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对两无言(1 / 1)
更新时间:2009-09-13
徐以风昏迷中,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他知道,只有鲜血才能让他恢复力量,可是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根本没有力气去觅食。
突然,他嗅到了鲜血的气味,离他越来越近,直到贴到他的唇边。
“喝吧,我知道你需要什么。”那个声音很柔,仿佛在诱惑他一般轻声劝着。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抓住那人的手臂,在伤口上拼命吮吸。
鲜血入喉,徐以风的知觉渐渐清晰,握着她手臂的双手却僵住,这个鲜血的味道,好熟悉。
沐印雪?
当年他们被困仙缘山,结界内除了两人没有一个活物,为了不让他因饥饿发狂,她曾经割破自己的手腕,用她的鲜血喂养了他整整两天。
难道时至今日,她还会为自己做相同的事情吗?
不!不会的!她如果真如当初那么爱他,就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徐以风猛的张开眼睛,看到手臂的主人正是沐印雪。
她的头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眼睛微微闭着,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迷了,但她的手臂,却固执的停留在他唇边,没有一丝离开的意味。
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因为他的过分吮吸略略泛白,看上去就像血液已经流干的模样。
似乎感觉到他的苏醒,沐印雪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双眼,给了他一个虚弱的微笑:“你没事了。”
说着要将手腕抽回,却被徐以风紧紧抓住。
他凝视着那道伤口,再看一眼她虚弱的模样,神色复杂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沐印雪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眼神却开始涣散,她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倚到墙壁上,强撑着回答:“我说过,沐印雪活着一天,徐以风就不能死。”
徐以风放开她的手臂,把脸转向一边:“我以为你把过去的事都忘记了。”
沐印雪的笑带着几分自嘲:“我也以为自己忘记了,却在生死边缘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千八百年的时光再漫长,却抵不过那几个月的相处,生死与共,点点滴滴,都沉淀在内心深处,任岁月如何消磨,只要心不死,就永远不可能忘记。
徐以风闭上眼,忽略心底因为这番话引起的痛楚,从身上取出一瓶药水,塞到沐印雪手中:“喝了它,你可以撑到沐家的人来。”
话说完,他站起身,深深望一眼沐印雪,就想转身离开。
她看出他的意图,不顾自己身体虚弱,想站起来拦他,却直直摔到地上。
看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的艰难模样,徐以风几次想伸手去扶她,都硬生生停下,双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可以心软,绝对不可以!
徐以风咬牙,绝决的转身。
“以风!”沐印雪在他身后呼唤,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的背影:“你呢?你为什么这么做?既然恨我,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付我的家人?这不是你会做的事。”
徐以风略略侧过头,却始终没勇气回头看她,只是闭着眼,狠下心的答道:“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徐以风,做出任何事,都不会奇怪。”
他的身影一秒钟内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余音,长长袅袅,不绝于耳。
不再是当年的徐以风!
沐印雪一拳砸在草地上,眼泪疯狂落下。
徐以风,当年一个以血维生,却见血就晕的吸血鬼;跟她斗嘴斗气,开玩笑要帮她度情劫,自己却情商为零,毫无经验的青涩少年;为了她想脱离吸血天性,情愿被困仙缘山的痴人……
如今却告诉她,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徐以风。
徐以风的单纯、稚气、痴情,都因为她的背叛化作仇恨、怨怼、绝决。
以风,以风,你知不知道,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要你平安活下去。
她低下头,泪水一滴滴打在手背上,温热却伤痛。
“印雪。”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搭在她肩上,将她揽进怀里:“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
是沐予晨的声音。
沐印雪瘫倒在她怀里,哭到声嘶力竭。
沐予晨抚着她的头发,心底深深的叹息,她很早就赶到了,只是想看到,印雪救了徐以风之后,能不能改变些什么,可是,原来一时的伤害,注定会造成一辈子的怨怼,无论怎样去弥补,都得不到被谅解的机会。
沐印雪哭了很久,才渐渐止住泪水,她接过沐予晨为她准备的纸巾,细细的擦拭脸庞,这才问道:“浅浅怎么样了?”
沐予晨伸手去扶她:“她没事,爷爷用追踪大法探测到,她去了晓晓家,应该只是想避一避,自己冷静冷静。”
这次的突然失控,不止浅浅自己接受不了,整个沐家都很是担忧。
“她会不会一时失控,伤害到晓晓,那丫头毕竟是个普通人。”沐印雪站起身,眼圈还是红红的。
“也许浅浅就需要一个普通人陪着。别担心了,她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平复一下心情就没事的。”
沐印雪点头,随着沐予晨回了家。
而他们口中的普通人,正被沐浅浅折磨的痛不欲生。
凌晓晓用被子蒙着头,窝在里头冲沐浅浅嚷嚷:“有没有搞错啊小姐,你凌晨四点半扰人清梦,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你要不要我活了啊。”
沐浅浅则不依不饶的去扯她的被子:“我今天差点杀人啦,你再不理我,我又要发疯、又要抓狂了——”
凌晓晓挫败的从被子里伸出头,看向沐浅浅的眼神尽是无奈:“大半夜的跟我讲杀人,你是真不想我睡觉了啊。”
她打个吹欠,裹着被子坐到床沿:“要说快说,说完早点睡。”
凌晓晓这样的态度,惹的沐浅浅连翻白眼,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现在急需找个人聊天呢。
“我今天又失控了,比以前还严重,不但伤了三姐喜欢的人,还差点连她也杀了。”沐浅浅说着,郁闷的眉头都皱成一团。
本以为凌晓晓会发出惊讶的感叹,却没听到什么声音,沐浅浅疑惑的看过去,却见她两眼紧闭,头往前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一般,竟然在打瞌睡。
沐浅浅所以的凑近她耳边,狂吼:“凌晓晓!”
凌晓晓差点被这声吼震的跌下床,她张大眼睛抹抹嘴角,迷迷瞪瞪的埋怨:“那么大声干嘛,耳朵快被你震聋了。”
沐浅浅气恼的白她一眼:“你死都不怕,还怕会聋啊。”
“死了可以投胎,聋了却是活受罪,我当然怕后者多一点。”凌晓晓回答的漫不经心,却也知道自己是睡不成了,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抱一堆零食扔到沐浅浅面前,这才又爬上去:“你不是很久没失控了吗?什么事刺激到你了?”
刚撕开一包薯片的沐浅浅,听到她的问话,颓然的放下手上的东西,眉目间尽是伤感:“是蓝子鸣。”
凌晓晓从她手上抢过薯片,丢一片进嘴里,嚼的嘎嘎直响:“他跟你感情不是很好吗?总不可能移情别恋了吧?”
一句话说到了沐浅浅心窝里,抬头望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幽怨。
凌晓晓咀嚼的动作停下,惊讶的张大嘴巴:“不会那么巧被我说中了吧?”
沐浅浅抿抿唇,算是默认。
“怪不得。”凌晓晓放下手上的吃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你遇到事情怎么不去找男朋友,原来他就是罪魁祸首啊。”
“说,他是怎么出墙的,我替你教训他。”她一脸凶巴巴的表情,做了个捋袖子的动作,事实上,她的睡衣根本就是无袖的。“欺负你也就算了,还选在半夜,害我连觉都睡不成,我跟他没完。”
沐浅浅脸上表情僵住。她这是想替自己出头,还是为了给她自己出气啊。
她一脸呆呆的,凌晓晓也觉得悻悻然,她在她面前盘膝坐好,正色道:“看来很严重啊,逗你都逗不笑。”
沐浅浅听了她的话,还真笑了,不过是苦笑:“我不知道算不算严重,只是看到子鸣跟别的女生在舞会出现,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也许是他的旧同学,老朋友,刚好遇上的啊。”凌晓晓尽量帮蓝子鸣找理由开脱,原因嘛,不过是不想自己的朋友太难过。
沐浅浅笑的更苦:“可他不跟我去舞会的理由,是他病了,不能去。”
凌晓晓闭上嘴巴,干笑两声:“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感情上,我只是个失败者。”
“那怎么办?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烦,再这么下去,失控的事情还会发生,我不知道下一个被我伤害的会是谁。”沐浅浅痛苦的低下头。
沐印雪和徐以风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般触目惊心,她真的很怕,如果不是三姐的那滴血浸入眉间,他们两个已经是两具尸体了,下一次,她又会伤害到谁?
凌晓晓安慰的抱抱她,呶着嘴说:“虽然我不太懂你们妖精的事情,可我觉得,你失控的根源既是蓝子鸣,就该找他说清楚,如果他不是存心欺骗或者背叛,就一定会跟你说实话的。”