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 1)
姜玺与苏丞马不停蹄地赶去了鄞州,却没有想到在一家客栈里遇到了佟香雪与她的婢女新竹。
“佟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看望我舅舅的,我舅舅是鄞州太守许征。”佟香雪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促狭道:“姜妹妹不是婚期在即,怎么会与苏公子来这里?莫不是...为了逃婚?”
看着佟香雪与新竹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姜玺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我们是听说了鄞州的怪病,想借太守之手送我们去那几个村子看看。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很棘手,皇上已经派了夏将军接管此事了,有姜妹妹与苏公子助阵,想必此事会轻松许多。既然你们也是要见我舅舅,不如与我一起吧。”
“那好。”
三人去了太守府才知道许征与夏承忠已经赶去了疫病所在的缘定村,三人又立即赶去了缘定村,几经波折总算是找到了他们。
缘定村的村口有一座小桥,桥边立着一块路碑,上面有奇怪的图腾,还写着“缘定三生线,姻缘天成石”。桥上一个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正在与一名雪青色衣袍的男子在说话,似是讨论什么非常棘手的问题,中年人的眉头紧蹙,精神不佳。
佟香雪惊喜地跑过去,叫道:“舅舅。”
那中年人一见到佟香雪,表情惊喜地似是捡到了金元宝一样高兴,但一瞬间又似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凝重起来。“香雪,这里是疫病区,你怎可如此胡来?”说着就要吩咐衙役送佟香雪回太守府。
“舅舅别担心,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惊喜?”
许征看了看佟香雪身后的两人,少年不过二十几许,眉眼精致,五官明朗,身材魁拔,气度不凡,他看人看了无数,还从未见过如此俊秀的郎儿。少女稚龄,体态轻盈,姿色清纯,满脸堆笑,唇红齿白间尽是优雅。
“他们是谁?”
未等佟香雪回答,夏承忠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情不自禁地开口:“玺儿?苏丞?你们怎么会来?”
许征好奇看向夏承忠,“将军认识他们?”
夏承忠点头,走到姜玺的面前,姜玺在他开口之前就道:“我不管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既然我来了,你就没有机会赶我走了,还是不要废话了,赶快带我去见见那些主治大夫吧。”
夏承忠点点头,一边跟着她一边解释道:“我就知道你会知道,也一定很生气,但这很危险,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病,你的婚期将近,我怎么可能让你冒这个险呢?”
许征与佟香雪看着前面关系不寻常的两个人,许征也听说过夏承忠一些雷厉风行的作风,他好奇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她叫姜玺,是吴王妃的妹妹,自小在无情谷长大,习得华奕神医的医术,与她同来的是她的师兄苏丞,也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璇玑公子。”
“原来是华奕神医的弟子,我还看着他们年纪小,以为只是随你过来玩的,倒不知也是过来治病的大夫。”
不远处的一个草棚里,数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姜玺发现他们身侧均放着一个药箱,忙问夏承忠:“他们都是大夫?怎么一个个都是老头子啊?”
“他们自视甚高,觉得年轻一辈见识浅薄,便打发他们去村子里调查情况去了。”
“哼!”苏丞立即不满地哼一声,“我还嫌弃他们为老不尊呢,玺儿,我们也进村子去看看。”
姜玺笑笑,就知道苏丞沉不住气,但也习惯了他的唯我独尊,便对夏承忠道:“承忠你带路吧,让我们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
“这个村子叫做缘定村。”
“缘定村?为什么叫做缘定村?我刚刚看见村口的那块碑石上写着缘定三生线,姻缘天成石。”姜玺好奇道。
夏承忠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湖,“那是缘定湖,湖的形状似一颗心脏,湖心还有一块浮出湖面的石礁,那是三生石。因为这个村子以前有一对男女在此对月起誓,相依相守一生,后来,女人得了不治之症,所有人都劝男人放弃她另娶娇妻,但男人不肯,依然娶了她,女人死后不久,那个男人也死了。人们为了纪念他们忠贞的爱情,就将这湖取名缘定湖,湖上的石头叫做三生石,这个村子也就由此而来了。”
“都说三生石很灵验,实现了不少人的愿望,所以不断有慕名而来的情人会在成亲之前来这个地方祈福的。”
“苏丞,你信么?”听完夏承忠的介绍,姜玺不由笑起来,问道。
“你当我是傻子啊。”
“承忠,你信吗?”
“自然不信。”夏承忠看着她,深邃而睿智,因为我祈求过它,希望你不要嫁给周乾华,可是你还是会嫁给他不是吗?
“我也不信,姻缘一事由人不由天。”姜玺走到湖边,撩拨着幽碧幽碧的湖水,笑言。“不过,我想去看看那块三生石长什么样?”
王都城外,夜鸣修要回去,送行的官员不少,站了一排又一排,小小的城门一瞬间比街市还要热闹。夜鸣修没有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人儿,便将目光移到了周乾华的身上,上前几步,南宫澈立即拦在了周乾华的身前维护,夜鸣修嗤之以鼻,一把推开了南宫澈,南宫澈又想上前,却已经被夜鸣修的两位侍卫架住。
周乾华噙着微笑闲闲问道:“侯爷临别还有话要我传达给玺儿吗?”
“你故意支走玺儿,就是怕她会随我离开。原来你对你和她之间的婚姻是这么不自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侯爷不必用言语激怒我,她心中有谁我自然有数,只是一些人就像是打不死的臭虫,明知襄王有情神女无梦,非要死死的黏着,我也是为了她好。”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爱情不分输赢,我们是两情相悦。”
“若真是两情相悦,你就不会害怕我勾引得了她?说到底,你还是担心她情志不坚。”
“侯爷这一走,怕是没有机会吃上我与玺儿的喜酒了,不过我还是很乐意与你分享,到时候我会派人送一坛喜酒过去的。”
“没有必要。”
“这怎么好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门亲一定结不成,喜酒就不必买了。”夜鸣修噙着一抹得意的笑上了马车,嘴里不停地念叨,“缘定三生线,姻缘天成石,不过是场精心布置的局而已,玺儿已入局便由不得她回头了。”周乾华站在五米开外,并没有听见夜鸣修的话。
黄沙滚滚别王都,蹄声渐渐露香魂。
夜鸣修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后面马蹄声渐近,靠近马车的是一对主仆,原梦汐与七巧。元吉撩开帘子,夜鸣修冷漠的视线扫到原梦汐身上,“不知原小姐有何事赐教,修洗耳恭听。”
“吾愿常伴侯爷身侧,无怨无悔,请侯爷不要拒绝!”
“宁愿为妾?”夜鸣修似是变了一个人,说话,眼神都带着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势。
原梦汐震惊地看着他,抓着缰绳的玉手微微颤抖,这五年来,她唯一的寄托就是盼着他能够来,能够见他一面,也许他很冷酷,也许他很无情,也许他很残忍,但她就是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啊,再无任何人可以超越他的存在。
粉红的樱唇被贝齿轻咬出痕迹,她自小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几乎是在众人的艳羡的目光中成长,她不甘为妾,却又不愿为不是他的那个人的正妻,所以她只有一个选择。
“是!”她斩钉截铁道,目光温柔沉淀,明亮如水,深深深深地望着马车上的夜鸣修。
我可以等的,我可以等你回头看我一眼,所以,我一定要先留在你身边。
七巧瞪大了眼睛,焦急地拉扯着原梦汐的衣袖,“小姐,你是堂堂太师千金,怎么可以为他人之妾呢?小姐,你不可轻贱了自己啊。”
夜鸣修的目光缓缓移到七巧身上,吓得七巧浑身瑟缩了一下,他的目光深邃,看不清那里究竟包括了什么摒弃了什么,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害怕。
“你的丫头说的不错,你不必这样委屈你自己。”听不出来是希望她留下还是希望她识趣离开,只是柔柔的声音无波无澜,却听得原梦汐的心湖泛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涟漪。
“不要!”原梦汐断然拒绝。夜鸣修也被这个女人的坚定不移感到诧异,深邃的眸光里忽然闪进了一条细细的阳光,融入了一丝光彩,不再是湛黑湛黑的深渊。
“我愿意为妾!”原梦汐看着夜鸣修沉着道,回头对七巧道,“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小姐就不要阻止我,否则你现在就回太师府。”七巧便再不说话了。
“元吉,到下一个镇上就为梦夫人准备一辆马车。”夜鸣修觉得无趣,吩咐完就歪倒在软榻上。原梦汐立即笑了起来,明媚如初夏的彩虹,流光溢彩。
姜玺正要找船只,忽然有一群人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夏承忠与苏丞立即戒备地站到姜玺的身前,都是普通百姓的衣着,但不同的是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自家的锄头镰刀,凶神恶煞地瞪着夏承忠三人。
“三生石是缘定村的守护神,不能让你们这些外人触碰,会惹怒天神的,缘定村会遭报应的。”
“滚出这里......滚出这里......”不知是谁开了头,大家异口同声起来,举着手中的工具示威,场面乱作一团。
姜玺看着那些村人,拉住夏承忠与苏丞,妥协道:“承忠,苏丞,既然他们不许我们接近三生石,那就算了,我们离开吧。”
“好。”夏承忠应道,护着姜玺退到安全范围以内。村民们看着姜玺三人离开,立即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逛完缘定村,姜玺三人又回到了村口,姜玺看见草棚内除了之前见到的那几个白发医者,又多了几位年轻的少年少女,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想着他们也许知道些什么便加紧了步子,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
“小女子姓姜,刚满十五,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一穿玄青色衣袍的少年站起来,略略行礼,浓眉上挑,颇为自傲,“在下木暄,二十有二,家师玄灵子。”
姜玺一听就喜不自胜地凑近了些,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瞧着木暄,极其崇拜地道:“玄灵子师父可谓是江湖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医圣啊,这辈子我最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木暄哥哥你的医术一定很厉害吧?”
木暄被姜玺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手放在鼻下假意咳了一声。苏丞与夏承忠对望一眼,表示很无语。
坐在木暄身边的黑衣少年随后站了起来,斯斯文文道:“在下青鸿,十八,师承杏林门下。”姜玺转了转眉,自己的师父华奕还未隐居无情谷之前可不就是杏林子弟嘛,这位青鸿可正算是她名义上的师兄了。
坐在姜玺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粉色小荷衫的女子,螓首蛾眉,明眸皓齿,一派小鸟依人的温婉模样,一双明眸好奇又羞涩的望着姜玺三人,怯怯道:“小女子名唤唐芜,取自‘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年方十六,家父乃唐门门主唐铎。”说完目光不停地在苏丞的身上流连,“这位公子是?”
姜玺对这样的目光看了无数,也明白苏丞这样秀色可餐的美男,一般女人都是抵挡不了他的魅力的。随后就听见苏丞如涓涓细流的声音传来,顿时酥了骨头:“在下苏丞。”注意到几人倒吸气的神情,忽而媚笑,指着姜玺又道,“这是我的小师妹姜玺,太过顽皮,请各位见谅。”
唐芜略带敌意和戒备的目光立即扫到姜玺的身上,使得姜玺刚想问出来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祸害啊,真是祸害啊。
木暄不信地再一次问道:“你真是璇玑公子苏丞?”
“难道你们还认识第二个苏丞?”苏丞戏谑地笑道,那双桃花眼顿时将唐家大小姐迷得晕头转向。
“木公子,你们研究了数日,可有研究出什么新的进展来?”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他一发话,带着无可挑剔的权威和不可违抗的气势,顿时令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木暄摇摇头,直言不讳:“没有,这病来得太过古怪,查不出病因。”
“这病会传染么?”夏承忠看一眼姜玺,担忧问道。
“不会,但还是谨慎一点为好。我们已经与几位前辈商量好了,先做些药囊随身佩戴着。”
大家正在说话,忽然飞来一只白鸽,停在了姜玺的面前,姜玺立即抓住了它瞪了好久。唐芜提点道:“它的脚上绑着东西。”姜玺解下,将信鸽递给了苏丞,随意道:“把它烤了。”唐芜不满,将信鸽抢过来护在怀里,辩白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动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缥渺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信上只有一首情意绵绵的相思诗,姜玺反复读了好几遍,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每一笔,想象着周乾华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写着这封信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馨和暖意。
苏丞看着姜玺娇羞的面容,打趣道:“让我看看他究竟写了什么,居然令我的小师妹脸红了?”
“师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姜玺恼道。
“姜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啊,我还以为你和苏公子是一对呢。”唐芜吃惊地道,一开始看苏丞对姜玺的态度,还以为...没想到峰回路转,立即对姜玺熟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