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其实(1 / 1)
我还在思考,月白就一晃身形来到了我这里。
“看到是谁了吗?”
我问他。
“没有。”月白略略皱眉,“他走得太快了,我不是很确定。”
“……是吗?”
月白似乎是对我这样反问很是惊讶,最后还是点了头。
月白坐了下来,我才看见他的手臂上受了伤,血在月白色的衣裳上染开。那些血的形状很是奇特,就像是一朵一朵的花绣在衣服上的一样。
“是幻术。”
月白笑了笑,“我是中了幻术而已。”
我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那些花朵的形状,没错……是桔梗花。一丛丛的桔梗花。
“辛夭。你不应该在这里。”
月白说完念了一个咒,身上的伤痕开始结痂,然后褪去,就像是没有受过伤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辛夭。”
“我们是不是认识?”
我看着月白皱起的眉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从我居住在茕的屋子时,我时常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第一个梦。
是那棵菩提树下,在茕屋前不远处的菩提树。一片紫色的桔梗花之中,独独生长着那一棵菩提树,郁郁葱葱,到了冬天也没有枯黄过。
就好像,它的生命暂停在了夏季。
“夭儿。”
我站在菩提树的附近,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却看见母亲在远处的树下等着我。
她还是幻化成人的样子,静静的站在菩提树下。一丝青发垂笼着,素裹着白衣。
依旧是多年前一副姣好的面容。
“夭儿,快回来。”
我满心欢喜,居然是我的母亲。母亲居然回来了。
我正欲跑过去,却发现一抹小小的身影奔在了我的前头。
“蕴娘娘。”
那女孩声音娇滴滴的,喊得那一声“蕴娘娘”却让我浑身一颤。
那是……我小的时候。
我停下了向前的步子,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双母女,甚是陌生。
“夭儿,听娘亲说。”母亲伏下身,一脸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发丝,笑得勉强,“以后啊,夭儿就要随着蕴娘娘了,可好?”
“好,蕴娘娘。”“我”笑得一脸甜美。
“那夭儿就不能叫我‘蕴娘娘’了。”母亲笑得愈发勉强,“要叫娘亲了。”
“娘亲。”
“我”弱弱的喊了一声,拉住了母亲的衣襟。
“乖。那夭儿就要忘了自己原本是……”
后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向前走想听清楚。
无奈我向前一步,那景致却往后一步,怎么也追不上。
我唯有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母亲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锦盒,将里面的东西取出给了“我”,而“我”一口尽数吞下。
不要。
不要吃。
我听见来自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不要吃,不要吃……
……第二个梦。
在一座山上有一片竹林。竹子郁郁葱葱遮盖住了一处山洞。
我站在溪边,看到一个女子从竹林深处款款走来。她的眉目我看不清,只是觉得我和她一定是熟识。
“你来了?”
她开口,声音袅袅,对于我的出现似乎毫不在意。
我想开口说话,但是又怕鲁莽,只能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似乎对于我的行为很是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取了四周低矮的芭蕉树叶来到小溪边,取了以汪清泉走到我面前。
“我们等你很久了,走吧。”
我随着她在竹林中穿梭,不知过了多久看见一片紫色掩盖着一处隐蔽的山洞。一片桔梗花田。
女子笑着说:“你看,他们都还记得你呢,你都不回来看看。”
“没必要了。”
我听到这个声音来自我的嘴巴,可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说话。我开口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原来在这个梦里,我只是借用这个身体来旁观而已。
“别这么说。”女子没有生气,笑得更加灿烂,可那笑中似乎有一点苦涩,“来吧。别置气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女子便走过来想要拉我一起去。
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再喊谁。
女子回首,我看到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男子。
原来是在喊女子。
“别强求别人了。”男子走近,让那个女子靠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
我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心中不由的一痛。
然后,梦在这个时候就会停止。
每每到了这里,我会被吓醒。
月白看着我,似乎是有话说。
突然一个疾风,月白没有挡住一下子被摔在了地上。
我连忙跑过去想拉起月白,月白却挥挥手自己站了起来。被击中的地方,正好是刚刚受了伤的左臂,此时那里的血迹再次显现,甚至比原来的扩散的更大,颜色开始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紫红色。
那个人似乎没有想停手,又再一次来到月白面前,与他只隔了几步。只见他微微抬起手,嘴中似乎是在喃喃的念什么咒语,月白便脸色发白,浑身开始盗汗。
“月白?”
我很担心,上前想挡在他们中间,却被一个结界挡在外面,撞得生疼。
“……辛夭……别,别进来……”
月白似乎很痛苦,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
男子嘴中没有停止念咒,月白痛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却依旧强忍着痛想要站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在结界之外,也开始念咒:
“汝清月之神,化翎羽万箭,欺轮世,破八门。发。”
瞬间空中便演出万只翎羽之箭,一瞬间向那个男子激发。
男子似乎没有想到翎羽之箭可以穿透结界,一个闪不及便被击中,连忙闪躲。
趁这个时候月白赶忙站起身,看着他慢慢恢复的神色,我知道他的痛苦已经解决了。
我跑过去正想去扶着月白,那男子却早已解决翎羽之箭,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月白冲去。我没有多思考什么,只身上去想去替月白挡住。月白急急的喊了一声:“辛夭!”我却已经反应不及被一掌击中。
男子似乎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动作顿了一下。
月白一手接住我,随口捻了一个咒语便一掌击了一出去,男子一下子被打到了不远处。
男子起身,姿势有点奇怪,可能是正巧那一掌击在了他的左肩。
“月白。”男子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话,“你会害死她的。”
月白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抬眼看着男子。男子的身形开始在空气中模糊,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月白突然凄冷的笑了一笑,俯身把我靠着墙壁。
“月白?”我突然觉得不安,月白此时此刻就在我面前,甚至是连他的呼吸我都可以感觉到,可是总是那么觉得,他离我其实很远很远。
月白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便一个人走到了外面。
我挣扎着起来,忍着剧痛看到月白来到那处悬崖边。月白似乎是知道我在他身后,回头看了我一眼,远远的即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知道他朝着我笑了一下。
然后,终身飞跃而下。
“月白!”我连忙冲到悬崖边,看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逐渐变成小点然后不见,“不要!”
我也几乎快丧失理智跳下去,却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臂。
“小夭!”
我僵硬的回头,看见茕就在我旁边,“不可以。”
我看着茕的眼神呆滞,突然觉得茕太陌生。他此刻的表情,此刻的语气……原来他一直那么虚假。
“……其实,是你,对不对?”
我看着他开始错愕的表情,突然觉得一切从来没有那么清楚过。
“所以,请放开。”我略略挥了挥被他抓住的手腕,脸上的笑意更浓。
“小夭,你听我说……”
“不了。”我摇了摇头,“我知道的。”
茕抓住我的手腕的手开始松开,我努力笑着说:“谢谢你的留宿。”
然后义无反顾的纵下。
我回头看到茕还站在山崖边看着万丈深渊。
“……狐狸这种东西啊,有有九条尾巴。
每百年长出一条物质化的尾巴,长满九条后开始蜕尾。
每蜕一条物质化的尾巴,便会出现一条虚尾。
九条虚尾,需要你以前九百年的道行。
你还差一条了。等你完成,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我等你。”
记忆里的人曾经和我这么说过。
在我失去记忆以前,在我还没忘记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