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39 无心错过(1 / 1)
十分钟后,宋颜杞挂断了电话。这是他这八天里唯一一次成功地听到初夏的声音,却得到了一个怎么样也想不到的答案。
他在余肃的帮助下,千辛万苦地从家里溜出来,风风火火地坐飞机到了她的城。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他以为只要看到初夏的脸庞,感受到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喜悦,所有的不安和颓丧,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她不在家里。她去了别的地方,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说,她暂时回不了家。
一时之间,宋颜杞还不能接受随着希望落空而翻涌过来的巨大失落。他呆呆地握着手机,仰头看着初夏家的窗口。他第一次如此靠近她成长的地方,却见不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在他打电话的过程中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余肃终于走到他身边,“她在哪儿?”
“兰州。”
“去兰州干什么?”
“陪林诗潼。你妹妹也在。”宋颜杞无力地回答。
余肃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疏忽。他拨通家里的电话,跟妈妈聊过之后,才得知几个女孩齐齐奔赴兰州陪伴林诗潼和出事的林妈妈的消息。他有些懊恼,好不容易让宋颜杞逃出生天,好不容易把他带到了初夏的城市,却因为一个完全没有料想到的突发状况,还是错过了。
其实,在他们上飞机之前,余肃是有想过要给初夏打一个电话的。是宋颜杞一直坚持说要给初夏一个惊喜,他才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初夏是宋颜杞的女朋友,他有权利决定他们之间的事情。而自己,不过是个能帮的上点儿忙的局外人。
况且,谁又能说他心里不想看到初夏喜悦的模样?哪怕这喜悦,与他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关联。
只可惜,现实总是很残忍。当你以为自己计划得天衣无缝,它只需动动手指,你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付诸东流。
是的,他没有背弃自己对初夏的承诺。尽管心中藏着隐隐的不愿,他还是在送妹妹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到了宋颜杞的城市。在他看来,心中对初夏挥散不去的喜欢,是自己成长中必须的经历。这与初夏喜不喜欢他,或者会不会喜欢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为她带去宋颜杞的消息,或是把宋颜杞带到她的身边,只是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她知道你来了,她怎么说?”余肃问。
“没说什么特别的……”宋颜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只说自己暂时回不来,可能会直接去学校。知道我没事就好,让我回家的路上小心。”
“那那件事呢?你跟她说了没?”
宋颜杞摇摇头,“没有。她听上去很累的样子……我不忍心。而且,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余肃在心里说,好不容易出来,难道就要这样毫无结果地回去?
“我不知道。”宋颜杞就势坐在了花坛边,他用手撑着脑袋, “我跟她,好像一直在错过。我喜欢她的时候,她心里满满的装着别人。后来我们终于在一起,没过多久就放假分开。我给她打电话,她总是爱理不理;我消失了,她又很着急。然后现在我来了,她又不在……”他抬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真的,余肃,我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力过。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到不了心里想的那个地方。”
“我体会不了你这种无助。”余肃看不惯他现在的样子。在他的观念里,凡事自己想要的,并且能够去争取的,都要努力尝试,而不是一味的颓废退缩。于是他冷冷地说,“我只知道如果你现在放弃,我会看不起你。”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不可能在这里等她回来。”宋颜杞重新垂下了头,路灯下,他的影子蜷缩成水泥地面上一团朦胧的阴暗,没有着力点。
余肃抬手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距离宋颜杞跟他爸妈约定好的必须回家的时间,还有26个小时。
从送他们上飞机,到约定的回家期限,他们只给了他34个小时的时间,来给出一个最后的答复。
消失在初夏世界里的那五天,宋颜杞跟父母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每一次的争吵,都让他近乎虚脱,可却也实实在在地,离他心中那个比较完美的结果更靠近了一些。
他勇敢地将自己的情感完整地摆放在父母面前,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告诉父母,他不愿意为了那所谓的、未知的前途放弃这段得来不易的爱情。他希望父母理解自己的心意,希望他们相信,他已经足够成熟,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这场拉锯战,让他被迫与外界隔断了一切联系。手机被没收,关了机;房间里的网线直接被切断,甚至家里的电话,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接听。那几天,每每想到初夏因为联系不上自己而产生的不安和怀疑,他就再一次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
他坚持着,不妥协,不放弃,甚至在父母面前,一句软话也不愿意说……爸爸的态度虽然一直很强硬,但至少他能感觉到,妈妈是有些心软了的。
所幸的是,第六天傍晚,余肃便按响了他们家的门铃。父母不能拒绝专程从另一个城市赶来看他的朋友,于是,他们有了单独的,短暂的交流。
当然,在宋爸爸了解了余肃和自己儿子“好兄弟”的关系之后,已经在他们见面之前,暗示了自己跟妻子商量过后,略微做出了妥协的决定。
余肃一直记得宋颜杞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帮我打个电话给初夏,跟她说,我很好……”
“电话我一定会打。只是……”余肃打量着他,一向爱干净的宋颜杞,脸上竟然也有了胡渣,“你真的好么?”
“好不好有什么重要……”宋颜杞喃喃地说,“只要熬过这一阵就没事了。”
“你知道自己还要熬多久?”余肃问他。
“不知道。但是我不会遵从他们的意思跟初夏分手,绝对不会!”宋颜杞十分坚定。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余肃是有些动容的。如果不是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宁可忤逆父母,也要坚守下去?他才刚刚明确自己喜欢上了初夏的心意,却惊讶地发现,宋颜杞早已经到了一个自己短时间之内无法企及的高度。
末了,他只能说,“这件事情,关系到你和初夏的未来。无论你的意愿如何,这都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你在这里熬着,初夏什么都不知道,她得不到任何一点关于你的消息,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一般等着你突然出现。你觉得这样好么?”
“所以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放心么?”宋颜杞有些烦躁地小声喊着。
“然后呢?”余肃提高嗓音,想让他明白这个说辞实在太虚无,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我跟她说,‘初夏,枸杞没事,他让你不要担心。’你以为这样说就有用了?初夏不是没脑子的三岁小孩,她会问我没事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打电话,没事你为什么消失那么多天没有一点消息?我怎么回答?”
宋颜杞颓丧地躺倒在床上,“那怎么办?”
“或许,你可以转变一下策略,先把自己放出去……”余肃建议。
“然后呢?”宋颜杞并不认为这个方式可行,因为如果没有说服父母,即便现在见到了初夏,对事情的发展也不会有更多的帮助,甚至还会让父母更加反对他们继续在一起。
余肃瞥了他一眼,“你跟你爸妈僵持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争取的最大利益是什么?是可以不跟初夏分手,还是进一步的……不出国?”
宋颜杞认真地想了想,“不出国……说实话我是不指望的。因为很早以前,甚至在我还没读大学之前他们就开始安排,不是说不去就能不去的。但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出国就要一定跟初夏分手,这两件事情根本不冲突!”
余肃很想骂他幼稚,因为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出去之后再回来,还能不能保持当初的心。从长远的理性的角度来分析,宋颜杞的爸爸妈妈做出的决定,是非常明智的。与其到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倒不如趁着他们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早早地做一个了断。
只是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时,没有料想到儿子已经投入了太多的情感和心力,决不愿就此放手。
“如果我跟你说……你爸妈做出了妥协呢?”余肃决定把宋爸爸透露给自己的想法向宋颜杞说明白,毕竟,这看上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宋颜杞坐直身子,着急地询问。
“也许……你可以问问初夏,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余肃回答。
“他们真的这么说?我可以带初夏一起去?”宋颜杞的眼中闪着一丝兴奋的微光,挣扎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他们说,自己不用跟初夏分手……不仅不用分手,甚至可以一起出国!
幸福,好像来得太快了些。只要初夏也同意,他们就能携手徜徉在一片自由的天地里,无拘无束。
是的,作为一个男子汉,他必须有可以保护初夏不受伤害的自信,更生怕这伤害,是来自自己至亲的家人。现在既然是父母提出的建议,那么他就更加有理由相信,即便未来的路不是一帆风顺,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便没有什么不能克服。
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初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问她,
“亲爱的初夏,你愿不愿意跟着我,飞到一片崭新的天地,过我们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