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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你路上可小心着照顾自己,倘若遇着沃大哥的话,您让他到苏州城外十里桃花驿,找一个叫破脚三的人,他自然会有办法通知我!”与莫舒颜一道送兰姨和莫凝语出了客栈,拉着兰姨的手絮絮叨叨了半晌,却仍然好像没有交代完时的,眉宇纠结。
“凝语,你一路上要听兰姨的话,回到镖局也不可再任性滋事,明白没?”莫舒颜则是对着面色明显有着不快不甘愿的妹妹叮咛。
莫凝语不甘不愿地低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兰姨轻叹一声,抓紧她,以眼神安抚了她,这才抬头望向莫舒颜和封离湮,“你们两个姑娘家行走江湖才是要千万小心行事,诸事当心呐!”
“兰姨你放心,这路我熟,我会照顾她的!”莫舒颜低应着的同时,眉宇间却是让人折服的坚定。
兰姨这才像是放心了,点了点头,这才拉着还是不太甘愿的莫凝语,转身离去了。
莫舒颜回过头,与封离湮对视一眼后,她们同时旋身回到客栈内,不消一会儿,她们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各自拎了一个包袱,举步往西门的方向而去,走动间,莫舒颜淡冷的嗓音传来,忽近忽远,“这一路往西,可不是你往日里见的青山秀水,而且只怕是要到‘天煞宫’也得耗去个把月,全是飞沙走石的,你这被捧在掌心的嫩芽儿,可别走不上几日就打退堂鼓了!”
“莫大姑娘是太小看我了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可是我一心想看的景致呢!”封离湮不甘示弱地回应,语气俏皮而明快,充满了活力,声音淡在清晨阳光碎散的风里……
烟波浩淼的玄武湖,在灿金的阳光中荡着粼粼波光,那座偌大,如今却已经彻底破败,在斜阳余辉中愈显萧瑟的断壁残垣,突然让柳晏笛的心也揪紧了似的难受,她蓦地像是有些明白了,云湛之所以难以放下的原因,就这么站在这里,她能想象出这里从前的繁华,自然也清楚了他逝去的幸福。
“跟着我!”云湛清浅的嗓音唤回她的神魂,他一手握紧她的,拉住她,几个探步窜过深浓的杂草,直直走到了那干涸的荷塘旁的太湖石前,弯身拉住石下的扣环,待太湖石移开,他拉着柳晏笛进去之后,太湖石再度合上了,跟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之前一样平静。
“这里是……”柳晏笛待到视线能适应密室里的光线之时,云湛却已经点燃了墙上的松脂火把。
“我龙家的密室!”云湛低应,然后伸手拉开了墙上的暗格,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三柱香,“爹,孩儿回来拜祭您了!还带了我的新婚妻子,你的儿媳!晏笛,来!跟咱爹上柱香!”
柳晏笛走上前,接过他递来的三柱清香,虔诚地在灵位前鞠了个躬,奉上清香,心里却是暖而甜的,只因为他那句“咱爹”!回过头,她却见云湛正蹲下身查看着密室后面石门前的泥土,她不解地微微蹙眉,也在他身边蹲下,“云湛,你在看什么呢!”
“有人来过!”云湛说着,面上全是不动声色,眸里却是深思。
“会是什么人?是不是……”柳晏笛听他这么说,反而着急了,就怕因为这个密室而引出祸端。
“不是!”云湛打断她的话,沉敛地摇头,“如果是仇人,没人会为我爹上香!”
“那你以为会是……娘?”她问,小心翼翼地探望着他的神态。
云湛没有回应,眉眼间,失落中带着释然,他起身,将她扶起,“别想那些,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我?”柳晏笛惊讶地反问他。
“是呀!”云湛略略弯唇,却淡不去眼底的温柔,“我说过要陪你山水同游的,不是吗?我不敢保证我会在什么时候抽身回到我本该担负的血仇中来,但是,在能够陪伴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一天也好,两天也好。我无法给你保证一生一世,但是你相信我,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是,我没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更无法苟安,忘记了背负的血海深仇,让我龙家一百多口,还有我爹的冤死,含恨九泉!”
柳晏笛偎进他怀里,倾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我明白!”她早知道,她没法留他永远的。她早知道,在她选择他之前,她就知道,她选择了这个男人,要过她想要的那中生活,就已是一种奢望。
云湛闻言,眼里有着深浓的抱歉与亏欠,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片刻后,他拥紧她,“咱们先东去,看海看蓬莱仙境,可好?”
“都好!”柳晏笛淡应,只要跟着他,塞北江南,碧落黄泉,都一样!
云湛轻叹一声,吻,轻轻落在她发顶上,“晏笛,有你在,真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他知道,这一辈子,他原本以为可以给她幸福的,可是如今看来,是他太自私了,是他不能没有她,所以才要将她留在身边,这一生,他是注定要欠她许多了!如今,他只希望,能穷尽他后半生最大的努力,予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