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 31 我们的自尊（1 / 1）
“高富帅”这三个字，在初夏的房间里盘旋了很久……颇有些“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的效果。
初夏一边伸手向余穆讨要这位传说中的“高富帅”的照片，一边装作很嫌弃地说，“高富帅你都不要，人家也觉得好不公平哪！”
余穆转过头去不理她，嘴上嘟囔着，“看什么照片，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我明天问你哥要。”初夏毫不自觉地又把余肃搬了出来，反倒被余穆抓住了话柄。
“哟，莫初夏，你现在威胁我的时候打的都是我哥的名号呀！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越来越像我嫂子呢？”她凑过来，眨巴着眼睛问。
初夏推搡着她，着急地为自己辩解，“去去去，别瞎说！”
余穆见初夏着急，早忘了方才对那位“大孝子”滔滔不绝的愤慨，她挽住初夏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肩上，“刚才我可听见了……那可是我哥~人称冷面小王子啊！什么时候站在人家女生楼下大声喊过？你说，他喊你干嘛？”
初夏心知如果不说实话，一定躲不过这个缠人精，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晚上在江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余穆，末了说，“所以，你哥突然叫我一声，才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八卦，不过是为了提醒我，我今晚欠了他一个人情而已。”
“啧啧啧……”余穆一面咋舌，一面感慨，“这么好的一场戏，我居然错过了！！早知道刚才我就跟我哥一起出去找你了，顺便也让我鉴赏一下那个姓田的吃瘪的怂样，哈哈，一定很精彩！！”
“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初夏点着她的脑袋，“还好你没去，你去了，保不齐还没这么容易收场。”
“那是自然~像田雨阳这种人，不好好教育教育，他的自尊就要膨胀到天上去了！”余穆十分不屑地挥挥手，“就是要我庄严肃穆的小公主出马，才能给他摆平了！”
“是是是~小公主最厉害了！”初夏笑她，“那怎么就被一个‘大孝子’整得一点办法都没有，都要躲到我家里来呢？”
“莫初夏！你……”余穆又气又笑，还要努力十分骄傲地纠正，“我可不是躲着他，他还不够资格让我躲呢！我就是嫌我爸烦，总是把我跟他扯在一起讲。”
“难不成……”初夏揣测着，“你爸想你这个暑假就嫁过去？”
“那倒不至于……”余穆答道，随即换上一个“见了鬼”的表情，“你绝对想不到，比这更恐怖！”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初夏不解，“难道要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么？”
这回，轮到余穆傻眼了，她不住地摇头，一根手指颤抖着点着初夏的鼻尖，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莫初夏啊……你说说，你们家宋枸杞都给你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居然能让你想出这种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招数！想当年……你暗恋那个田雨阳的时候，虽然是傻了点儿，但至少还是思想单纯的好孩子啊！现在……”她一脸沉痛地别过头去，“初夏，你已经……不、单、纯、了、啊！！！”
初夏被她这么一说，脸刷得一下红了个透，又羞又恼，不过是随便扯了一句，怎么她就上纲上线了呢……只得一把捂住余穆的嘴，“你再瞎说！”
余穆作势挣扎了两下，声音也因为初夏手掌的阻挡变得含糊不清，“唔唔……不说了，不说了……”
初夏这才放开手，没好气地问，“那你爸的恐怖招数是什么？”
余穆叹了一口气，无限哀伤地说，“那个老狐狸，想让我暑假结束之后跟着大孝子出国去，说是反正也不指望我大学毕业再读个什么硕士博士的，跟着出国去游历一下，读读书，也长长见识，还能帮帮忙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大四就不在学校上课了？”初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如果暑假结束就出国，那岂不是连国内的学位都放弃了？虽说他们家境好不在乎，可毕竟都已经读了三年啦！！
“就是啊！”余穆应着， “你说，人家出国，是去留学的，回来好接管他们家的公司，我一个女孩子，没什么远大志向，自己的学业还没结束呢，跟着人家跑出去算怎么回事？就算是要锻炼，长见识，我也可以等毕业之后自己申请去啊！现在要我跟着他，住一个公寓，读一个学校，举目四望就只认识他一个人，你说说，这还不恐怖么？万一我生个病怎么办，他能照顾我么？万一他欺负我怎么办，我想找个人抱着哭都找不到！”
是啊，初夏想着，虽说余穆表面上看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但是自从上回闹过一次小别扭之后，初夏就知道，其实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很细腻，很柔软的。不过是装出一副刚强冷漠的样子给外人看看罢了……放她一个人在国外，连初夏都觉得不放心！余家爸爸怎么就这么放心？
除非……初夏突然想到了整件事情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环节，这位传说中的大孝子，既然能够出国留学，还要回来接管家族企业，那自然是很有本事的，至少也是学业有成吧。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被家里人摆布呢？除非，他对于家里的这个安排，本身就是乐见其成的！
初夏试探着开口，“冬至啊，那个大孝子，不会是喜欢你吧……”
话一出口，看余穆脸上隐隐腾起的绯红，初夏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此时此刻余穆脸上的表情，完全是被别人猜中了心事的娇羞嘛！
等等……光是猜中了大孝子的心思，她娇羞什么？初夏顿时觉得自己被余穆绕到了圈子里，她仔细观察着小公主的表情，很想撞墙地问，“别告诉我……你其实也是喜欢人家的……”
“没有！”余穆果断否认。
初夏长出一口气，总算还是清醒的，不然她这一晚上，不就是在自己跟自己玩儿么？
“他……可能，也许，大概……是有点喜欢我吧……”余穆解释着，随即庄重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反正我是不喜欢他的！”
“那你娇羞个毛线啊！”初夏鄙视她。
“我哪有娇羞，我就是从来没想过要承认他可能喜欢我这件事情，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初夏安静地看着余穆，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早已经在她心里盘旋过很多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她都选择了逃避。今晚，大概是她第一次试着在别人面前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情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余穆才悠悠地开口，“他平日里对我是挺好的，看上去，应该是喜欢我的。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正视，是因为我觉得他对我的好，并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或许只是不愿意忤逆父母，反正也不讨厌我，就索性遂了他们的愿。初夏，别说我现在不觉得自己喜欢他，就算我喜欢，我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安排，因为那不是我自己选的，是他们推给我的……”
“可是……如果你们彼此对对方都有好感，那么就算是父母决定的，也是件好事不是么？”初夏觉得自己有些矛盾，一方面，她也不同意“父母之命”就决定了的姻缘，可是另一方面，谁能说父母看中的，就是完全不好的呢？如果因为一时的赌气，就错过了那个对的人，岂不是很可惜？
“那至少也要等我先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并验证了他也是真的喜欢我，才能接受啊！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出国去，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余穆倔强地据理力争。
“也对……”初夏琢磨着，“不过你这发现自己真心并考验他人真心的过程，也太漫长了点……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都快20年了吧！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拖拖拉拉不长进，你爸才终于等不下去了！”
“他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么？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还非要嫁他选的人，他怎么知道他喜欢的我就喜欢呢？要真那么喜欢，他自己怎么不嫁！……”余穆又急了，一着急，就开始口不择言。
“得了……”初夏只能再一次打断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我也不劝你了……你现在的问题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又对别人对你的感情没信心。不想出国，你就只能跟你爸死扛到底，你爸总不能绑着你上飞机吧？等过几天，你自己平静下来，就回去找他好好说说……先不出国。没准儿人家大孝子出国了，你见不着他反倒想了……又想见了，那你就顺便连你自己的真心都检验了……”
说完这些，初夏无力地歪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就闭上了眼睛。这一晚上，可真够闹腾的……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那一点“自尊”——田雨阳觉得喜欢了自己五年的人突然不喜欢自己是伤了自尊，余穆觉得父母随便地决定了自己的感情却不考虑她的感受是伤了自尊……而她，又何尝不是抱着那一点自尊心，才能骄傲地站在田雨阳面前不掉眼泪？
所以说，人啊，若是没有了自尊，又会活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