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为什么要这么做?(1 / 1)
更新时间:2009-09-30
凌晓晓走了之后,所有的身后事都是沐浅浅在处理。
她是孤儿,父母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已经过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她的交际圈很窄,要好的朋友,除了沐浅浅就是凌若晴,其他的,就是舞蹈学习班的那些学生。
葬礼那天,所有人都来了,也不过占据了小小的客厅,沐浅浅主持着整个葬礼。
这是第一次,她身边没有蓝子鸣,没有炎亦远,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的陪伴。
所有的来宾中,最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的小舅舅。
熬离穿了一声黑色小西装,胸前别着朵小白花,小小的脸绷的紧紧的,眼睛瞪的圆溜溜,望着凌晓晓的遗像,哭的唏哩哗啦。
安静的大厅,因为这孩子气的哭声,更添了几分悲伤。
沐浅浅走到他身边,将小小个子的他抱进怀里。
敖离把头埋在沐浅浅腰间,哭声一直都没能止住。
“别这样,好歹几十岁的人了,哭成这样子会被人笑话的。”沐浅浅想打趣他,声音却带着哽咽,让人听了更是难过。
果然,她不说还好,刚说完,敖离抱紧她的腰,“哇”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嘴里一边喊着:“若水娘娘……若水娘娘……”
沐浅浅怔了一下,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什么若水娘娘?那不是炎家的人为了对付我想出来的招数吗?晓晓她,跟那个人真的有关系吗?”
敖离擦一把脸上的泪,抽泣着瞪她:“她就是若水娘娘,我不可能会认错。她的耳朵后面有一朵梅花胎记的。”
胎记……
沐浅浅想到凌晓晓偶尔拢发时,露出的耳后的轮廓,依稀记得那是个淡淡的花朵形状。
天!沐浅浅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天庭的仙子,未来的王母娘娘,居然会死在她面前?
这怎么想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偏偏敖离一口咬定他不会认错。
沐浅浅又想到,在几天以前,凌晓晓曾经心事重重的说,那些梦境在她的脑海中重现,而且越来越清晰的事情。
难道,炎家想利用晓晓,却阴差阳错的帮她打开了前世记忆,以至于那些梦境会缠绕她至今吗?
可是,若真是这样,为什么到她过世,那个该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天庭的太子都不曾出现?
晓晓,我真的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可是,你却再也不能听我唠叨,陪我说话,帮我解惑了。
沐浅浅望着凌晓晓的遗像,抱紧敖离,眼底的悲伤越来越浓。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发现众人中,已经有人先行离开了。
沐印雪走出灵堂,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下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我是徐千蕊,请问哪位找我?”电话那头,是一道娇哝的声音。
“千蕊,我是印雪。”过去的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很熟了,彼此之间并不需要太多废话。
“印雪啊,你有什么事吗?”徐千蕊能感觉的到,没有事情时候,沐印雪极少主动打电话给她。
“你知不知道,你哥现在人在哪儿?”
沐印雪也不绕弯,直接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得到他可能在“怡情酒吧”的回答,她果断的挂断电话,不理会那头徐千蕊疑惑的呼唤,一个瞬移,来到了酒吧当中。
酒吧内,灯光闪烁的人眼睛疼,音乐声更是震声欲聋。
一片的灯红酒绿。
无数人在酒吧的过道上摇摆,微眯着眼睛,随着音乐声舞动着,卸除掉白天道貌岸然的伪装,尽情宣泄着不为人知的颓废和放纵。
那原本几乎专属她的舞台,正有几个女孩儿在上面跳舞,衣着暴露异常,画着妖媚的妆容。
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并不会因为缺少了她沐印雪,而有什么改变。
在一个边边的角落,她看到了徐以风。
他坐在最不起眼的桌子上,手里握着一瓶酒,正冷眼望着酒吧内的一切。
不时有女子想过去搭讪,都被他的眼神给冻结住,不敢靠近他身边一尺以内。
沐印雪就留在原地,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遥遥望着他。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神态,他的举动,他一直紧皱着的眉心。
她就这么远远地望着他,眼珠都不曾错开一下。
以风,你不开心。
她在心底做出结论。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目,徐以风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然后隔着人海,两两相望。
走出酒吧,徐以风站在沐印雪身后一米开外。
“找我什么事?”徐以风侧着脸,路灯下,一半的脸埋藏在阴影之下。
沐印雪不回答,只是向前一步,慢慢靠近他。
她向前,徐以风就退后。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之外。
可她还是闻到了,徐以风身上,有新鲜的血液味道。
那么清楚的腥甜,是她熟悉的,凌晓晓的血液味道。
她是猫,她的判断不会出错,徐以风也许没有杀人,但他一定去过命案现场。
沐印雪将右手举到徐以风面前,慢慢摊开,掌心内躺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软软的,像布料,却韧性十足,像极了人类的皮肤,又带着丝丝细绒,如同从蝙蝠身上撕下的一小块翅膀。
徐以风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手臂,右手的臂弯处,有道小小的红痕。
沐印雪也看到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透露着悲伤无奈。
那道伤,不用多问,都知道跟凌晓晓的死有关。
“没原因,我想怎样就怎样,吸血鬼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徐以风说的很自然,只是固执的没有正过脸来面对她。
“你……”沐印雪站到他面前,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的这套说词,恐怕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吧?你告诉我,那天你只是凑巧经过,不小心遗落了东西在那里,凌晓晓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这样?”
她那般殷切的望着他,唯恐听到一句“不是。”
凌晓晓死后,沐家为她安排一切的善后工作,是她在角落里发现了这片翅膀,然后偷偷保留,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她不想故意隐瞒,却也不想因为这一样证据,让徐以风受到伤害。
哪怕……
哪怕……他真的是凶手……
可是,她那么希望他不是。虽然这个可能,微小的让人感到绝望,她却还是问了出来,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她是死在炎家的‘赤火掌’下,可是,你根本不会这样功夫,也跟炎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只是巧合,对不对?”
沐印雪激动的抓住徐以风的双臂,拼命摇晃:“你告诉我啊,以风,说这都不关你的事,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相信你,好不好?以风,你告诉我……”
“是我。”一直沉默的徐以风突然开口,打断了沐印雪的自言自语。
她找了那么多牵强的借口和理由,都因为他这一句话,土崩瓦解。
沐印雪怔住,慢慢松开他,一步步往后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你从来不会这样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为什么要承认?”她尖叫,这种预料之中的答案,依然让她无法接受。
“我不想再骗你。何况,人确实是我杀的。”徐以风望着她,脸色平静的可怕:“我做事不一定需要理由,你也不需要相信些什么,只要记住,我唯一不会伤害的是你,就够了。”
“不够,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沐印雪的泪,疯狂落下:“你知不知道,对于我来说,被伤害不是最痛苦的,看着家人倍受折磨,看着心爱的人走入黑暗,才是最深的痛楚。我不想这样下去,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下去……”
最后一句话,她是在哭着哀求。
徐以风却只是远远望着她,眉心皱成山,却就是不肯走到她身边去:“不可以。我选择的东西不能改变。”
印雪,我没有力量去保护所有。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护你周全。
我要为你解盅,只有炎家的人能做到。
我答应,不再直接为难你的家人,可是其他不相干的阿猫阿狗,我顾忌不了。
我不怕沾染血腥,因为这只是学习一个吸血鬼最该必备的东西。
我也不怕夜夜被恶梦缠身,只要你能平安的活下去。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欠你太多。
当年不信你的爱。
那碗面,面中的盅,是我纠结一生,永远的痛。
我害了你,所以,我要赎自己的罪。
即使这个罪,要用更多的罪孽来换,我也不在乎。
即使炎家的人,要我埋葬再多生命,我也绝不犹豫。
欠别人,我可以下世再还。
而你,我不能再欠下去。
下一世,你也该忘记我,找一个与你相配的人,开心的生活。
徐以风,是一个延续了一千八百年的噩梦,摆脱了,你才能真的开心。
两个人就这样,在路灯下,望着对方模糊的身影,再没有说任何话。
很久很久,沐印雪才抛下徐以风,静静的离去。
以风,如果你是属于我的噩梦,那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