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身心俱疲怎奈何（1 / 1）

候夕莱死后，暗夜也一病不起。她本来就身心俱疲，又滑了胎，身子虚弱的很。

枷蓝本不想把这消息告诉暗夜，但想来想去，瞒也瞒不了多久。

“小姐，这是姹紫给你的信。”枷蓝从袖中将一封书信递给暗夜。

暗夜接过来，大致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小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姹紫已经去了阴曹地府和师兄团聚。姹紫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但是师兄之死，对姹紫打击甚大，姹紫无奈，只有舍下一切，追随师兄而去。姹紫感激小姐这么多年来待姹紫如亲生姐妹。姹紫今生不能再陪伴小姐左右，只盼来世，还可以追随小姐，为小姐做牛做马亦是甘愿。只盼小姐原谅姹紫的私心亦成全姹紫。姹紫今生虽不能再侍奉小姐，但姹紫仍会乞求上天，佑小姐一生，幸福安康。也希望小姐和王爷早日达成所愿。”

暗夜看完手中这封姹紫的遗书，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她拿起信纸，将它凑进火烛，然后看着它被火烛一点点侵蚀，而后，化为灰烬。

“尸体呢？”

“停灵在附近的义庄，没有带回王府。”枷蓝没有将姹紫的尸体带回来，是不想再刺激到暗夜。

“将她火化吧，骨灰和侯大人一起葬在太原吧。”

暗夜抬头看看枷蓝和粉黛，“她的心既然已经死了，再留她下来也没有任何意思，不如，让她去随了侯大人，阴曹地府也好做个伴。”

“小姐你放宽心吧。”粉黛不想让暗夜因为姹紫的事情再伤心难过。“侯大人和姹紫的后事，就交给我和枷蓝来办吧！”

暗夜看看枷蓝和粉黛，思索了一会，“你们两个也跟了我好多年了，但今日，若是你们想走，我绝不拦着。人各有志，我不勉强。”

“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粉黛摇摇头，“我和枷蓝妹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小姐当作自己最亲的人。虽然这段时间我没有在小姐身边，很多事情也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小姐的笑是真心还是勉强，小姐的话是不是气话，小姐的泪是不是藏着，还是瞒不过粉黛的。我知道小姐现在心中的苦楚，小姐也休要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不管别人如何，我粉黛，小姐你生，我便陪你，小姐你死，我也追随你。小姐莫要想赶我走，也莫要再说什么为我好。我跟在小姐身边，就是极好。”

“小姐，我和粉黛姐姐的心是一样的。小姐也别再对着我俩说什么狠话了。我们会陪着小姐，一直陪着小姐。”

枷蓝完全理解暗夜此时心里有多么痛。候夕莱的事情刚刚过去，如今，姹紫又自尽，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暗夜的心里，已经无法再承受多一份的伤痛。

“小姐，想哭你就哭吧。粉黛知道你有多痛。”粉黛望着暗夜消瘦的脸庞，心痛难以复加。她们几人从小就跟着暗夜，二十几年的感情，几乎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亲人。如今，暗夜疲惫消瘦卧病在床，姹紫又寻了短见，粉黛和枷蓝的心中，也是痛苦难当。只是，看着暗夜如此，就算她们有多么痛，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们不想让暗夜因为她们再去苦恼。

暗夜摇摇头，“我不能再哭了。侯大人是为了我死，那么我就应该为了他更好的活着。我不可以自暴自弃，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不能再这样病下去，她必须赶紧好起来，还有很多很艰苦的仗等着她来打。

“枷蓝，去多给我准备些补品，我必须抓紧时间让自己好起来。我耽误不得。”

枷蓝点点头，和粉黛相视一笑。

小姐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了。

暗夜的身体一天天的在康复。这些日子，她没有多去过问朝政的事，只是把自己关在王府，调理身体。但这平日里忙碌惯了，突然让她闲了下来，她却是有些不适应了。

这日下午，天气虽冷，但晴空万里，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暗夜闲来无事，命粉黛将她已经闲置多时的古琴取了出来。

暗夜轻拨琴弦，古琴发出阵阵清亮的声音。她没有弹曲儿，而是拿着一条丝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每一条琴弦。

“斜阳渐退，暮色霭霭。晚风凄切，弦音杳杳。隆冬腊月，红梅白雪，却忆江南三月，柳梢青。烟花迷离，天上人间。思却旧景，不见故人。”

“怎么了，吟这么悲伤的句子！”

暗夜抬起头，见是破晓，柔柔一笑。“见到眼前景色，有感而发罢了。王爷今日这么早回来？”候夕莱出事以后，破晓那边也是很多事情要忙，每天都是忙到很晚。但今天天还没黑他怎么就回来了？

破晓走过去，握住暗夜的手为她取暖。“你身子不好，想陪陪你。”

暗夜感觉着破晓大掌上的温度，心里也觉得很温暖。“我没事，王爷莫要挂心。”

这时，一个婢女前来通报：“王爷，王妃。宫中有人来报，四王爷的王妃，今日顺利产下一男婴。皇上召各位王爷王妃，明日进宫庆祝。”

“知道了，你下去吧。”破晓挥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暗夜。”破晓当然注意到刚才婢女通报的时候暗夜黯然的神色。“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你还年轻，咱们有的是时间。”

暗夜笑笑，却没有答话。

孩子，是她对不起孩子。大家都知道她滑了胎，齐王夫妇成婚多年，这齐王妃还没传出喜讯就掉了孩子，对于此事，满朝上下也是议论纷纷。有的同情她，有的为她可惜，当然也不乏一些看戏的，猜忌的……可是此时面对这些琐事和流言，暗夜已经没有心思去在乎这些风言风语。这个时候，她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和干练，她也没有功夫去计较，去算计。她满心都是对她那未出生的孩子的愧疚。是她愧对这个孩子，是她，愧对破晓。现在，面对破晓毫不知情的关怀，她的心中，强烈的罪恶感时时侵袭着她。

“暗夜！”看着暗夜的失神，破晓轻声唤她。

“嗯。”暗夜赶紧回神。“我没事。天色暗了，我们回屋吧。”

破晓点点头，而后牵着暗夜的手。但在他的眼里，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

闲适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后，暗夜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体一复元，暗夜便立即马不停蹄的让自己重新紧张起来，继续和破晓一起并肩战斗。

经此一劫后，暗夜虽是失去了候夕莱这个得力的助手，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暗夜也收获了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绝情。

投身朝政做大事者，狠心绝情那是必要条件。暗夜深深明白，她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她身边人的机会。所以，她必须狠下心来，将一切潜在的危机都彻底清除。唯有如此，她才保得了破晓，以及他们身后的人。

候夕莱的仇她要报，失去孩子的痛苦她也依然记得。所以，暗夜恢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算旧帐。

灏然，庞啸天，离晏，加应然，霍道非……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失去的，她定要百倍要他们还回来……

据粉黛来报，最近霍道非的人盯上了当年清风寨的那些遗孀，想要从她们身上套取些什么消息。这次，暗夜没有再心慈手软，一百多条人命，一个活口不留。事后，她又让粉黛把这件事情安在了灏然的头上，让灏然和霍道非两个人斗了起来。

随后，暗夜派人查出了回梦的下落。既然灏然害死了候夕莱，那么，她就故技重施，拿回梦的命来抵候夕莱的命。但是她的计划却被灏然识破，灏然派副将殷奇赶在她之前就救走了回梦。

但暗夜并没有放弃。一边，她派人继续追踪回梦的行踪，誓要让回梦给候夕莱陪葬；一边，她变本加厉的在朝中搜寻证据，想要一举把灏然给打到再也无法翻身。

暗夜的变化破晓看的很清楚，但他并没有阻止暗夜的做法，只是他让墨环紧紧盯着暗夜，以防会出什么纰漏。破晓的担心不无道理，暗夜最近做事急进，难免会出些小的纰漏。但是有墨环在后面为她善后，破晓也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