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服侍着小姐到了王府厅中，上座王爷王妃一派威严，小姐上前请安，请安之后，便入座开席。我为小姐布菜，红雁本也该站在小姐身后，可她却站在世子身边为世子布菜。王爷扫了一眼桌上各人，眼神竟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随后收回目光道：“镇国侯府上才女丽人，倒也个个不凡。”
小姐闻言一愣，红雁却在一旁抢着讨好道：“王爷真是过奖了。”
饭后各人归各院，回房后我觉得今晚王爷那句话有些奇怪，小姐定是注意到了什么，我有些关切地望着她，“小姐……王爷席间……”她似乎是知道我想问什么一般，轻轻地道：“荣王爷善于相面，世人皆知。”
我疑惑地看着小姐，所谓“才女”“丽人”，指的是小姐和红雁，这是明摆着的，还用相面吗？
小姐见我还是不解，便道：“王爷是说你面相不凡。”
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我年幼失家，几近成为路边饿殍，怎会不凡……”
小姐笑道：“你面相确是不错。那日我挑丫鬟，一眼便见红雁翠荷两个虽美，却是福薄寡命的，只有你有福气。” 我微微一怔，却听小姐续道：“……我只是奇怪，王爷如此说，也不知是何意。”
这天夜里，世子没有来小姐的房间，我也安心地服侍小姐睡下，并未将今天王爷所说之言放在心上。早上服侍着小姐向王妃请安，世子亦来问了几句便走，倒是对我道：“你穿这件衣服好看许多，人便是要打扮。”
我回道：“多谢世子夸奖”。
世子与小姐便又说了些家常便离开了。
日子如此平静地一日又一日，世子晚上并不常来，过夜不过每月初一十五而已。其他时候，小姐都还算轻松；可我却比之前忙了许多，因为我要为小姐管理着陪嫁财产。
我和小姐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从前，王妃亦不是铺张倨傲之人，常常叫小姐陪她聊天，王妃崇佛，倒和小姐聊得来，这点世子和王妃却是半分不像。
红雁不久便被抬成了妾，搬去别院居住了，日子还是如从前一般过着。只是偶尔在我一人的时候，红雁倒常来看我。
“啧啧，你怎么连脂粉也不会扑，真以为换条裙子就能变美了么？”
我看了她一眼，并未作答。她定然不知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我本没有悦己者，但红雁有。我有半个知己，半个主子，古德能为知己一句话殒身，能为一个‘忠’字献命，如今，我亦愿意把一生奉献给小姐。
有些事情，虽然明知说不定哪天会发生，但一旦真的发生了，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昨日开始，小姐身体便有些不适，着御医看过后，他竟连说了三个“恭喜”，我和小姐对望一眼，只听他续道：“适才老臣细切，定是喜脉无疑啊！老臣这便去禀报王爷王妃！”
一听之下，我简直又惊又喜，喜的是小姐与世子统共不过几次，竟这么快便怀上了，惊的却是小姐从幼时起，身子一直不大好，我有些担心。
喜讯很快传开了，王爷王妃都来看了小姐，王妃又留下细细嘱咐了小姐许多，还专门派了有经验的妈子给我帮手。我亦全心全意地照顾起小姐来……
自从小姐怀孕以后，世子乐得在红雁和他之前的几个贴身丫鬟处流连；小姐亦是清静，整日除了用膳保养，便是尽心陪着王妃念佛观心，将杂物一等全扔给了我。
我主持着世子妃院内杂物，倒也并不繁琐，数目虽多，但好在我纷纷条条一项项整理，日久手熟生巧。
日子这么过着，小姐也快到临盆之日，这日小姐在榻上小憩，我正给小姐切水果吃着，却听闻外有侍女‘咚咚’地敲门，在屋外高声道，“不好了！世子妃！红姨娘她出事了……！”小姐一怔，忙叫我去问，我放下手中活计，前去开门，不禁叱道，“世子妃养胎，是谁准你在此大呼小叫？”
那侍女一看也是没主意的，竟一下便哭了出来：“还求世子妃救救红姨娘……”
“安静，让她进来说。”
我只好开了门，领着那侍女跪在小姐面前。
只听那侍女泣道：“世子爷在外养了一个外室，红姨娘几次苦留世子爷不住，心生郁竭，病倒了，下面流血不止，着医看过，才知道小产了一个孩子，也不知男女……这事王妃都惊动了，说是要罚红姨娘呢……”
我问道：“是王妃让你通报世子妃，着世子妃过去么？”
那侍女摇摇头：“没……是红姨娘让我来的。”
我怒道：“那你来做什么？你不知道世子妃在安胎么？还不快走！”
小姐在榻上叹了口气，撑起身子道：“安静……算了……之前红雁被抬成妾，我本说拨给红雁一个侍女，她却说她已有了人选，是她自己物色的，本是王府里烧火房的丫头，想必便是这丫头了。也是我纵容，这般没规矩。”
我忙上前搀着世子妃道：“可别动了胎气。”
小姐苦笑：“果是我的不周。不知世子有外室，乃是一不周；又不知红雁身孕，乃是二不周。确是我的错。王妃不让人知会我，那是怜我悯我，但我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既让我知道了，我定要去向王妃请罪的。”
我劝道：“小姐你有孕在身……”
小姐摇摇头：“躺着也是躺着，不如让我走走……”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姐下了榻，对跪在那抹泪的侍女道：“还不带路？”
“……是！是！”
刚出了房门，一众婆子便都上前来想要拦着，可却抵不住小姐执意。我终是扶着小姐慢悠悠地走去了厅里，推开门，未见人影先闻人声，王妃似是震怒，正在大声斥责红雁不顾大局，落子之罪，罪无可担。再举目望去，只见王妃坐在高榻上，怒意满脸，几个老妈子按着红雁，红雁眼中含泪，却是不言。
“哎哟！敏儿你怎么来了？”王妃一看我搀着世子妃走近，脸上怒意倒是消散，忙着侍女一道来扶，小姐趋步便要跪，王妃急道：“快扶起来，你如今身子，怎么能跪？”
“红雁乃妾身的陪嫁丫鬟，其有身孕一事，妾身未能先知，是妾身的不对，特向王妃请罪。”小姐愧然道。
“唉！你在养胎，哀家也让院中人等，都不要与你说那些杂事让你分心，你又如何能知？快快起来。”王妃急道。小姐这才被扶起，“敏儿来同哀家一道坐。”
“是。”
我搀着她至塌上同王妃一道坐好，这时门外又响起人声，原来是世子形色匆匆地赶来，一见厅中众人，他倒是没管红雁，径直向王妃走来，上塌坐到另一边，世子笑问道：“母亲，这么大阵仗，可是怎么了？”
王妃看着世子，面上倒是毫无半分责怪的神色，只是道：“唉，红雁落了孩子，你看看，唉！”语气中全是惋惜之意。
世子坐在榻上，抬了抬下巴，问红雁道：“你既怀了孩子，怎么不和我说？”
红雁凄然落泪：“你心不在此处，我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语音未落，王妃便勃然怒道：“成何体统！你既挟子自重，又因此失了子嗣，这王府还要你作甚？！今日世子妃有孕在身，我便为她做这个主，你既艳羡外室又与之攀比，不如你便去做这个外室，从此王府便没有你容身之地！”
红雁哀求的目光转向世子，世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也不代她求情，我却忽然发现了不妙，“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