发公主宫子姬的身体,“能成全。”
“会……预见我的未来!要逃!”贞姬突然高声尖叫起来,打破了片刻的寂静。我暗喊糟糕,转头间,眼前一花,泛着寒光的衣袖挡住了我的视线。纤纤五指在眼前舒展,保养得尖尖若刀锋的指甲冷气逼人。
我不敢动,听着贞姬凄惨的尖叫声和求饶声,十指深深嵌进布料中,无力的低下头。
对不起。
若有若无的目光略过我的方向,羽衣狐重新噙着优雅从容的笑容,执住慌乱的宫子姬,俯身吻了下去。
饶是悲哀愤怒的我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抽搐着嘴角,扭过了头。羽衣狐是百合,这个消息给我的冲突无异于奴良滑瓢跳芭蕾,太雷人了!
我又狠心掐了把大腿,决心惩治自己无时无刻犯二的思维。
待我回过头,羽衣狐早已吞下宫子姬的心脏,嘴角的血丝如胭脂般妖娆动人。我看着她逶迤的眉眼媚眼如丝,慵懒的抚上红唇,抬眼看着我和仅剩下的一位小公主,脸上浮现出贪婪而畅快的神色:“果然,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内脏就是不一样。”
禽兽!我暗中抓住了身后不足十岁的小公主,在她的手心写下几个字:如果有变化,逃!
至少,请让我在死之前,救下一个孩子吧。
交握的手被人反握住,我惊异的回头。奶白色的珍珠顺着孩子娇嫩的脸颊滑下,粉嫩得嘴唇颤抖着:“姐姐,我害怕。”
我叹了口气,迅速抓了一把珍珠塞进自己的衣袖里,侧身挡住小公主,轻声回答:“别怕,我收了你的定金,会保护你的。”
在赴死之路,还有珍珠可以贿赂鬼神,岂不妙哉?
“你无需恐惧。”羽衣狐解决完一切,伸出手,目光疯狂,身后的妖气骤然发出刺耳的尖叫,我心一凛,“尔等的血肉将成为吾等妖族所御千年京城之基石。”
羽衣狐的眼中,布满了赴死的诱惑:“看你了哦,美丽的公主……”
“淀主,您想和自己的血亲强老婆吗?”我目不斜视的回答。
羽衣狐一愣,笑容姣好:“真是镇定,我会送你去见他的。”
我努力忍住脸颊被狠狠掐住的疼痛,微侧过脸:“我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还有乙肝,肝癌肺癌胆癌,肺炎艾滋病,你确定你要吃吗?我目测……”
脸被掐的生疼,再也无法吐出任何字眼。我没有闭眼,深深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羽衣狐,直至把她的容貌刻入心里。
现在想起了,还好我把自己的初吻给了奴良滑瓢,不然就亏大了。
真是,超级不甘心,我还没有告诉奴良滑瓢我的答案,还没有看到《画皮》的大结局呢。就这么死了,我能回去吗?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奴良滑瓢?
我有点想你了。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垂下的眼睛刹那间抬起。
刀光耀眼,破空声响彻耳畔。
慵懒垂下的眉如今锋利,金眸布满杀气。
“奴良……滑瓢……你是个……傻瓜。”
我遇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却又最期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