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apter 49 有多少人在等待（1 / 1）
是夜，徐子皓送余穆回学校。余穆不让他把车开进校园，两人在校门口告别之后，余穆便一个人慢悠悠地踱步回宿舍。
刚到宿舍楼下，一眼就看见呆坐在楼前台阶上的初夏，两眼无神，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
余穆收拾好自己的小心思，大咧咧地坐到初夏身边，“怎么了我的未来嫂子，我哥终于跟你表白了？”
初夏略微回神， “你怎么知道……？”
“切，我有什么不知道？那是我哥诶，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哥！眼珠子转一转我就能知道他是要上山还是下海！照他这个性子，能憋这么久才说出口，实属不易啊！”
“所以……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初夏喃喃地说，像是在求证，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余穆有些无奈，声音也变得温和收敛，“不然你以为呢？陪你闹着玩儿？”
“不是……只是没想到他对我的喜欢，会这么深……”
她不是不相信余肃喜欢自己，也不是看不见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宋颜杞的离开，始终像是一条刺，横亘在自己心里。在他们分手的这短短几个月间，她努力让自己醉心工作心无旁骛，用忙碌来麻痹思念的痛楚。可是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做到的时候，那个与宋颜杞称兄道弟的人走到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对她说喜欢。
这样的人，她可以接受么？或者说，她需要用多长的一段时间，才可以让自己在看到他的时候，不会想起另一个人？
她摇摇头，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将来……她也说不好。
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坦然地面对“宋颜杞”这三个字，甚至是与他面对面的回忆过往。可是正如她当初不愿意留在原地等待五年一样，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余肃花费一场漫长的等待，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冬至……我想求你件事。”初夏想着，或许让余穆去劝，会好一点。
“如果你是想让我去劝我哥放弃，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去的。”余穆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这么等下去，对他并不公平！如果我永远都忘不了宋颜杞怎么办？如果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我都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怎么办？”
“在爱情里，没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余穆将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我了解我哥，他那种执拗的性子，跟我们家那个老爷子，一脉相承。他说要等一个人，就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他也会等。古时候不是有个傻子站在水边等人，等了三天三夜，等到涨潮了发大水了他还抱着柱子不肯撒手不肯走得继续等么？初夏，我哥就是那种人。”
初夏不置可否，她好像又一次低估了余肃，或者说，她也许根本就没有搞清楚，余肃对她承诺的意义。
“可是，那个等人的傻子后来等死了……”她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出结局。
“是啊，死了。真是个傻子。”余穆嗤笑。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那个傻子在把自己等死之前意识到没希望，就不等了？”
余穆托着下巴点头，“有……”
“是什么？”初夏追问。
“1、他等的人死了。2、他等的人嫁了别人。3、……”说着说着，余穆突然收了声。
“3呢？3是什么？”
“在你爱上他之前，宋颜杞突然回来了……”余穆极不情愿地说出这个可能性，随后又补上一句，“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他可能就不是等死的，是抑郁死的。杀伤力太大！”
“……要不要这么夸张……”初夏没辙了，“你这么说，岂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就不明白了莫初夏，你为啥非要想尽办法让他放弃？反正他等着你，对你好，你也不吃亏呀。”
“我靠余穆，你俩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初夏难得地喊起来，“你就不怕你哥被我耽误了？你确定到时候你不会恨死我？”
“那都是他的命~”余穆摇头晃脑地回答，“自己选的，怨不了别人。”
初夏又一次语塞，总觉得今晚的余穆诡异地有些奇怪，说出来的话，也跟平时的她不甚相似。她伸手探了探余穆的脑门，“你确定你是余穆？”
热度正常，没发烧。初夏的手落下来，却蹭到了余穆手上的什么东西。
借着月光，初夏仔细朝余穆的手腕上看去。那是一串紫水晶的手串，每一颗水晶的形状都不一样，可是组合到一起，却独有一种神秘和谐的美，仿佛每一颗都是《一千零一夜》中的一个故事，此时此刻，正在余穆的心里娓娓道来。
“徐子皓送你的？”初夏小心地开口询问。
“恩。”余穆点头。
“为什么是紫水晶？有什么说法？”
“他说，我是二月生的，水瓶座，紫水晶是我的诞生石。所以送我。”
“就这样？”初夏隐约觉得，应该还有别的意义。
“他还说……如果我愿意，也可以把这串紫水晶，当成是我们的定情石。”
“定情石……？”初夏愣了愣，“你答应要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余穆有些烦恼地摇头，“初夏，我觉得自己还没有想好，很矛盾。”
“说说看。”初夏建议。看来今天晚上有感情困扰的人，不止她一个。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想要表现自己，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再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不理他。你说得对，其实我是喜欢他的。有时候想着将来要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觉得是件多讨厌的事，相反，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幸福感。”
初夏欣慰地笑了，这是余穆第一次承认自己对徐子皓的心意，虽然她早就猜到了。
“可是更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交待出去了，好不甘心。我才20岁，从没试过主动去爱一个人的滋味。将来要爱的人，也是老早就被定好了的，不是我自己发现的。也许茫茫人海中，还有一个让我更想爱的人存在呢？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我都会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徐子皓，那么我就会永远错过那个我自己想去爱的人，你明白么？”
初夏理解余穆的纠结，就好比她曾经暗恋田雨阳，是因为她想；宋颜杞喜欢她，也是因为他想……而余穆，却来不及遇上那个自己“想”去爱的人，即便她明白徐子皓是个不错的人选，也会因为那个人不是自己“想”去爱的而退缩。
毕竟爱情，应该自然地发生在两个人之间，而不是简单地听从别人的安排。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会不会是我们把这个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呢？”初夏试着开导她。
“什么意思？”余穆把玩着手腕上的紫水晶，悠悠地问。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换个角度去想，也许就能想通。暂且把你爸妈的安排放在一边，单纯地去看徐子皓这个人。你刚才也说了，你是喜欢他的。所以不考虑其他因素，这个人本身，就可以是那个你‘想要’去喜欢的人，对不对？”
“可是……”余穆急了，这算不算偷换概念呢？
“别否认，”初夏打断她，“只要回答我对或者不对。”
“对是对……可是你不能打乱时间先后顺序啊！这样我的纠结还有什么意义呢？”
“咳咳。”初夏拍着余穆的肩膀，“我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纠结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你喜欢徐子皓这是事实，为什么你不能忘了他是 ‘你指腹为婚的对象’的这个身份？他只是徐子皓，一个你喜欢的男人，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余穆愣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可不是？就这么简单。你想啊，你认识了徐子皓，也算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吧？你喜欢上了他，碰巧发现他也喜欢你，然后你们恋爱，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准备结婚。那时候碰巧发现，咦，原来他跟你有婚约诶！这不是天赐的缘分么？”
余穆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绕进去了，急忙喊停，“等等等等莫初夏，你确定你不是徐子皓派来给我洗脑的？”
“怎么会？！”初夏惊道，“我认识他才几个小时，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啊，我至于么？”
“那倒也是……”余穆点头，“这么说，其实我可以不用纠结？只要喜欢他就好了？”
“是啊，你只要诚实地承认自己的心意，试着明明白白地去喜欢他就好了。如果在交往的过程中，发现他有什么你不能容忍的缺点，到时候再分手也来得及啊。而且那时候，你就能理直气壮地跟你老爸说出他的缺点1234，你老爸那么疼你，自然就不会再逼你了。”
“好像有点道理……”余穆成功被初夏的理论击溃，随即又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是怎么办？我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我不会喜欢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啊？”初夏险些昏厥，“那他怎么说？”
“他说……”余穆清清嗓子，学着徐子皓的语气说，“你戴着我的紫水晶，就要记得你是我喜欢的人。不论你要用多长的时间来喜欢上我，我都等得起。除非……你把这串紫水晶给扔了。”
初夏哑然，这徐子皓，怕是早就对余穆的小心思了如指掌。要不然这紫水晶怎么还能好端端地戴在她手腕上——她哪儿舍得扔啊！
“你啊！就等着被徐子皓彻底拿下吧！我看我得赶紧努力工作，要不然都来不及准备份子钱！”初夏笑她。
“说什么呢！”余穆开了窍，反而变得娇羞起来，“他可别高兴得太早，等哪天，本小姐发现了他的缺点1234，绝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月光下的台阶上，余穆伸出手，揽过初夏的肩膀，嘿嘿傻乐着反过来开导初夏，“其实吧，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也可以试试看去喜欢他嘛，也许试过了你就会发现，他比其他人更适合你。”
初夏当然明白她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谁，可是她真的不愿意把余肃跟宋颜杞放在一起比较，因为会比较，就证明还在意。
她还在奢望么？不……她早就已经不奢望他会回来。只是那个离开的背影，却时常出现在脑海中，挥散不去。总有个声音在对她说，“是你先放弃的，是你先放弃的……说到底，就是不够爱吧。”
怎么能没有遗憾，明明是深爱着的时候，却来不及开口说爱。或许还有愧疚吧，当你坚持着说爱的时候，我却放开了你的手。
即便将来有一天，我可以不再那样深爱你，甚至不再爱你，可是如果你从此不再回来，我是不是永远都等不到，彼此云淡风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