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Chapter 41 我们的篇章（1 / 1）
初夏的坚持，让宋颜杞彻底乱了方寸。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绝对不能跟初夏分手。
他伸出手，扶着初夏的肩膀，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初夏的难过，也无暇去思考她拒绝自己的原因，他只求想出一个更好的方法，把初夏留在身边。
于是，他看着初夏，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恳求，“初夏，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么，你愿意等我么……”他已经慌不择路，自己都能感觉到这个问题出口时的心虚。
果然，这个主意烂透了。因为初夏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问，“我要等你多久？”
“五年。”
“五年……”初夏重复着，“你觉得现实么？”
“我……”宋颜杞无言以对，以他对初夏的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允许自己逼迫她做出这样的退让。他承诺过要给她自由和幸福，如今，却要用这“虚无缥缈”的两个字，把初夏绑在身边。
初夏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宋颜杞识趣地放开双手， “你不愿意对不对？”
“你觉得呢？”初夏反问，“五年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我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你衣锦还乡，你却因为这五年在国外的际遇，眼界高了，看不上我了……就算我们足够幸运，五年以后还能够在一起，但那些分别的日日夜夜也会成为我们回忆里的断片。宋颜杞，你知不知道，有很多感觉，一旦分开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宋颜杞听得很仔细，然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你不愿意跟我走，说了那么多理由，我可以理解。你不愿意等我，也有你的理由和担忧，我也都懂。可是初夏，你有没有曾经想过，要为我们的感情做一点努力？哪怕是争取一个可以让我们不用分开的可能？你没有……我看到的，只是你一味的躲闪，你言语里想要放弃的念头永远占上风。莫初夏，难道对这段感情，你真的没有一点点留恋？”
初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能够告诉他，最近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一点点磨光了自己的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气……爸爸妈妈的留恋，让她不忍心离开他们身边，更何况要去到国外？立秋妈妈出了事故之后的孤单，更让她没有胆量接受等待的考验，未来五年漫长的时光里，当她思念他的时候，他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谁的身边？
跟他走，是个十分不理智的想法。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她都不能接受自己完全不用付出努力的生活方式。而等待，又是那样苍白无力的字眼，她没有信心，更害怕自己无望的等待，会耽误了他的前程。所以，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放弃都是最明智的选择。
心中的不舍，有什么紧要，只要他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要，他能安心地起飞。
末了，初夏凝起全身的力气看向宋颜杞，轻声说，“我看不到希望。”
宋颜杞没有再说话，只是持续地点着头。初夏明白，自己的这句话无疑像是一把刀划过他的心脏。是啊，怎么可能不受伤呢？当他拼了命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是永远的离开。
“你消失了好几天，好多事情我都来不及告诉你……”沉默了一会儿，初夏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般，自顾自地说起来，“刚放假那几天，我们时常通电话。妈妈问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我不敢告诉她。因为我觉得我们离得太远，或许现在想得那么美好，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后来妈妈说，想要娶我的人，最好能够到D市来发展。宋颜杞，你不可能为了我不出国，我并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前程。而我，也不可能跟你走。所以我们分开，是最好的……”
“初夏……等我回国了，我也是可以到D市来发展的！”虽然知道初夏已经做出了决定，宋颜杞还是不甘心地再次申辩。
“不一样的……”初夏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知道么？你消失的那天晚上，我在江边散步的时候遇到田雨阳。说起来真是可笑……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所以他很笃定，笃定我会一直在他身后等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这么快就交男朋友。我还记得我当时告诉他，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陪他耗，我也需要被一个人疼爱和守护。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就算五年以后你回到D市来发展，那这五年时间里，谁又能来守护我呢？”
初夏强忍着泪，她明白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跟田雨阳说的那番话，只会让宋颜杞心中的顾虑更深。更何况，她如此坚决地表明自己的人生不能留有空白，不正是在暗示，当初的宋颜杞，也不过只是这道“填空题”的一个选项而已。
果然，宋颜杞听懂了初夏的意思。他痛楚的眼神，已经为他们的爱情做了最好的注解，“说到底，莫初夏，你还是不够爱我的吧……如果你足够爱我，你会像我一样，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原来，是我想多了……”
初夏别过脸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淡，“随你怎么想吧。”
宋颜杞终于在初夏的放弃中败下阵来，原来一切推脱的理由，都不如这一句话来得猛烈。原来在莫初夏那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项。
他心中的愤怒渐渐升腾起来，盖过了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忧伤，他猛地转身，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余家兄妹俩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初夏身边。余穆扶住了颤抖着的初夏，才发现紧紧注视着宋颜杞的背影的那张脸，已经爬满泪水。
宋颜杞走出老远，突然又转过身子，冲着初夏的方向大喊了一声，“莫初夏，你爱过我么？”
他们之间，不过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努力奔跑起来，不出半分钟就能到达彼此身边。可是初夏心里明白，率先放弃的那个人，没有反悔的权利。
于是，她只是定定地看向宋颜杞，不回答。
宋颜杞等了一会儿，他自己也明白一定等不到什么答案。他的眼神落在初夏身上，她终于还是哭了。只是不知道这眼泪，是不舍，还是解脱……
她会不舍么？怎么会呢？如若她心中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他们的爱情，也不至如此。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女子，又看了看立在她身侧的余肃。然后，再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初夏才终于放松了自己紧紧崩直的身体，下一秒，便那样毫无预兆地瘫软下来。手中攥着的小篮子掉在地上，滚出几步远。
余肃眼明手快地跟余穆一起扶住她，一点一点地，把她拖回暂住的小公寓。
他们把初夏扶到沙发上靠着，余肃嘱咐余穆陪着她，自己便悄悄出了门。
“你这是何苦呢？明明那么舍不得，非要装得自己多伟大。”余穆挤在初夏身边，一针见血地点破初夏的伪装。
初夏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那一小块地板，不动，也不说话。
余穆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我知道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也支持你的选择，但是话说回来……枸杞也挺可怜的。”
听到“枸杞”两个字，初夏猛然惊醒似的环顾房间四周，不见余肃。
“你哥呢？他去哪儿了？”她生怕听见余穆说，“他去追枸杞了……”，如果他真的把他追回来，会怎么样？
余穆看了看她，了然地说，“他去买早餐了，一会儿先去医院把立秋她们换回来……”
“哦……”初夏喃喃地应着，余肃总是这么细心的。所以……他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纠结“宋颜杞如果回来了她该怎么办”这种无聊的问题。
“初夏，你昨天睡得晚，今天一早就这么多事情，要不你先睡会儿吧？我哥会在医院守着的，我们不需要过去。”
“恩。”初夏听话地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但是至少闭上眼睛，就能加装自己看不到宋颜杞受伤的表情。
该放手的，已经放手了。现在她终于可以勇敢地对自己承认，她跟宋颜杞已经分手了。他们的爱情，夭折在还差一天就满三个月的时候。
她想起黛安娜玫瑰的花语——全世界我最在乎你，别让我等不到你。
她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自己，是如何坚定地告诉田雨阳，她和宋颜杞，有他们自己的节奏。时候到了，自然就在一起；时候未到，就算别人怎么催，也走不到一起。
没想到，属于他们爱情的篇章，才不过奏响了一个开篇，就已经匆匆地，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