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异梦(1 / 1)
“爹,爹。”糯糯的叫喊声,让严羽彬从繁杂的事务中脱身。看着三岁的严修云抄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严羽彬习惯性的躬身抱起。
“怎么,又被你娘骂了。”严羽彬看着严修云忽闪的大眼睛透着委屈,已然猜到严修云又没能背出诗词被责骂了。严羽彬叹息着儿子有这样一个严厉的母亲,万分同情,摸了摸可怜的严修云。
严修云得了父亲的安慰,趴在严羽彬的肩头。
“云儿乖,你娘也是为你好。肚子里多装点墨水以后好用。”严羽彬甚是欣慰自己的童年没有被逼着啃书。
严修云皱着个小眉头,看着严羽彬,“爹,喝墨水呀,你怎么不早说。快放我下来。”说着就开始在严羽彬的怀里折腾。
呆立的严羽彬回味了一番,才知道严修云把自己的话理解错了。若是他真去喝了满肚子的墨水,自己怕是要被母亲责骂了。严羽彬立刻挽救自己的过失,搂着严修云,马上解释,“云儿,此墨非笔墨。是一种比喻,就是把读书必成墨水。多装点墨水,就是让你多读点书。”得了真理的严修云,水汪汪的眼睛开始滴出泪来,嚎啕大哭,“哇哇哇。还是要读书呀。哇哇哇。我不要。我要去喝墨水。”认死理的严修云依旧在挣扎。
严羽彬痛惜着严修云的悲惨境遇,拭开严修云的泪珠,安抚着,“我去跟你娘说说,不让你这般辛苦了。”
还在凄苦境地的严修云立马睁大了眼睛,透亮的看着严羽彬,“爹,你说的,不要唬我。”“不会。爹带你去喂鱼。”严羽彬就抱着小人严修云走出了书房。
入夜,严羽彬走进卧房看见梁琳正在翻看经书。
“琳儿,云儿还小,不要太逼他了。”严羽彬拿了块薏仁糕解馋。
梁琳翻了一页才回答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从小就要培养才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事。你无心管教,就不要来干涉我怎么做。”玉指纤纤又翻开一页。
严羽彬口里的薏仁糕卡在了脖子,立刻倒了茶送下。转身看着一脸无谓的梁琳。其实自己也知道,自从那次从白梨宫回来后,梁琳就彻底变了。不,是对自己彻底变了。不,是对自己彻底灰心了。可是自己不明白,父亲已经说明了自己前去的缘由,为什么还是成了夫妻之间的疙瘩。梁琳冰冷的情绪让本就单薄的夫妻情感更加岌岌可危。但是双亲在上,梁琳从不外泄夫妻间的疏离,自己也就不好先断了这场恩爱。
只要是单独的两人,总会被梁琳自动隔绝成个人空间,无视严羽彬。严羽彬也只能怀揣着愧疚之情容忍着两人的熟视无睹。
每一次的主动交流总是这样被截断。严羽彬只好早些上床,将烦闷的心绪偷偷藏进梦里。或许入梦,遇见某人,会比醒着更高兴。
梁琳眼角瞟着严羽彬下榻,手里的书静静的躺在了手里。自己的不情不愿又何时才能解脱。好在有个儿子填满了失落的空地。梁琳飘飞的情绪在忽闪的烛火下泯灭着。人活着,总要有个寄托、盼头。梁琳看向严羽彬的背影,想着那一封一封的书信,心里的妒忌又开始泛滥。索性丢下了书,吹灭了灯火,自己也上了床。或许入梦,什么都忘了。
同是一张床,同是一夫妻,时间在两人的背对中流逝。
“爹,哇娃娃,爹,哇哇哇。”严修云在小敏的怀抱里哭成了泪人,嘴里一直喊着带着自己温暖与希望的严羽彬。
才躺下的两人立刻披上衣服。梁琳心急的打开门,正看见严修云泣不成声,自己抱过来安慰,“云儿,怎么了,娘在这。”可惜当严羽彬出现在严修云的眼睛里,严修云就开始不依不饶的要严羽彬的抱抱。无可奈何的梁琳只好将自己的心肝宝贝托付给严羽彬。
严羽彬抱过严修云,轻拍着他的小背,严修云倒在严羽彬的颈窝里,怯声声的呜咽着。
“怎么了,云儿。”慈父严羽彬一开口,严修云才说起自己做的怪梦。
“云儿看到一个人。好恐怖,爹。”说着不好的回忆,严修云又往严羽彬的怀里拱,娇嗔的亲昵让一旁的梁琳很不高兴。没有好脸色的梁琳坐在圆桌边拿起薏仁糕消气。
严羽彬则抱着严修云围着圆桌打转,“云儿乖,不怕,爹在这,不怕。”一边拍着严修文一边说着温柔的话,招架不住的严修云开始将就着严羽彬的肩头入睡了。
严羽彬遣走了小敏,将严修云放在床上,回首看着梁琳还在吞咽。
“书房还有事,你赔云儿先睡吧。”严羽彬拿起挂在木施上的衣衫往房外走。梁琳知道严羽彬是不想挤着严修文,自己也不阻拦。虽然自己很讨厌严羽彬的书房。
若不是桌案上倚迭如山的书信,自己又怎会起疑。看着封封相同的笔迹,相同的留言。原以为那人已经和严羽彬划清界限,没想到却是藕断丝连。加之严羽彬毫不留情的离开,更让自己伤心欲绝。再加上严羽彬回来时的失魂。按耐不住的梁琳开始对严羽彬的书房翻箱倒柜。若不是一丝怀疑,自己又怎会发现严羽彬藏在暗格里的秘密。喜得麟儿,却失夫婿。梁琳越想越气,薏仁糕在嘴里被碾磨殆尽,如同啃噬着某人的血肉。
“恩。”严修云一声出气,倒缓解了梁琳的愤恨。轻手轻脚的梁琳靠近严修云,怀着慈母的溺爱搂着严修文入睡。
严羽彬受着午夜的冷风扫荡,加速走进书房。点起灯火,打开暗格,取出面具。那日永别,自是伤神。
被严群劈晕醒来,接受不了如此残酷现实的严羽彬再次踏上崖边,拾起的只剩姜霖碎了一地的青蓝云雷纹面具。回到严家庄便藏于暗格。思念泛起烟雾时总会拿出来看看。裂碎的面具被东拼西凑,已不成原样。可映在严羽彬的眼里就是个让缅怀的人。最后那声的呼喊仿佛一把利剑永远插在了自己的心头。每想一次,抽动着利剑,撕扯着心脉。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成了严羽彬此生追忆的缩影。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强烈的呼喊你还是去了。为什么又留下我一个。
无奈的追问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答案。严羽彬抚摸着面具的不光滑,不靓丽。终究化成了一声叹息淹没在墨色的夜里。
“主人。”沉稳的声音响在严羽彬书房对面的屋檐上。
主人只是举起自己的左手示意不要打扰,继续看着投在书房窗户上的影子。凉风穿过指缝,时间流过青梅。主人才响起平稳不含情的语调,“走吧。”
得了信的下人白素才靠近主人,大不敬的搂起主人的腰肢。主人也不反抗,靠在白素的怀里,任他将在自己抱在怀里。白素轻点檐牙,跃出严家庄。
“你说,我这样做对吗?他还那么小。”主人开始对自己的卑劣行径进行□□。白素却一言不发。他知道,主人自有自己的决定。做下人的只要做好下人的本分。
主人抬眼看上白素,方才的犹豫已经荡然无存,坚定的口气,主家的风范,“去。”
白素低眉看着主人,虽然主人的脸布满红蔓,却依旧挡不住眼里的星辰,唇上的诱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