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求子路漫漫（1 / 1）
真馨在医生的建议下，回家与老公过起处处为造人服务的生活。真馨为了说服耿彪配合这事，自身作表率。先从嘴巴下手，禁辣禁零食。为防止感冒，每天都在固定时间守在电视机前关注第二天的气象预报。她穿衣服不再随便，在原来的基础上要多加一件。晚上不会再被电视剧拖累，吃完饭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床养精蓄锐。耿彪在真馨严格的督促下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不管真馨说的有理无理，他都无条件服从。
两个月过去，当真馨说“那个”又来了，他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心灰意冷的老婆傻笑。唉，真馨直叹气过来扒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依偎着他，脸贴脸来回摩娑，真想抱住老公大哭一场。两人沉默着，一直紧张期待着的希望确定落空，心里的滋味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由时间来消化内心的苦楚。
“你妈问起时，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馨一直担心这事。
“我们在一起才一年。别着急，会有的。”
真馨一声苦笑，她知道耿彪在体恤她，安慰她。她感激老公给予的爱护，同时内心有说不出的愧疚。结婚后，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怀孕，让婆婆尽早做奶奶，老公马上抱到自己的孩子。这种愿望太强烈，长时间的等待后还是一场空，这种落差对她的打击，不亚于致命。她在要与得不到的两个端点间俳徊、煎熬，痛苦无处排遣，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到网上去寻求心灵上的帮助，搜寻能够开导处在人生迷惘阶段的人的哲言。“累累的创伤，就是生命给你最好的东西。因为每个创伤上面都标志着前进的一步。”这句罗曼罗兰的名言像一股暖流注进她的血液里，整个人顿时振作起来。
把这句话套到自己身上，那现在所承受的压力是不是离成功受孕更近了呢？如果是，她愿意承受一切磨难。但愿那一天别让她等太久，因为好不容易得到片刻释怀的心情，时间一久又会蒙上愁绪的阴影。
真馨下定决心去医院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你想好啦？”医院妇产科门诊室里，接诊她的碰巧是上次看过的医生。
“也不是说想好了。一直没有小孩，总得来看一下是吧？”
“还得采用我上次对你说过的造影术，检查输卵管有无堵塞？”医生看了病例卡上自己写的记录说。
“行。”真馨不再犹豫，“我要做哪些准备？马上就能做吗？”
“造影术得排队。”医生在电脑上翻看医院造影手术的排队情况。掰指头，口里默算日期，“今天是星期一，我算了一下目前的排队人数，你得到星期六才能轮到。记着，手术那天早上要空腹前来……”医生向真馨交待手术需要注意的事项。
星期六一到，真馨起了个大早。她知道耿彪这时叫起不来，遂不去吵他，自个儿乘公交上医院。由于是用到X射线的手术，她在保安的指点下从旁门走进医院。这里比她早到的有好几个人，都在议论有关生孩子的事。从她们焦躁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女人的心态差不多。
“你几号啊？”有人看见站在门口打转的真馨问。
“噢！那张纸头我都还没看过。”她从包里取出一叠全是医院里用到的病历卡□□什么的，从上往下翻找那张排队号码票。手上的东西摊的面积过于大，“啪”的一声，一半滑落地。这地方正是厕所的门口，清节工刚用水冲洗过，还有水堆积在门口。看着正好掉在水里的纸张，她恼的直跺脚。叫号小票被水映湿。她慌忙去抓，湿纸一抓就破，最后连几号都没看清。人逢厄运处处衰，她本想加入那帮与她同样命运的人群中讨论，这下慌了，看见哪间房里没锁门就往哪里窜，见到一个全副武装起来准备开工的医生就抢着问：“医生，我的排队号码湿掉了，又没看清是几号，这下怎么办？”
“你干嘛？这里是手术室，有事找办公室里的护士，快出去！”只露着一双眼睛的医生凶的不得了。
“我已付了1000元的手术费，到时我会不会给漏掉？”
“真是麻烦！没号你就等着最后一个做，别哇啦哇啦乱叫。像你这么性急的人怎么能怀孕？没问题也会给你闹出问题来。快点出去！”
真馨被推出手术室，惊魂未定，四处找可以说句话的护士，眼前就是没有护士。
“你怎么啦？”一位坐在她眼皮底下的人问。
“我的叫号小票没了，怎么办？”
“这又有什么哦！大不了最后一个做。”
“不知道医生认不认账？”
“电脑里都有记录还怕她们不认！我看你是太紧张了。”
“是，看她的神色真的是紧张。来，坐这里，呆会儿叫到没人去的号你进去好了。”在这里等候的人都怀有同一种痛苦，相互间特理解。
紧张！真馨不知何为紧张，只知道自己屁股坐不住，坐下就浑身发怵。在这小小的等候区里，只见她坐下站起，站起又坐下。其实她背后的房间就是护士的办公室，她晕头了，只想找敞开式的护士台。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上午，第49号从手术室里出来，50号叫了三遍没人应，等候区仅剩她一人，这下她才静下心来。“难道我本来就是最后一号？瞎纠结了一上午的心哎！”
造影术的片子过了几天出来，医生对着日光等细阅输卵管。
“从片子上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在这里，”医生指着CT片子输卵管部位，“稍有阴影，但没有完全堵塞。你月经正常的话应该没问题。关键还要放松心情，你看你现在焦虑的不得了。如果是这个状态，你就是能怀也怀不上。”
“不是的，医生，听你说了没问题，我就不那么紧张了。我怀孕的机率有多大？”
医生将片子重新放回灯光前，抿嘴唔了一声，“应该有80%的可能性。你回去尽量找一些能放松心情的事做。”
“医生，那我这方面就没问题了是吗？”真馨盯着医生，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只有相对的可能性。”
“谢谢，我现在真的不紧张了。看了没问题，心里自然而然的轻松了。”真馨露出典雅的一笑。
“很好，人放松下来能增加怀孕的机率。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好的，再次谢谢！”真馨提着CT片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医院。
回到家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还赖在床上的老公身上，笑逐颜开的报告：“老公，你要恭喜我了，我的检查结果没问题，医生说我怀孕的机率有80%，这下我没什么负担了，耐心的等待咱们的宝宝来临吧，嗯？”
“恭喜恭喜呀！老婆辛苦了，嗯！”耿彪捧住老婆的脸猛的一亲。
医生说要想怀孕最重要的是要放松心情，真馨牢牢的记着他的话，对婆婆也不似以前老鼠见到猫似的充满敬畏。这不，因为常上医院担误了上班时间被组长警告，她还是请假去花鸟市场遛达。金鱼乌龟小花小草太难伺侯，她看中无需费功夫照料，长得光滑可爱的小石头。
“石头怎么卖？”她蹲下去问。
“三块钱一碗。”
“能便宜点吗？”
“现在买三块钱的东西还想便宜，怎么便宜？我没办法便宜，给你便宜我亏本了。”
“不就便宜一点吗？用得着绕这么多话吗？便宜一点这么难，那就不用便宜了。给我来一碗吧。” 真馨憋住气笑，
“这一碗一碗的叫，说完后还以为有吃的了呢。”
“你肯定是肚子饿了，要不然不会这样说的。这些石头跟吃的没一点关系，你把它联系上，只能说你没吃饭。”卖家也哈哈笑。
真馨提着石头走进家，婆婆跟在后面看。
“这是啥东西，是土豆吗？”
真馨大方的把袋子解开，往婆婆眼底下一放。
“是石头啊？你真有闲，没事跑到外面去捡石头，捡回来又派不上用场！”
“妈，你们这地方哪能捡到这么洁白圆滑的石头，是在花鸟市场买来的。”
“买的！”婆婆眼睛瞪的像鱼眼。
“是啊，三块钱一碗。”反正花自己的钱，真馨一副无所谓。
“外面马路上这种石头都没人要。钱没地方花了？”婆婆努努嘴，一脸的不屑。
“妈，这你就不懂了，我把这些石头摆成一个型状出来，它就成了一件工艺品。不要什么成本，摆座小山养养眼，不是挺好的吗？”
俭节的婆婆听的一肚子气，三块钱就不当钱？她忍住了，说别的，“没有那些东西日子也过的去。你赶紧学会烧菜，人活着就为一张嘴，天天教你炒菜火候要掌握好，火候不够影响香味，火候太过影响口感，说过几遍了我都记不清了，你呢，还是没学会，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妈，我炒的菜只是不合你的口味罢了，我就喜欢吃自己烧的菜。你不能因为不符合你的口味就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就像你也有一直弄不明白的事一样。”
“我有什么事弄不明白的？”婆婆挺起胸膛，很不高兴。
“哈哈，你把牛蛙一直当青蛙，天天喊着菜场里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卖青蛙。”真馨扪着嘴笑。
“牛蛙放在田里也会吃虫的。现在的人为了赚钱，有益的东西全被消灭完了，这空气还会好吗？都这么狠心破坏环境，就别抱怨空气不好，去学不喘气也能活着的本领。唉！”
“妈，吃牛蛙跟空气好坏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再说了，吃这些东西的大多数是本地有钱人吃的。”
“外地人不抓来卖，谁会去买啊？”婆婆振振有词，丝毫不肯落下风。
“没有外地人的辛勤劳作，你们这里也发展不起来。其实这里也是农村，城区人眼里的乡下，你们别外地人怎么怎么的，你们现在的一些优势只不过是靠政府给的好政策，真正的富有是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
“那也说明我们这里地方好，穷乡僻壤的哪来的拆迁！”婆婆的音量陡然升高，激动的唾沫横飞。
真馨马上住口了，说到这里她才清醒过来，自己又多言了。跟老太婆扯这些没有结果的事简直是自寻烦恼。为了改变婆婆刚才对外地人的不良感观（外地人当然包括她在内），她拿出了一件新买的粉红圆领羊绒衫给婆婆看。
“这又是多少钱买的？”
“600块！”真馨得意地说。
婆婆马上轻蔑的笑出来，“我也有一件你这样的衣服，买来才30块钱，穿的也挺暖和的，你给人家骗了。”
“哎呦唉，老妈，你那是晴纶衫，是人造丝棉。我这是羊绒，羊绒知道吗？就是羊的四肢窝里的毛。你别看它又轻又薄的，这一件的保暖度抵你那五件，我有好几个老乡都买了，穿了以后感觉确实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既保暖又时髦，物超所价。”
“谁会看你穿在里面的衣服，都是跟屁虫，别人说好就去买，钱全部替卖家交房租水电费了。”婆婆这是从熟人那里听来的。
“不可能！600块钱的衣服穿五年，一年才100来块。关键是我喜欢，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好了，我要干自己的事去了。”真馨跳着上楼，身后留下长着脸的婆婆。
过了几天，真馨从邻居那里听到这样的话：“你婆婆说你收入不高，生活要求很高，吃要好、穿要贵，把自己当作王妃看待。”
“我没花她的钱，谁她去！”真馨满不在乎的嘟嘟嘴。
“这话倒是真的，”那人停了一下，估计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你如果给她生个孙子，她就不敢再说你了。是不是？”老邻居说话添醋儿，真馨很反感，不顾情面扭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