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032.布局（1 / 1）
林羡回到T市的时候正值中午，秦天大厦里的员工们纷纷聚集在电梯处，一波一波的到三楼食堂处吃饭。林羡走到高层专用电梯处，片刻后电梯门打开，里面荀玉与秦渊并肩站着。
秦渊见到他，唇角自然的勾了勾：“回来了？”
林羡站在门口，开门见山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工作忙而已。”秦渊走上前来，伸手落到他肩上，温柔道，“我现在要去沈氏开会，你先上去休息，晚一点再为你接风洗尘。”
“不必假惺惺的！”林羡怒视着他，“池瑞，你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秦渊笑着摸了摸他头发，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说：“你累了，先上去吧。”
秦渊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荀玉抱着文件跟上。
聚集在电梯外的员工们纷纷离开，空旷的走廊内，林羡痛恨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大步走向明亮的大厅。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远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
回到办公楼层，林羡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大步跑到秦渊的办公室。秦渊的女秘书坐在外边，却也只稀松平常的送了杯咖啡进来，便再没管他。
林羡打开秦渊的电脑，显示要输入密码。他眸色一暗，一段原本并不想触及的回忆犹如野草疯长。他揉了揉太阳穴，在电脑里输入一串密码。
系统提示：密码正确。
池瑞与秦渊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所有密码用的全是他的生日。只不过当初秦渊这样做的时候给了他十足的信任和感动。而池瑞……却是在将他从桥头捡回去的那一个月里，用这种他无法承受的方式，让他陷入了深渊般的绝望泥潭里。
林羡拧着眉，将电脑里成百上千个文件夹一一点开查看，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仍旧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随后他又翻箱倒柜的翻起抽屉，查找光盘、U盘以及储存卡，也依旧没有找到那段视频。
直到连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仔细翻过之后，他累得精疲力竭，瘫倒在椅子上。
为了这事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没有休息好了，此刻他灰头土脸的，上下眼皮仿佛一碰，就要沉沉睡过去。然而正当他逐渐陷入昏睡，忽而一阵陌生的铃音响起，吓得他骤然睁开眼睛，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是秦渊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里面的东西林羡之前已经翻过，除了他打过来的上百个未接电话，再没有半点有用的资料。
然而此刻屏幕上却跳动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显示的还是本市区号。林羡坐了一会儿，终于在对方即将挂断的前一刻接了。
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池瑞，你怎么回事？我不过去国外进修半年回来，你居然一直没来医院做复查！你这是什么打算？放弃治疗了吗？”
电话里这个男人声音有点耳熟，林羡回想了片刻，依旧没什么头绪，只好道：“对不起，池瑞现在不在，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似乎怔了怔：“你不是池瑞？”
“对，”林羡道，“他去总公司开会去了，手机忘在了办公室。”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是他恋人。”
对方似乎又错愕了，喃喃道：“恋人？池瑞那家伙一颗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恋爱了？难不成……你是林羡？”
林羡眉毛跳了跳，道：“没错。”
“那就难怪了！”那人啧啧叹道，“没想到这家伙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撬了兄弟墙角！真够阴损的！哎，对了，我叫欧阳兴，等他回来，你记得替我转告他一声，让他回我一个电话。”
欧阳兴？
林羡终于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是池瑞的好友，算半个话痨，还是个做医生的。他曾经在宴会上见过他几次，听过他的声音，不过两人却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正面接触。
话痨有一个毛病，就是十分好套话。
“有什么话非得避着我？”林羡道，“他为什么要去医院复查？什么叫放弃治疗？他得了什么病？”
“这……他没告诉你？”欧阳兴闪烁了一下，连忙道：“一点胃溃疡，那个时候病得挺严重的，不过半年前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现在让他回来看看有没有复发迹象而已。”
欧阳兴侃侃而谈：“你也知道，那家伙就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没完没了三餐不管的，就那个千疮百孔的胃还得我这做兄弟帮他担心！哎，对了，你既然是他的恋人，平时在饮食方面也记得多照看着他点儿，别让他——”
那边声音骤然静了，林羡看了看手机，电池耗尽，自动挂了。
这个人的声音一断，世界顿时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池瑞有胃病，林羡一直知道。在以前，每个月他都会被秦渊逼着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在秦宅的时候赵叔每次都会单独为他做一些养胃的菜式，所以池瑞的餐盘里食物总是十分清淡。他不能饮酒，不宜抽烟，忌辛辣……
林羡原本对池瑞的忌讳十分熟稔，只是因为换了具身体，他心里装了满腔的怨恨，此刻被欧阳兴一提醒才想起来，这半年里池瑞在生活方式与饮食习惯上倒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全没有以前的那些顾忌。
料想是真如欧阳兴所说，已经完全治好了吧。
有了结论，林羡就没在深想下去，将电话丢回抽屉，一无所获的离开了办公室。
想起了以前在秦宅的日子，他突然说不出的想回去看看。
念头一起，他在路边招了辆车，就径直过去了。
秦宅大门紧闭，透过铁质的栅栏，里面的风景一点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这栋宅子已经被划归到了沈氏名下。可能沈辰丰为了套牢池瑞这颗棋子，仍旧将这宅子给了他。
林羡戴着口罩站在门前，揉了柔发涩的眼眶，却始终有没勇气与按门铃。
江山易主，物是人非，他早已经没有资格再去面对与秦渊的过去。
林羡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正准备怅然离去，宅子的大门却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待看清了那人长相之后，他意外的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手里提着汤盒，一无所觉的从他面前走过。几步过后又倒了回来，不确定的打量了他半晌，狐疑道：“沈……沈天王？”
“是我。”林羡摘下口罩，精致的脸庞呈现在阳光下，连同那道疤痕一起。
“你……你的脸……”少年惊讶的叫了出来，“你受伤的消息是真的？”
林羡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莞尔道：“这伤疤吗？没什么，就快消了。”
少年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林羡道：“话不能这么说，你那张照片说起来也正好帮了我。”他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少年迟疑地摇头道：“池大哥不让我跟别人说。”
“那么我来猜吧。”林羡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干脆道，“那天我让池瑞回去接你，他不仅找到了你，还用其他条件交换了你手里照片对不对？”
少年扁着嘴摇头，林羡自顾自地道：“让我想想他是以什么借口呢？哦，对了，他一定是跟你说，沈家的人你得罪不起，如果你把照片给报社刊出来了，你和那家报社都会完蛋，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钱，还会连工作也丢了。搞不好沈辰丰会下狠手，让你在T市完全无法生活下去。”
少年不再摇头，瞪大了眼盯着他，神色完全印证了林羡的猜想。
林羡继续道：“你说过你很需要钱……池瑞许诺了一大笔钱给你对不对？你现在是住在秦宅？他是觉得现在放你走很不安全吧？如果沈家查到你头上来，再把他揪出来的话，他的计划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不是这样的！”少年辩解道，“你后面说的不对！池大哥是想送我和我妈离开这里的，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走。他是担心我出事才把我留下来的！池大哥没你说得这么不堪！”
林羡嗤笑道：“他自然多的是方法把你骗得团团转。”
“不是这样的！”少年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根本就是猜测，池大哥还出钱帮我妈看病，你对他肯定有什么误会！”
林羡懒得再争辩，之前沈辰丰没有察觉到这个少年的存在，所以试探他时才只模糊的以“那个人”代称。这么容易入手的事居然难倒了沈大Boss，如果不是池瑞从中作梗，别人倒还真没这个本事。
少年的情绪竟然比他还激动，红着脸还想再争辩，却冷不防的被一声汽笛声打断。
两人回头，看到一身俊挺西装的秦渊从车上下来。
少年跑过去，叫道：“池大哥，你回来了？”
秦渊点了点头，将车门关上，看到少年手上的汤盒，柔声道：“正打算去医院？”
少年道：“嗯，我得走了，家里还给你留了好喝的鸡汤，你记得喝哦！”
秦渊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抬眼看了看林羡，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少年乖乖点头，跑远了。
“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秦渊看到林羡，走上前来，却径直拿了门卡解锁，推开铁栅门，道：“进去吧。”
林羡重重哼了一声：“没那个必要，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池瑞，把东西还给我，我立刻就走。”
秦渊望着他，平静道：“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羡猛然吼道，“如果你想拿那种东西来要挟我或者我哥，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沈家的人绝不会妥协！”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何必又这样气急败坏的来找我？”秦渊依旧目光平静，淡淡的望着他，反问。
“……”林羡脸色煞白地咬住唇，表情完全暴露了他的恐慌。
秦渊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发觉他表情恶狠狠的，身体却在轻微的发抖，不由轻叹了一声，道：“东西我现在的确还不能给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林羡指尖发冷，道：“这样变着法儿的陷我于绝境，你还说不会害我？池瑞，你不觉得你的谎话破绽太多了吗？”
秦渊顿了顿，神情复杂地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心的，既然你不愿意进去，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你够了！”林羡往后退了一步，咬唇道：“这个时候你还有脸装好人？池瑞，即使你能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我！我知道你丑恶面具下隐藏的所有秘密，今天要么你把东西给我，要么……咱俩就鱼死网破！”
“荣荣！”秦渊皱眉道：“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有什么可说的？”林羡退后一步，“我的耐性已经耗光了，不想再玩这种慢性游戏了！池瑞，这一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羡目光冷冷的盯着秦渊，像死死的抓着一根稻草。然而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目光深如大海，连眼神都没变。
秦渊只是道：“你不会的。”
语气十分笃定。
林羡心中一惊，眼神里全是露骨的恨意，咬牙道：“走着瞧！”
他又盯了面前的人半晌，转身走了。
秦渊怔了怔，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喃喃道：“我……是不是逼你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