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在梵瑞城,虽富贵名家占据半壁江山,但苏家也是有几分名望的。
与苏祁合作的生意人,看重的也不过是诚信二字。
林家大少今日大婚,苏祁从昨晚纪憋了一肚子火,却还要带着礼金,携妻带女参加婚宴,见了林家繁闹样子,苏祁本就阴沉的脸更沉了深些。
宾客塞得满满当当,都是梵瑞诚有头有脸的人物,苏祁也有过生意来往。
林家婚宴,自然奢华气派,苏芸芷瞧了瞧,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晃动,趴在阮心夏耳边说;“瞧,这林家就如虎,咱们家的小晚,不过刚出笼子的白兔,进来了这地,也只有被吃的份!”
阮心夏听完,虽觉得在理些,也不敢在别人家论别人是非,只是瞪了苏芸芷一眼,暗示她少说话。
苏芸芷不以为意的放下酒杯,拢了拢耳边落下的一缕发丝,笑了声,说:“既恼人家,还要做足了戏,里子面子都是苏家的,这出戏,唱的极好。”
阮心夏听了这话,立马沉下了脸,压低了声音,说;“芸芷,你说的什么话!莫要在说。”
苏芸芷却伸手一指前方,说:“喏,你看这林少爷满面春风得意,哪里还记得咱们家梨花带雨的苏家小女。”
阮心夏一愣,却也随着她手指的地方望了过去,正是从屋里走出的林之城,的确是风度翩翩,连眼睛都染了笑意。
阮心夏瞧了他,想起自家不知什么模样的苏晚,更是酸涩不已,当下放开苏芸芷转身去找苏祁,苏祁正在角落喝着闷酒,脸色微微发红,眼里却是一番狠厉神色。
阮心夏看了,心头一跳,等把这情绪压下去了,才走进他,柔声问;“咱们回吧?”
苏祁闻声看了一眼阮心夏,没回话,而大厅那边已是热闹了起来,阮心夏随意一瞥,这才知道,是新人正在拜天地,隔着距离,阮心夏看不清那两人神态,但旁人的声音也是有些传到了这边,说什么“天造地设,”“林少福气”“白首偕老”
……
到底,自家女儿成了可怜人。
阮心夏兀自想着心事,不知苏祁又连喝了几杯烈酒,再看时,苏祁已然醉了,阮心夏忙伸手扶着丈夫身子,更不敢多待,唤了自家随从,帮忙把苏祁扶着回去。
这院子宾客满当,有些还是认识苏祁的,见苏祁醉了,便打趣说了几句,苏祁大概醉的厉害了,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看了来人一眼,很快又合上了。
那人见状,倒是不说话了,退后一步,又连说了些客气话,对着阮心夏夸赞了几句,才走了。
苏芸芷本来正与莫正存说话,梵瑞城里的大户人家,大多都聚一块,林家少爷大婚,莫家定是少不了,且不说莫家名声如何,莫家势力足可以在梵瑞城震上一震,于是,即便莫家因出了莫正存,使得声名狼藉,但也无人敢在老虎身上放肆。
莫正存长的英俊,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无法忽视,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带了轻佻,魅惑之极。
苏芸芷昨晚从家跑出去,便去了莫正存那,清早回来,那人还笑她是拔毛的凤凰,离了家,也飞不远。
苏芸芷听了这话,倒没恼,转身看了那人一身慵懒的倚在床边,多了几分温润。
兴致上来,苏芸芷欺近莫正存,趁莫正存不备,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笑意浓浓,说:“莫少点评的真精彩,莫少也不过是没有獠牙的狼,到嘴的肉也只有被别人抢的份,你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莫少说对吗?”
莫正存盯着苏芸芷看了半晌,那人发丝松乱,媚眼如丝,脸颊微微红,一身脂粉味,却比他平时接触的女人身上的味道要好闻的多。
一时情动,抓住了正打算抽离身子的苏芸芷的右手,放在唇边,摩挲一会,却吻了一下,凤眼幽深,又微微上挑,笑说;“倒是长了张俊俏的脸,不过,”他身子一动,翻身把苏芸芷压在身下,轻抚她的唇,直到底下人的唇红艳了几分,又接着说;“你也就这张脸,让人有些兴趣罢了。”
说罢,一点没犹豫,低头吻上去。
苏芸芷没反抗,还尽量配合他,等那人尽了兴,松开了她的唇,在颈边流连不去的时候,苏芸芷才开口,“莫少定是碰了不知多少清秀佳人,说起来,我倒好奇,那些人的味道,比起我来,谁入得了莫少的眼。”
莫正存一顿,不在动作,微微抬起身子,审视苏芸芷。
苏芸芷却撑起身子,动了动,滚到了旁边,从床上下来,整理好自己,头也没回的开门出去了。一番动作一气呵成,莫正存愣了愣,身边似还有那人身体上的香味,环绕周围。
可今日,苏芸芷似忘了昨日的不愉快,莫正存找她说话,依然是平时模样,眉眼弯弯,永远挂着淡笑。
两人话说一半,苏芸芷便瞧见了苏祁醉着被扶出去的情形,顿了顿,对莫正存说了句失陪,便也想跟着过去,哪知,莫正存抓了人手腕,说:“这就走了?今晚去我那?”
苏芸芷当下被这人如此厚颜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可心头还是憋着不痛快,这不痛快又无法说出口,即便说出来,怕也是被那人理解歪了去。
苏芸芷定定心神,抽出手,莫正存却抓的紧实,苏芸芷手腕都红了,也不见那人力道减轻,莫名觉得委屈,哦,你莫少不是很会怜香惜玉吗?怎么到我这,却是反了过来……
他们站的地方比较偏,正好一棵古树遮掩了两人身影,旁人瞧不到。
苏芸芷索性沉下脸来,有些恼,“莫少这是做什么?到让人看了笑话,放手。”
莫正存头一次瞧见对方这般小女儿神态,莫名多了几分戏弄之心,更贴近了苏芸芷,唇边带了笑;“你答应我,我便放手,如何?”
扑面而来的,是莫正存身上的气息,倒也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其他味道。
苏芸芷似接受不了这种亲近,又眼见苏祁越走越远,急了,顾不得与他唱反调,脱口而出,“好。”
一个字,苏芸芷说完,差点悔恨的没咬断自己的舌头,而莫正存直接吻了上去。辗转碾磨,竟带足了温柔深情,等尽了兴,才放了人离去。
苏芸芷一路低头小跑跟上阮心夏他们,深觉得自己万万不能这样下去,她伸手抚了抚唇,想到什么,又立马擦了擦,直觉的认为,这太危险。
苏祁被人放回了床上,阮心夏在旁照料着,怕人醒了见不到人。
苏芸芷更是一头奔自己房间,老太太问了些什么,她也是听出去的比听进去的多,随便敷衍几句,安抚了老太太,找了借口便回房了。
苏晚也是听老太太说才知道他们去了林家,一时百般滋味全涌上心头。
她是万不敢去,怕见了那人,自己又会在丢脸一次,便在家里等,明明已是深秋,她额头还是出了一层细汗。
等人回来,却一个醉了,一个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间,苏晚想问,也不知从何开口。
想了想,苏晚嘲笑自己,问什么呢?今日是他大婚,自是人生一大喜事,哪里会惦念那些时日?不过玩笑罢了,当真了,被困住的还是自个。
苏晚逼迫自己不去想,转身去厨房熬了醒酒汤,打算端给苏祁,敲门进去了,才知苏祁已经醒了,正与阮心夏说话,阮心夏看到是苏晚,三步作两步的伸手把碗接过来,搁在了一边,又摸了苏晚头发,说;“小晚长大了,也越来越懂事了。”
苏晚抱了抱阮心夏,露出了一个笑容,又坐回苏祁旁边,端了旁边的汤给苏祁,说;“爸,喝点醒酒汤吧,不然头又该疼了。”
苏祁没接,苏晚愣了一下,又说了一遍,“爸……”
没说完,手里的汤直接被苏祁一下打翻在地,苏晚似是惊了,看着被打翻的汤汁,顺着地板,慢慢渗着。
而苏祁却是狠声道;“我们苏家怎出了你这种人?净给我丢脸?人家就只差当着我面嘲笑我了!我苏祁一生磊落,竟让你给毁的干净!”
这番话,如当头棒喝,敲得苏晚昏昏沉沉的,如被挂在了半空,飘来飘去,也不见人搭手救一救。
阮心夏也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贸然开口,斟酌一番,才对着苏晚说;“小晚,你先出去吧,你爸爸今天酒喝的多了,你别放心上。”
苏晚微垂着头,听了这话,倒是没见动作,隔了会,才慌里慌张的推门出去了,眼圈也发红的厉害。
等人走了,阮心夏又唤来人把地面收拾干净,等所有人都走了,阮心夏才对苏祁道;“怎的那么大的脾气?小晚也难受得紧,人都瘦了一圈,何苦说这些话让她难受?”
苏祁哼一声,却也耐着性子没发火。
阮心夏心想,打铁要趁热,便又接着说:“知道你好面子,被林家摆了一道,面子里子都觉难堪,不过,这也不打紧,咱们以后不与他家来往不就成了?再说,面子能当饭吃吗?你人什么样,这梵瑞诚谁人不夸你几句?说你苏老板才智过人,人又敦厚,最主要是一家人也不见闹的厉害,和和睦睦的……“
阮心夏尽是把肚里的好话顺了一通,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苏祁打断;“行了,行了,尽是好话,”说罢,起了身。
阮心夏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苏祁轻啜了一口,片刻才说;“这事就这样吧。往后谁也别提了。”
阮心夏心知苏祁这口气难以下咽,说再多他也是听不进去,叹了口气,便在没往下说。
苏晚从小到大被苏祁疼爱,如今被苏祁怒骂,苏晚难受归难受,自己也知道这事怨不得旁人。
满心思的都是自己怎落得这般田地,害的一家人也跟着受气,这感情在大又如何,旁人见不得你好,所有人都见不得你好,你即使硬撞,便真觉得好了吗?
苏晚这一夜一坐天明,微弱的晨光打东方缓缓升起,带了一抹薄光。
且说苏芸芷则趁人不备,也是夜里出去了,一夜未归。
等人回来,苏家一家正围一起吃早餐,苏芸芷先是向老太太问了声好,打算回屋换身衣裳再过来。
忽听“砰”的一声,苏芸芷心头一跳,抬头看去,果然是苏祁把手里的碗重重的搁在了桌上,她不敢随意开口,只小声喊了句;“爸。”
苏祁冷哼一声,打量苏芸芷一眼,却见女儿整个人狼狈不堪,面容憔悴的厉害,他心里直打突,深怕自己想多了,不动声色的问;“去哪了?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
苏芸芷低头不说话。
“说!去哪了?”
“没去哪,”半晌,苏芸芷开口:“在墓地呆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